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他什麼意思!」陳近鴻的心里忽然像被硌進了一粒鐵砂要不是白瀟是個女孩子他就要抓住她的領子來質問了「不可分割?那左羽心呢!左羽心怎麼辦?你不要告訴我他根本就完全不記得她了!」
白瀟心中一驚差點就隨著陳近鴻的質問後挪一步。
陳近鴻他又是什麼意思呢?
白瀟本來積蓄了滿身的勇氣瞬間流瀉一地——原本就是決定此後陌路的只是決心終究沒能敵得過情感尤其在知道他們是那樣關心著自己的時候更無法接受這一次次地見面卻不相識。可是……陳近鴻他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白夜又該怎麼對待左羽心?」白瀟咬了咬下唇緊盯著陳近鴻的眼里似乎潛伏著一頭凶獸。為什麼他總是說著白夜對左羽心該怎樣怎樣而從不想想白夜的意願呢?好兄弟的話至少該是會先尊重對方的感情吧!
白瀟只覺自己堅殼武裝的心底開始有裂痕破開的「 」聲。即使再怎麼告訴自己可以堅強其實她還是渴望著除了親人之外朋友的理解和支持的。畢竟生活在這鮮亮多彩的校園里人人呼朋喚友她卻只能自己默默地守在一片常人難以理解的荒蕪雜地上小心抓緊自己的秘密踽踽獨行——如果有一個可以走出去一點可以在這孤獨路上找到傾听與理解者的機會她會不想抓住嗎?
人的心忽如其來地軟弱了她想沉下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尋找著既能沉下去又可以讓自己不受傷害的機會。
可是陳近鴻的話就像一盆夾著雹子的冰水兜頭兜腦地從上到下澆滿了白瀟全身讓她好不容易掙扎著想要探出房門一點的心又涼涼地縮了回去。
「五哥啊你這麼激烈的質問著我問我左羽心該如何那如果你知道了白瀟就是白夜的話你又會怎麼樣?」白瀟細細地呼吸著覺得不過如此罷了不是血肉之親又有誰能真的無論什麼情況下都給予另一個人理解和支持呢?
「白夜他……」陳近鴻有滿月復埋怨白夜的話卻又在瞬間堵住了。他是很想揪住了這小子狠狠給他一老拳可似乎接受不了左羽心也不能全怪他。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是白瀟而不是白夜他又能對白瀟怎麼樣?
在听得白瀟說「與白夜已經不可分割了」之前其實他的心里還是對她很有好感的。她其實也是無辜。就算她喜歡白夜又如何他陳近鴻還能不讓別人喜歡白夜了?
劉藝的大腳悄悄探過來狠狠沖著陳近鴻腳背一踩冷笑道︰「你怎麼說話呢?照白瀟同學的說法她可已經是我們的六弟妹了有你這麼跟弟妹說話的嗎?哼就算我們的老ど架子大在弟妹面前我們也總該讓著點。你有什麼不滿還是等見到了白夜再說吧!」
「老大你!」陳近鴻痛叫一聲一下子跳開他忍住彎下腰去揉腳背的沖動被劉藝這一踩一罵心卻漸漸清明起來。不管有什麼事還是先找到白夜那小子再說到時候想怎麼教訓他們兄弟之間還用得著客氣嗎?
嘿那個混小子!真是可惜了左羽心啊……
「別說了白夜可能見不到了。」白瀟冷眼看著他們打鬧明知道照劉藝的性子這怪氣的話說出來多半只是激將法冷下來的心間還是忍不住又添了一把怒火想燒偏無處可燒悶痛得難受。
「白瀟!」陳近鴻大叫︰「你耍我們呢!」他捏緊了拳頭臉繃得鐵青。
白瀟搖著頭後退一步心里又是一片茫然了。這與她原來計劃的完全不一樣。她本來是想帶他們到熟悉的地方說些熟悉的事然後她只要他們願意表示無論如何都會理解支持白夜她就將一切都說出來——可是她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呢?他們又不是沒了白夜這個兄弟就活不下去了她又憑什麼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們會想要幫她承擔那個禁忌的秘密?
或者她有什麼權利要求他們一定要理解一定要包容?
如果陳近鴻知道了真相他又會不會跟左羽心說?
他們這麼急著找白夜到底是……擔心有幾分為了左羽心又有幾分?
而他們是厭惡白瀟的吧……為什麼白夜可以與他們成為好兄弟白瀟卻招他們厭呢?難道變成了白瀟她就不是她了嗎?明明是同一個靈魂同一個自我白瀟就有這麼失敗?
她無法接受她不需要用白夜的身份來博取同情她已經是白瀟了白瀟就該有白瀟的驕傲白瀟一樣可以成功地在這個世界上活出自己的精彩!
劉藝上前一步沉聲道︰「白瀟小夜到底在哪里?別告訴我他就在這里你帶我們來這個地方除了讓我們更加相信你和白夜確實很熟悉之外對找到他根本就沒半點幫助!」
白瀟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兩個人完全不知道要再說什麼了白夜他……就在這里啊可是他又不在這里……
「白夜就在那兒呢。」白瀟伸出手指了一個方向。
劉藝和陳近鴻一齊轉過頭去。
白瀟忽然轉身就跑她大口呼吸著不敢去看身後的兩個人也不敢去確定他們是不是追了上來她心里忽然了狠她就是要跑看看燃燒盡了這一身精力能跑出什麼後果來!
夜風在身側呼啦拉地刮過白瀟覺得自己幾乎到了度的極限這就是用盡全力奔跑的感覺似乎風馳電掣似乎胸懷之間擁有了所有!
城市的人行道上路燈明亮白瀟奔跑著與路人格格不入。
仿佛現實被抽離了。可是她知道她是真正新生了!
這天這地這夜這風這人世間的一切都團團包圍著她。為什麼不可以下定決心?為什麼無法割舍?其實一定要看著那些過去慢慢變質還不如完整珍藏起來。
或者她只是缺少一個讓白夜徹底塵封的契機或者她總還想著垂死掙扎。可是生活就像這腳下的路那是向著前方延伸的!
白瀟大口大口喘著氣,全身熱力漸漸退去四肢也開始疲軟了起來。她慢慢減從快跑到慢跑再到慢步終于在一個花壇邊停了下來。
她其實跑得並不遠這里還是在昭湖公園的外牆邊。高高的圍牆將秀美的公園與喧囂的城市隔離了開來圍牆外邊圈著長排的花壇有時候有人在這里走過累了也會在花壇上坐一坐……
白瀟錘了錘腿也隨便找了個相對干淨些的地方坐了下來。不過夜晚人並不多雖然路燈明亮這一片人行道卻顯得幽靜得很。
真是好夜尤其是在糾纏多日的心結解開後。
白瀟將手隨意地往這一片滿天星叢中落去心里靜靜地。
可是手上觸感似乎有些不對。
是什麼在這花叢中?
白瀟疑惑地將目光轉過她覺得自己似乎踫到了一片溫暖柔軟的皮毛似乎是什麼小動物?
夜空中無星路燈明亮花色燦爛白瀟瞬間就望到一雙琉璃般清透的紅色眼楮。
這眼楮透亮透亮的真是無比靈動。
這小家伙一身雪白還不到白瀟兩個巴掌大窩在花叢中長長的耳朵輕輕抖動竟不怕人。
這是一只小兔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