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作多少次夢,才能從現實中醒來?
對她而言,人生不是電影或小說,可憐兮兮地哀泣一場,一切就會過去。
也不是只要心理受了傷,馬上就能得到一雙溫柔的手,擁抱她受創的心。
也沒有人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會陪在她身旁,遠離孤寂。
人生這條路,她注定得一個人走。
一如她一個人由台北流浪到東京,一如她由未來流浪到過去。
奇怪,之前在塔米爾,宣德將她驅逐出境的時候她也很難過,可是情況並沒有如此嚴重,為什麼她這次受到的打擊這麼大?
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她一個人回不了塔米爾,就算回去了又有怎樣?就算她回到了塔米爾,也奇跡似地回到了現代,又有怎麼樣?
那里不過是另一個她想逃離的地方。
不管在哪里,孤獨總是如影形隨。
她抬起手腕,無神地看著上頭系的幸運帶,那是她在離開塔米爾的前一個晚上為自己編的。
「等一下!」
悠理叫住了準備出動傾倒破碎帶子的侍女,拆下了手腕上的那一條。
「這個也拿去丟掉!」
她沒有力氣再憤恨地剪斷它。至于當初她向這條帶子許了什麼願,她讓自己從這一刻起開始忘記!
從那天起,悠理再也不去找宣德,更懶得參加豫王府里女眷們的聚會和娛樂活動,連京城里熱鬧非凡的新慶賀盛典都不參加,
成天窩在房里,也不再探詢有關宣德的情報,從今以後,大家各走各的陽關道。
「悠理姑娘,今兒個府里有請雜技團來表演慶年節,很精彩呢!大伙都到戲閣里看熱鬧,你快去嘛!」
侍女開心地拉著她。
「你去看就好,」她低頭玩一個人的圈圈叉叉的游戲,不然就玩賓果,或涂鴉一些丑不拉嘰的女圭女圭頭。
「您這樣不行的,」侍女擔憂地看著她桌上小山高的垃圾紙,全是亂七八糟的圖紋。
「您這幾天老是一個人窩著,會悶出病的。」
「我沒那麼虛弱。」她停下得筆來冷冷地向侍女開口。
「你也不用浪費心力在我身上,去忙你的事就行。放心,我不會打小報告。」
語畢,她繼續埋首亂畫。
「您別這樣嘛……」這樣的悠理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沒有了愉悅的氣氛,也沒有活力。
侍女只能安靜退下,留她一個人沉默地打發時間,她這些日子以來誰也不見,布佔泰幾度探視都被擋在門外,對亭蘭的邀請同游也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
她讓自己在這個時空里完全孤立。從現在開始,她要做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再慷慨的浪費自己寶貴的感情,也不會太容易被小事刺傷了心。
「你涂個什麼鬼東西?」一句輕蔑的低語掃過她的頭頂。
一抬眼,竟然看到站在她身旁俯視桌面的宣德。
「你來干什麼?」她不爽地丟下筆,立刻起身遠離座位跑到門邊。
「這是我自己的家,走到哪兒還需要理由?」
他微揚下巴睥睨著她。那神情該死的臭屁,也該死的好看。
「你想待就待,我走。」
「你不是要乖乖待在房里當囚犯?怎麼我一來探監,你就打算越獄?」
「我越獄?」她止住跨向門外的腳步。
「你不請自來又鬼鬼祟祟,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再說在我的罪狀還沒被訂出來以前我不是你的囚犯!」
「率先不請自來、鬼鬼祟祟的人不是我吧?」他一步步慢慢地逼近她。
「怎麼不問問是誰在前些日子總是午夜時分潛入男人臥房?」
如果是以前,她會卯足全力跟他唇槍舌劍,自我陶醉在打情罵俏的幻想之中,可是她已經醒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殘酷現實已經讓她由妄想中清醒,看見自己一直都在扮演的角色有多可笑、多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