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貴跨在里轅里,搖晃著鞭子。
他不高興、不搭理嬌嬌,攆著棗紅馬默默地往前走。
嬌嬌坐在轎車里,也不搭理富貴、閉目養神。
走了不到三里路,孫德旺就趕上了他們。
德旺想念嬌嬌心切,一上馬就快馬加鞭,流星般追趕。
看看快來到轎車跟前,他才讓馬放慢速度,靠在轎車外轅,隨著慢慢行走。
「大妹子、你瞅瞅他給我刮的咋樣?」孫德旺騎在馬上沒話找話說。
嬌嬌听後撩起轎簾探出頭、先對他笑笑,然後趴在木箱上認真的看了看,說︰
「刮的很好、大哥年青了,沒了胡子像個三十四、五的人。」
「是嗎?我有這麼年青嗎?我四十多的人了。」
「不、不,你一點也不像,既沒皺紋也沒抬頭紋,皮膚也光滑,可不像四十多的人。」
嬌嬌奉承他。
孫德旺听了很高興,眉飛色舞地說︰
「吃著皇糧、拿著奉祿又無所事事嗎,人就老的慢。」
「還是干官差好,不愁吃喝還撈油水,」嬌嬌羨慕地又說。
「我還不如你大哥,你大哥有權力、真能撈外塊。」
「我只能小打小鬧的砸老百姓的杠子,撈不到很大油水。」
孫德旺實話實說。
嬌嬌听了笑笑,說︰
「你也比種地人好,既享福又體面。」
富貴听了嬌嬌這番話很不高興,他討厭嬌嬌和孫德旺這樣親熱。
也討厭嬌嬌羨慕孫德旺,氣得打了個響鞭。
棗紅馬听到鞭響加快了步子,孫德旺的馬被落在了後面。
「大哥你貴庚,」走了一會兒,等孫德旺追到外轅時,嬌嬌爬到木箱上問他。
「今年四十有二,丁亥年生人、屬豬的。」
富貴听了心想︰
怪不得這小子見了嬌嬌就色眯眯的,原來是屬豬八戒的,專門愛**娘們。
「大妹子你貴庚,」他又問她。
「小妹三十有二,已巳年生人,屬蛇的。」
「我比妹子長十歲,」孫德旺說。
「我比你大一歲,屬大龍的,」富貴猛個丁插話。
「俺又沒問你,別多嘴多舌的亂插言。」
「你不說話不會當啞巴把你賣了,」嬌嬌斥責他。
「不問我、咱主動告訴你還不行嗎?你如果問、我還不樂意說呢。」
富貴故意胡攪蠻纏。
嬌嬌不生氣、反而笑笑又問孫德旺,說︰
「你府上是哪里?」
「敝人是濟陽人,府上是酸棗莊。」
「是不是黃河北那個酸棗莊?」嬌嬌又問。
「就是它,」孫德旺答。
「俺離你很近,只隔著黃河,不到二十里地遠,如不隔河,咱們還是老鄉呢。」
「妹子說得對,咱們本應該是老鄉,」孫德旺借話套近乎。
「大妹子如不嫌棄,有空到寒舍去玩。」
「一定一定,」嬌嬌連聲說「我要到府上拜訪令尊大人。」
「家父家母已經過世了,」孫德旺告訴嬌嬌。
「噢!真抱歉,」話說到這里嬌嬌有點後悔,連忙改口說︰
「改日去拜訪尊嫂夫人,嫂夫人一向可好,令郎、令愛可好。」
「我老婆體弱多病,是個病秧子、藥簍子,與兒女們在家度日,」孫德旺生氣說。
「嫂夫人體弱多病?」嬌嬌自語。
「她貴庚、身體這樣欠佳?」嬌嬌又問。
「比我長三歲,四十有五了,半老徐娘了,老得沒個人樣了,我一點不喜歡她。」
「你們也算老夫老妻了,她為你生兒、育女,辛苦了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要好好對待嫂子。」
「她經常惹我生氣,俺兩口子不好,」孫德旺氣昂昂的說。
稍停又說︰
「吃藥花了我好多錢,死了活該。」
「原來嫂夫人有病在身,你更應該多關心她、疼愛她才對,」嬌嬌勸說他。
「死了正好、我再換一個,」孫德旺好不掩飾的說。
「三條腿的凳子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很,我很快就會再找上新媳婦。」
為什麼嬌嬌一提他老婆他就生氣?
原來孫德旺是個不正經貨,平常男人行里他不去,女人群里亂逛蕩。
進出窯子是家常便飯,三天不玩女人他就硬得難受。
他把掙得銀錢大部分花在玩女人身上。
見了美人就舍不得離開,左一眼、右一眼盯著人家看不夠。
總是想方設法弄到手。
他玩女人花錢如流水,但掙的錢卻有限,所以他很少給家里錢。
他不管家中妻兒老小,只顧一個人痛快,是個浪蕩哥兒。
他這種人哪有夫妻關系好的。
常言道,那有不透風的牆。
他老婆知道了他在外面玩女人後,就開始和他打鬧。
一打架孫德旺就打她,氣的他老婆經常生病。
從此老婆恨他,兒女們罵他,全家人都反對他。
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更不想回家了,常年在外邊與下賤女人鬼混。
前天在十里鄉他一眼就看中了貌美的嬌嬌,只是當著捕頭的面、他不敢挑戲她。
但他想念嬌嬌的那顆賊心始終沒忘。
今天又看見嬌嬌這個俊娘子,他就被嬌嬌那賽桃如玉的容顏迷住了。
惹得他那玩意不時翹頭挺身,驢性大發。
一心想把嬌嬌搞到手。
孫德旺玩女人很有辦法,他是個情場上的老手,很懂得女人的心。
很會投其所好,能滿足女人那種希望的心。
在酒桌上,他吹五啦六、揚風乍毛的諞亮自己,顯示個人的本事。
還百般殷勤地討好嬌嬌,目的就是想引誘她。
嬌嬌那知他這種賊心,只是把他當成大哥的朋友,熱情對待他。
她想增加友情後、到泰山時讓他幫忙。
嬌嬌毫無戒心,這就給孫德旺造成了有機可乘的勾搭機會。
孫德旺只是附合著嬌嬌說話,嬌嬌還認為是倆人說話投緣。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你看著我我盯著你。
孫德旺不時眉來眼去,用眼傳情、挑豆嬌嬌。
使得嬌嬌很高興。
經過長時間的交談,兩人產生了感情,內心在蠢蠢欲動。
富貴越听越生氣,越听越吃醋。
他有氣無處發泄,揚氣鞭子就打棗紅馬,把氣發泄到馬身上。
只听「啪」一聲,他又把鞭子打到馬頭上。
棗紅馬一驚,痛得跑起來。
轎車輪軋到石塊上,發出接連不斷的咯 響,轎車在猛烈的顛簸中前進。
嬌嬌趴在木箱上,木箱隨著轎車的起落而起落,撞得嬌嬌xiong部疼。
「慢點!跑這麼快干嗎?」嬌嬌斥責富貴。
「趕快走、別天黑到不了泰安城,」富貴巧辯。
「路不遠了,天還早、不要急,」孫德旺也給嬌嬌幫腔。
「趕早不趕完,」富貴頂撞他。
說著又大喊一聲「打」,催棗紅馬快跑。
「想快也不能把人顛死,」嬌嬌被顛痛的實在忍不住了,開口抱怨。
「嬌嬌這一開口,富貴到樂了,他終于想法報復了她。
富貴解了恨,出了惡氣、扯扯韁繩讓馬慢下來。
又走了一段路,孫德旺說︰
「大妹子你怕顛、過來坐到馬背上、這樣舒服。」
他在想嬌嬌的好事,想把嬌嬌摟到懷里。
嬌嬌听後對他笑笑,羞紅著臉色說︰
「不用了、馬慢了,轎車不顛了,謝謝大哥關心俺,」說著丟給他個眼色。
孫德旺也笑笑,心領神會。
稍停、他讓馬靠近轎口,說︰
「家中令尊二老可好,頭兒哥嫂咋樣?」
他又向嬌嬌打听捕頭的家事。
「家父、家母都安康,嫂子、佷兒也還好,」嬌嬌回答。
「這就好、老人健康是晚輩的福,過些日子我一定去拜見二老,」說著盯一眼嬌嬌。
嬌嬌笑笑,羞色的說︰
「俺熱烈歡迎、現在我先代表俺全家謝謝你。」
「不必客氣、到時我約妹子一同去,你意下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哥哥如不嫌棄,一定到俺寒舍吃頓粗飯。」
「應該、應該,我一定到府上探望令妹,咱們一塊再去探望二老。」
稍停,嬌嬌突然想起了在集上用木料砸死老頭的那樁案子,于是問孫德旺,說︰
「大哥,前天那樁案情回去交差可順利?」
「小事一樁、能不順利嗎,妹子不必掛念,」孫德旺輕松地說。
嬌嬌听了案子辦妥了,心里寬松了,高興地說︰
「謝謝三位大哥,幫俺把這樁案子擺平了。」
「別客氣、這都是應該地。」
「主家確實不告了?」
嬌嬌還不放心、又叮問一句。
「他家肯定不敢告了,」孫德旺立即說。
「俺們哥仨到了他家,連唬帶嚇、就把他們全家給鎮住了。」
「最後又給他三兩銀子哄他,主家就同意撤狀子了。」
「俗話說的好,民不告、官不究,縣老爺那里自然也就好辦了。」
「謝謝了,」嬌嬌感動地又表示。
孫德旺看嬌嬌對他這樣感恩不盡,心里很高興。
為了更討好嬌嬌,又說︰
「剩下的那二兩銀子你大哥拿著,他說抽空給你送去。」
「這是你兄妹的事,俺們管不著。」
「我在飯店里告訴俺大哥了,」嬌嬌說。
「如果剩下銀子就分給你們三位,俺不要了,作為三位哥哥的操心費。」
「都是自己人,不用這樣客氣。」
「那太謝謝哥哥們了,讓富貴免了皮肉之苦,俺也心里踏實了。」
富貴听到嬌嬌提他,也馬上不得不的表示,說︰
「俺也謝謝三位哥哥。」
富貴一說話惹了麻煩,孫德旺厲聲說︰
「你這小子真不是玩意,惹了事讓妹子花錢。」
孫德旺又討好嬌嬌。
「你該咋辦?」
他又問富貴。
「不是我惹的,老頭是讓自己車上的木頭滾下來砸死的,與我無關。」
「他家告狀是想訛人,」富貴辯解。
「還不服氣!還嘴硬!」孫德旺厲聲說。
「為什麼人家沒告別人專告你?」
富貴害怕他,不敢反駁了。
他低著頭,只是搖晃鞭子不吭聲,裝沒事人。
「散了、散了,別數落他了,饒他這一回吧,」嬌嬌圓場。
「看在妹子面上,」孫德旺氣勢凶凶地說。
「我讓你一碼,下回再敢頂嘴、我把你揍扁了。」
一時三人都不說話、陷入沉默。
走了一會兒,嬌嬌為了打破尷尬局面,對孫德旺說︰
「到了泰安我請哥哥喝酒,再謝謝你。」
「不要請我,我應該請你、不知妹子賞臉不賞臉?咱兄妹倆再好好玩玩。」
孫德旺說這話時兩眼緊盯著嬌嬌的臉,流露出的表情忒那個了,狠不得把嬌嬌吃了。
如果富貴不在場,他肯定跳上轎車抱緊嬌嬌。
嬌嬌好像也看透了孫德旺那顆賊心,她只是心里砰砰跳,感覺臉發燒。
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了,扯著衣襟欲言又止。
「賞不賞臉?」
孫德旺又問。
嬌嬌抬起頭,羞紅著臉對他笑笑,然後一抿嘴,羞羞搭搭的說︰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