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過晌,伙計們還在睡午覺,趙有福就把他們轟起來趕到地里去干活。
富貴他們也不列外,牲口剛喂飽趙有福就催促著三個人趕緊去套車拉麥子。
富貴穿著嬌嬌給他洗干淨的上衣、心情特好。
盡管天氣很熱、也累,他還是高高興興的吹著口哨、快速的套著牲口。
三輛車都套好後、他們吆喝著牲口就向麥地里走去。
趙有福感覺很累,把伙計們趕走後、就又回到上房去睡午覺。
富貴帶領著那兩輛車不大一會兒就到了麥地里。
三人三套車、車車裝的又高又大,拉到傍晚的時候,前院里就堆起三個大麥垛。
富貴卸的這一垛麥個最多。
「天快黑了,還拉不拉?」王子孝卸著車問富貴。
「不拉了,」富貴答,「我還要給牲口準備草料。」
稍許他又說︰
「你二人洗好後,等著吃飯就行了。」
院子里完全黑了,伙計們都從麥地里回來了。
一走進大梢門,就蜂擁到井邊,搶著洗手淨身。
搶在前面洗完了的、開始斷斷續續的走進廳。
廳里很明亮,廚子在每張桌上點了一只蠟燭,照得廳亮堂堂。
晚飯是白面條,廚子怕伙計們嫌熱、就讓他們吃涼面。
他把調料準備好,咸鹽、酸醋、大蒜漿、葫蘿卜咸菜沫每張桌上都齊全。
吃完晚飯,伙計們就躺在麥垛上歇著涼快。
二十幾個人分了三伙,一麥垛一伙。
富貴、王子孝、王長孝、王有禮和幾個長工一伙,他們躺在富貴卸的這個麥垛上。
大家閑聊了一會兒,富貴提議王有禮︰
「王大叔、啦個呱吧?」
「啦一個就啦一個,」王有禮爽快的說。
「你們愛听什麼的?是愛听素的還是愛听葷的。」
「隨你便吧,你啦什麼俺們就听什麼,」王子孝說。
「這樣我不同意,要葷的、素的各啦一個,」王長孝反對說。
「對!要啦個有水平的,得逗的大家哈哈大笑,讓人高興了。」
富貴又說。
「好!那我就啦一個讓你們大笑的,」王有禮說。
說完他直直身,抖起精神開始說︰
「從前有一位年青山夫,愛美愛打扮。」
「有一年暑季到城里去賣柴,看見城里很多人身穿小白褂,很好看,也想仿效。」
「賣完柴返回家後就到裁剪鋪去定做。」
「不巧,師傅告訴他‘本鋪暫時沒這種布料,當時不能做。’」
「山夫听後不高興。」
「裁剪師傅稍稍又說,‘這位先生可先量好尺寸、布料一到我馬上給你裁剪制作。’」
「山夫一听言之有理,就讓師傅量了上身尺寸。」
「當時市面上這種布料很緊缺,裁剪鋪到了初冬才買到這種布料。」
「可想而知、作好小白褂就不能穿在外面了、只能當作襯衣穿。」
「這位山夫穿上小白褂很得意,就到城里去賣柴。」
「他怕城里人不知道他襯衣穿的是小白褂,就請先生寫了一張紙條。」
「上寫‘內有小白褂一件’貼于額上,告訴眾人。」
「他擔著柴正行走在巷子內,突然刮來一陣大風,把額上的紙條刮向天空。」
「山夫急忙去追趕。」
「追到一廁所前,此所正在修理中、禁用。」
「修理人員為了提醒眾人,特意貼在牆上一張紙條,上寫‘此處禁止大小便’、告之。」
「山夫望見牆上這張紙條,他目不識丁,就誤認為自個那一張紙條刮于牆上,便急忙取下來貼于額上。」
「然後大搖大擺的行走在巷子里、大街上。」
「眾人望見,都捧月復大笑。」
「腦袋怎麼變成廁所了?」
王有禮說到這里忍不住也笑起來。
其它人笑的更厲害,有的言語不清、有的前俯後仰。
都為山夫額上更換的這張紙條’此處禁止大小便’逗的開懷大笑。
大家正大笑著,富貴說︰
「王大叔、你、你真能崩,崩、崩沒根,再崩一個給伙計們听听。」
王有禮正在興頭上、听到富貴又讓他講,高興的說︰
「既然你們願意听,那我就再給你們講一個。」
他止住笑又開始講,他說︰
「從前有一位人稱喪門星的,專門愛說不吉利的話,人人都討厭他。」
「有一次本村有一戶人家建築了一座闊氣的大房子,這小子前去觀看。」
「他來到門前連續拍了幾下門環,里面沒人回聲,他就開口大罵。」
「這個監獄門,為什麼關的這麼緊?是不是里面的人都死光了。」
「主人在院子里听到罵聲出來責怪他。」
「我蓋這幢房子花了一千兩銀子很不容易,你怎麼出言不遜、說不吉利的話呢?」
「他馬上反駁。」
「這房子要賣最多值五百兩銀子、你怎麼要這麼高的價錢呢?」
「主人听了很生氣,又說。」
「我並沒有說要賣房子,你怎麼給出價錢呢?」
「我勸你賣了這算是件好事,你如果不賣了、萬一被一場大火燒了你連個屁錢也撈不著。」
「這真是個喪門星。」
富貴大笑著說。
「又有一次,」王有禮接著說︰
「他村有一戶人家,快五十歲了才得了一個兒子,六日那天大家都想去賀喜,這小子也想去。」
「有人勸他說,‘你說話不吉利、還是不去為好。’」
「他听後認真的對眾人說,‘你們都去了我不去多丟面子,我和你們一塊去,我向你們保證,到了他家我一定一句話也不說。’」
「大家看他決心很大、就同意了。」
「他們一塊來到生孩子的家里,進門開始道喜,祝賀主人。」
寒暄完畢、入席吃酒,直到席散他表現都很好,一言沒發,大家對他很滿意。」
「席散後,主人把客人們送出大門時,他突然對主人說。」
「‘今天我可一句話也沒說,我走後、你兒子要是抽風死了,可與我無關。’」
「在場的人听了、都很愕然。」
富貴他們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這邊的陣陣笑聲吸引了旁邊兩個麥垛上的人們,有很多人也走過來湊熱鬧。
人越來越多,把王有禮一伙團團圍住。
趙有福也站在眾人的外邊,他吃了晚飯想了解、了解收麥子的情況,就從上房里走出來。
他拄著蛇頭拐棍慢慢走到二門里,听到長工們一伙人在大笑,他作賊心虛、不長好心眼,害怕伙計們是在議論他、笑話他,就悄悄躲藏在二門里偷听。
听了一會兒、他明白了,原來他們在崩沒根,並非議論他。
就拄著蛇頭拐棍向人群走來。
人們已經把王有禮團團圍住,趙有福無法靠近他。
就拄著拐棍站在眾人的外面,他想等候伙計們走後再問問王有禮收麥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