張雪聰一面在心里嘀咕高俊為什麼會有如此一問,一面已經給出了答案「是天啟七年深秋!」。
「您確定?」高俊雙眸閃亮,呼吸急促,像是十分激動。
「當然了,這可是我張家頭一件光耀門楣的大事!」,張雪聰十分肯定的答道。
「是了,是了。天啟七年認識,而後成婚,有孕,天啟九年生產,時間完全吻合。」,高俊卻已經完全不理他了,在一旁一邊掰指頭,一邊喃喃自語。
「你這是怎麼了?」張雪聰完全模不著頭腦,難道又傻了?
「張大哥,張大哥,太好了,太好了。」高俊緊緊握住他的雙手,臉上欣喜萬分「哈哈,我要立刻去告訴他,這臭家伙有狗屎運,居然被他猜對了,哈哈!」,高俊手舞足蹈了一會,又突然向門口沖去。
告辭也忘了,行禮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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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聰看著來去如風的他,皺著眉模了模腦袋。
「高大人,您老人家又來了,上峰有命……」。刑部的牢頭看見高俊去而復返,急忙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
「滾開,別擋爺的道。」,高俊不耐煩的一腳蹬開跪下行禮的牢頭,一邊往大牢里面走去。
「這、這,高大人……」牢頭被他一腳踹得翻倒在地,待爬起來時,已不見了高俊的影子,他無奈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上峰不讓人進來啊!」,後面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牢頭。這怎麼辦哪?」,旁邊的獄卒輕聲問道。
「怎麼辦?你敢攔他?你又知道他要見的是什麼人嗎?平大人!」,牢頭狠狠啐了獄卒一口,扭身走了。他才不會去得罪這兩尊大神呢!上峰,上峰算個屁!
「怎麼樣?證實了我的猜測?」平敢當一見高俊的樣子,便止不住微笑起來,雖是問句,卻有肯定在里面,十分自信。
高俊點了點頭「證實了,天啟七年。張家二爺奉旨進宮給先皇與皇太後畫聖像。可能就是在這時遇到了瑾瑜公主。天啟九年張家二爺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返回宣寧,而且我娘說張家二的相貌與太後有幾成相似,只是以前沒敢往這上面去想而已。今天在我特意的聯系之下,她不假思索的便說了出來。」
「平敢當。我不得不說。你小子心思真是敏捷。而且運氣也好得讓人嫉妒。」高俊說著,笑容大了起來「小妹,張雪瑩。就是明珠郡主。」。
平敢當卻猛地閉上了眼楮,臉上似悲卻又似狂喜「雪瑩,真的是雪瑩,老天保佑,諸天神佛保佑。」他長長吐出一口扭,睜開眼楮,眸子亮如碎鑽,閃耀似星晨「我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高俊臉上似有失落,可很快又斂去。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他認真無比、嚴肅異常的看著平敢當。
「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平敢當神色跟他一般肅穆。
「你要永遠對她好,永遠不疑她,信她、寵她;對她要永遠耐心、永遠寬容,你要原諒她的一切,要喜歡她所喜歡的一切。一生一世對她好,永不負她。歡喜著她的歡喜,悲傷著她的悲傷。無論何時、何地,你的心中都要有她!」高俊緊緊盯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能做到嗎?」……
「我能!」,平敢當毫不猶豫的答道,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卻是堅定如山。
高俊久久凝視著他的眼楮,輕輕道「我相信你,從此以後,她便會擁有幸福快樂的生活,與她所愛的人牽手一生、白頭偕老!」,他的聲音輕柔而真誠,像是最虔誠的祈禱與祝福。
平敢當听得動容,思索了一下道「你知道嗎高俊,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了解她不如你多,愛她也不如你多。如果換作我,這種犧牲與成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可是,我會用這一生去對她好,去了解她,終有一天,在你面前,我會很驕傲的告訴你,你,不如我愛她,不如我了解她。」。
「你不可能理解我與小妹之間的感情,並不只是男女之情。」,高俊輕聲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給他听「我們是知已,更似血脈親人。這種感情遠非男女之情可比,所以,你不必顧忌我。如果你不是如此愛她,我又怎會輕易放手。我不敢說我放手是一種犧牲,一種偉大,我只知道如果要讓她真正快樂,便要適時的放手跟成全。如果她能幸福快樂,什麼事我都能做到。」。
平敢當十分感動的看著面前這個高大俊挺的年輕人,心中五味雜陳,卻並沒有嫉妒與敵意。
「我經常想像著一幅畫面,我們都老了,皺紋遍布,牙齒月兌落。在春風中,夕陽下,說起我們這一生,除了微笑與愉悅,再無其他。」,高俊一邊說,一邊向外面走去「好了,嘮叨了半天,說得我自己都感動了。這種煽情實在不適合我,你休息吧,要神清氣爽的去向張小妹求婚。」,高俊看著他笑得有些捉狹「我告訴你吧,你要單膝下跪,對她說‘張雪瑩,你可願意嫁給我,一生一世,禍福與共,永不分離’這樣的話,她肯定會特別感動」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瀟灑的走出平敢當的視線。
平敢當露出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的笑容,他覺得高俊的建議真的很好!
慈寧宮里,太後一邊听老王頭的稟報,一邊止不住的笑。
听完後,她嘆了口氣「唉,兩個孩子都好,真正是君子也!算了,以後為粱雄的外孫子指個好的姑娘也就是了。」。
說完,她扭頭沖屏風說道「听見了吧!咱們在這故作神秘,那兩人僅僅憑著些許蛛絲馬跡,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模了個一清二楚呢。你是不是能放心大膽的去睡了,別人就要來向你求婚了。」,說完,捂著嘴笑了起來。
老王頭也笑了,笑著笑著,淚水便盈滿了眼眶。
屏風後面響起了一道暗啞的嬌嗔,隨即一道人影飛快的轉了出來,伏在太後懷里「外婆,您又取笑我!」,一邊說,一邊在太後懷里又扭又蹭。
「唉喲,唉喲,這,這怎麼像只小貓似的。」太後笑得氣都喘不了,眼楮眯成了一條縫,縫隙中隱有晶瑩在閃動︰長生啊長生,你看見了吧?你的女兒會幸福、快樂、無憂!平安順遂一世,你與姑爺在地底下會不會原諒娘了,原諒娘曾把你關了那麼多年!原諒娘沒有給你一個風光的婚禮,原諒娘沒能讓你在娘的祝福中出嫁、生子!原諒娘沒能在你死前見你一面!
她閉上眼楮,讓自己的淚水盡情的沖刷著自己心里的遺憾與悲傷。
第二天,就在後宮眾妃來向太後請安的時候,方姑姑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啟稟太後娘娘,平大人來了,說來求婚的。」。
此話一出,偌大的宮殿里異常安靜。
皇後挑得高高的眼楮斜斜的睨向平貴妃,捂著帕子笑得意味深長。
太後神情卻淡定如初,只點了點頭「讓他先去洗梳一番吧,就在四皇子殿內去更衣。」。
方姑姑親自出去傳旨。
太後雙目闔上,似在靜養心神一般。
皇後再次含蓄的笑了,聲音低沉卻清晰「恭喜貴妃妹妹了,要娶佷兒媳婦了!」。
平貴妃此時心中五味陣雜得厲害,既為平敢當的識時務松了口氣,卻又涌上一股悲哀,一股身不由已的悲哀。
在恍惚中還想起了那個淡定從容、瑰麗似芙的女子。當兒終是向命運與權勢屈服了、順從了。
那個曾經那般鮮活的印刻在他心中、生命中的女子,從此以後便要被他淡忘麼?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嘴角卻倔傲的翹起,冷諷道「比不上皇後娘娘的佷子,娶了威名赫赫的禧珍公主。听說他們小夫妻志趣相投,鞭子耍得一般好,相親相愛的緊哪!」。
皇後一听此話,唇角那絲嘲諷的笑便瞬間消失了,臉上涌起的是氣急敗壞,脹紅了臉,剎那間又變黑。
禧珍公主下嫁裴家已兩月有余,從新婚之夜開始裴府就沒清靜過。一個嬌蠻、一個驕橫,互不相讓。
開口說話便是吵,緊接著就是各自掏出鞭子向對方身上甩去。
裴候爺上朝的時候臉上都帶著自己家那位天家媳婦的鞭痕,那是他不長眼,妄想擺公公架子被禧珍公主一鞭子給抽的。
滿朝上下如今誰不拿裴府的事當作笑話!
平貴妃輕描淡寫得便搬回掰回一局,又顧忌是在太後宮中,便熄了痛打落水狗的心思。
只高昂著頭, 了臉色發紫的皇後一眼,端莊優雅的坐在那里品起茶來。
皇後只覺得胸間氣血洶涌,顫顫抖抖的伸出一根手指「你……!」。
話還沒說,便听方姑姑喜氣洋洋的叫道「平大人進殿!」。
只得急急的咽了下去,跟殿內各嬪妃看向殿門口。
一道修長的人影出現在殿門口,背光而立,讓人一時看不清他的樣子。
只見他龍行虎步而來,矯健的身體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