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為了給嬌嬌擰水洗衣裳、耽誤了場里活,打亂了他的工作計劃。
他怕影響了垛小麥,就趕緊回到轆碡旁。
他給‘烏眼青’整理好套繩後,就拿起鞭子和韁繩,喊聲「打」,攆著‘烏眼青’在場院里快速轉起來。
他想再把活趕出來。
太陽越升越高,天也越來越熱。
快中午了、太陽像個大火球懸在天空。
富貴攆著‘烏眼青’在場院里轉了一圈又一圈,軋的坷垃「噗、噗」響。
轆碡後面立馬升起一團塵土。
場院里沒有一點風,烈日當空,像火那樣烤著富貴。
富貴感覺又悶又熱,臉上身上全出了汗。
汗水淌進眼楮里,淹的生痛。
他撩起衣襟擦擦臉上的汗水,又抬頭想看看太陽啥時辰了。
陽光太強烈、照的他睜不開眼。
他抬起手打個眼罩,斜著身子往天上一看,太陽已經轉到正南方——正午了。
「怪不得天這麼熱,」富貴心里想。
「周大哥、別干了、中午了,吃飯吧,狗子突然在梢門口說。
富貴回頭一看,原來是伙計們從地里回來了。
「你們先吃著,我把東南角軋好就卸騾子,」富貴說。
「卸牲畜吧,天這麼悶熱,」長工老王也勸他。
「再轉幾圈就軋好了,」富貴向他解釋。
「俺們先吃了,不等你了,」大貴又說。
「別等我了,你們趕緊吃了去歇著,」富貴說。
伙計們走後,富貴攆著‘烏眼青’又抓緊轉了一會兒,就把坷垃全軋細了。
他吁住‘烏眼青’,撩起衣襟擦擦臉上的汗水,就解開套繩把‘烏眼青’卸了。
讓它在地上打滾解乏。
打完滾又把它們牽進牲口棚里。
並給它們一一拌好草料,然後才到廚房去吃飯。
下午牲口吃飽後,富貴又套上‘雜m o片’軋場。
他沒用‘烏眼青’,他想讓它歇一天、恢復好體力拉麥時駕轅用。
這時剛起晌,太陽很毒,像爐火那樣烤著大地,曬得地皮燙腳。
天上沒有雲,場院里沒有一絲風,院子里即熱又悶,像個大烤箱。
富貴站在地上,一會兒就感到腳板燙得慌。
他攆著‘雜m o片’軋了有半個時辰,上衣就被汗水濕透了。
臉上也流著汗水,頭里也感覺發暈。
他沒有草帽,于是就月兌下上衣頂到頭上遮住強烈的陽光。
人熱牲口更熱,‘雜m o片’拉著轆碡忽忽走,熱的它張開大口,伸出舌頭、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雖然它不好使喚,但富貴用它它不敢鬧騰,他能降住它。
‘雜m o片’只能低著頭老老實實的拉著轆碡在場地上快走。
听不到富貴讓它停住的口令它是不敢站住的。
不然馬上就會挨鞭子。
為了往前趕活,盡管‘雜m o片’又累又熱,富貴也不敢讓它停下來歇歇。
他明白再過一天小麥就要開鐮,上午割倒麥子、下午就要套車往場里運麥個。
這樣明天就得一定把麥場軋好、全部拾掇好。
富貴考慮著,他心里有些著急,就揚起鞭子在空中連打兩聲響鞭,嚇唬著‘雜m o片’走的再快點。
‘雜m o片’到听鞭聲、嚇的抖起精神又加快了步子,拉的轆碡在場地上 轆轆快速的旋轉。
又軋了半個時辰,陽光不知怎麼的慢慢變弱了。
富貴好生奇怪,急忙抬頭觀看,他看到有一塊小白雲遮住了強烈的太陽。
富貴看了一會兒,白雲又慢慢移開了太陽,向東南飄去。
陽光馬上又射下來。
富貴又覺得像火烤那樣。
他看看‘雜m o片’,身上出了汗,長毛被汗水濕透,貼到身子上。
口里也出了白沫。
富貴心疼它,就放下鞭子,不忍心再催促它。
只是牽著韁繩任意它自由行走。
這樣又軋了一會兒,陽光又暗淡了,富貴抬頭又看。
一塊大黑雲又遮住了太陽。
黑雲後面還有很多雲塊,有黑的、白的、大的、小的,稀稀拉拉一片,從西北方向緩慢地移上來。
富貴看後高興了,他想︰
老天爺可能要下雨了。
盼望下雨、這是人們共同的願望,特別是莊稼人,更加盼望老天爺早點下場透地雨。
因為地里太旱了,青菜需要澆、春莊稼需要種,是青棵都急需用水澆。
小麥已經減產,明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挨餓。
富貴正想著,身上忽然覺得有一點涼爽。
他不敢相信是在刮風,就把頭上頂著的褂子拿開。
上身立馬感覺很涼快,真是刮風了。
富貴一陣驚喜、索性把褂子搭到肩上,讓赤露的上體盡量被風吹吹,享受一下涼風的痛快。
富貴被幾陣風吹過後,全身感覺很舒服。
他看看上空,太陽一會兒被雲塊遮住,過一會兒又露出來,時隱時現。
陽光越來越暗淡,高溫降下來了。
‘雜m o片’身上也消了汗,富貴舉起鞭子又攆著它快走起來。
又軋了一袋煙的工夫,天上的雲塊越來越多,大塊的雲彩連成片。
白雲在前、黑雲在後,在天空游來蕩去,有的接吻,有的擦肩而過。
越積越多,越聚越厚,越變越黑。
烏雲大聯合,完全遮住了太陽,院子里開始昏暗。
又過了一會兒,小風變成了大風,越刮越大、還夾雜著草肖和塵土。
富貴料知天要下雨了,他很高興,這樣他就可以不用擰水潑場了。
潑場這活很累人,既要擰水又要撅著 潑。
這麼大個麥場,足有三畝地大,完全是富貴一個人干。
盡管富貴年青能干、不怵頭,但干完了也會累的腰酸腿痛,心里也是不想干。
這真是天助他也。
富貴越想越高興,攆著‘雜m o片’,軋完了西北角又把它攆到西南角。
他連續打著響鞭,攆著‘雜m o片’忽忽跑。
這時整個天空完全被烏雲遮住,黑雲滾滾,互相撞擊,互相靡擦,越積越厚。
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風停了,又熱又悶,熱的人身上出汗,悶的人心煩意亂、頭里昏昏沉沉、無精打彩。
富貴用上衣擦擦臉上、脖子里的汗水,又高舉起鞭子晃晃、嚇唬著‘雜m o片’快走。
他想在下雨前把場院里的坷垃軋完。
這樣下了雨後、場上面才不會出現些小疙瘩。
撒上麥稂再碾時、場表面才會平整光滑。
為了往前趕活,富貴顧不得心疼‘雜m o片’,攆著它繼續快速的走。
軋到第三遍時,突然西北上響了一聲悶雷,富貴回頭觀看,整個西北方向變成了鍋底黑。
他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心里正考慮著,猛然一道閃電劃破了長空。
剎時又一聲響雷在頭頂上炸開。
他知道大雨馬上就要來到。
富貴正攆著‘雜m o片’忽忽走著,從西北上又刮來了狂風。
風卷著塵土、樹葉、雜草,闖進了院子里。
立馬刮的場院里的細土滿院飛,使人不敢睜眼。
風頭急速的越過院子,又呼呼響著刮向東南方向。
曬著的衣裳被大風刮落到地上,滾動著到處亂跑。
富貴急忙吁住‘雜m o片’,去追趕衣裳。
他拾了三件掖到腋下,又跑著去追趕其它的。
他怎麼還不來收衣裳,難道是睡著了還是不知道刮風下雨?
真是個懈怠貨。
富貴撿著衣裳心里抱怨嬌嬌。
他彎腰撿起面前的一件,又跑著追上那一件彎腰撿起來。
就這樣、他撿撿跑跑、跑跑撿撿,好容易才把衣裳全部撿完。
富貴累的滿頭大汗,把自己的衣裳放進牲口棚里後,又抱起嬌嬌的衣裳朝里院走去。
他想給嬌嬌送去。
剛走到場院中間,嬌嬌就在二門里大聲說︰
「富貴!別碾場了,快幫我收拾衣裳,天要下雨了。」
「你還知道天要下雨?」
富貴生氣的說。
「等著你來收拾衣裳、衣裳早就被大風刮沒了,你還收拾個屁。」
「俺睡著了,」嬌嬌微笑著說,「誰知道老天爺刮大風?」
「你真是個胎里困、睡猴子,又打雷又刮大風的還沒把你驚醒?」
「俺洗衣裳太累了,睡得可香了,」嬌嬌笑笑又說。
她披頭散發、慌慌張張來到富貴面前。
「快把衣裳接過去,」富貴告訴她。
「真要下雨了,我要趕快卸騾子、牽牲口,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著把衣裳放到嬌嬌的懷里。
埋怨嬌嬌說︰
「天要下雨了,你也不著急,還來這麼晚,你就這樣放心?」
「我知道你在這里,我著什麼急呀,保證會有人管的,我一萬個放心。」
嬌嬌微笑著又說。
說完抱著衣裳朝里院走去。
喜歡就收藏我吧,收藏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