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一個突然闖入的男子葉天然眉宇仿佛有著些許驚異和疑問。但是從腦海深處傳入的一段信息讓他放心地舒展了眉頭。結印的雙手下垂他已開口答道︰「的確是很久沒見了凌。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與你相見呢。」
隨後他收斂了外泄的靈力連「冰天綾」也納入體內重新轉為虛無的狀態。
風幻雪從藍芒的束縛中解月兌出來一時間卻也沒有注意到二人稱呼的異樣。她努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向那破車而入的白衣男子道︰「凌封師兄多虧你及時趕到。快幫我除去這邪鬼!」
她看了一眼男子破開的大口子。還好房車已經按她先前安排的行到人煙稀少的市郊靠山區域四周都沒有什麼行人沒有人現此處的異樣。但是經過這一擊房車卻失去了動力在入山公路的邊緣停了下來。
凌封看了她一眼道︰「你還真會胡來私自把輕蟬的房車開出來還大膽向邪皇挑戰。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向你師傅交代?你受的傷全忘記了?!」自從他現房車失蹤後立即根據車載定位器追來。幸好能及時趕到沒有鑄成大錯。
風幻雪不服氣地嘟了下嘴卻只對葉天然的方向道︰「我的‘冰天綾’落在他手中…」
話未說完她腦袋上卻是已經被凌封敲了一下。凌封看她的目光卻是依舊冷漠如昔道︰「你馬上回去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生過。不用那種表情有些事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風幻雪怔了一怔想說什麼卻被一旁葉天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刺了一下似的立時閉口不語。帶著那種氣惱的神情她踹開快變形的車門出去了。
風幻雪沒有試圖躲在一旁偷听聰慧如她自然明白什麼時候應該堅持什麼時候不該。就是她偷听了也不可能騙過凌封耳目不如干脆地離去。
房車內葉天然卻是悠閑地坐下倒了一杯紅酒很是主動地飲盡。
凌封微微一笑將巨劍收回背後竟然單膝向他跪下輕聲道︰「凌見過邪皇殿下。請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凌封望著葉天然漸漸昏迷過去唇邊現出溫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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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邊那萬千生物眼中熾熱的火球沉下山脈時「幻滅」游戲中帶著幾分慘烈的黃昏也隨之臨近。沿著赤道將這個虛擬的星球一分為二的「銀河」的水在黃昏的光暈中淡淡流淌它仿佛是清澈而極淺溪水卻有著任何時候都不會枯萎的綿延千萬里的寬闊水面。
「上善若水」。
然而就是這平靜安寧的水面卻經歷了無數戰火與鮮血的洗禮。游戲主腦的系統將千萬年的時光在現實五日里飛越過這「銀河」之水也在五日間存在了千萬年承載著人類數十王朝的興衰存亡。
流水原本如銀黃昏中卻似浸透了血腥的氣味。
「亂葬崗」便是位于「銀河」穿越「昆侖山脈」的大轉折附近也是五十余年前亡國的小國「松天」的最後一片戰場無數靈魂的歸藏之處。
夕陽下此時卻有個一身白衣的年輕男子靜靜地站在黃昏色中面向銀河畔特有大片的白色樹干的柳樹。飛揚的晶藍色柳絮在古舊的風聲中四下彌漫幾乎撲滿亂葬崗上每一寸土地。晚霞下山崗被籠罩在淡紫色的光陰里。
男子一動不動任憑長衫在風中緩緩波動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色裂口從他肋下延伸到大腿外側看不出他的傷勢有多嚴重。他只是用一種迷茫的目光望著眼前的一切仿佛初生在這個世界安靜的面容里有著死氣般的慘白色。
「原來你在這里…」突然間男子的腦海中響起一種存在于意識的聲音瞬間似有無數畫面在他腦中迅拉近最終定格在一張絕美的面容上。
男子身後的空氣里仿佛起了漣漪晶藍色的柳絮被迫向四周憑空出現了一個身著黑色宮衫的少女。那少女踏空而來落在男子身側偏頭看他唇邊便有種滿意的笑容。
「這個人體內的經脈似乎是被我的‘血煞魂’的力量重傷了現在已經成了‘斷脈之體’根本無法使用靈力。你追著這樣的我有什麼用!?」男子的話語頗有惱色但是更多的卻是種深沉的厭倦之意。
「千歲厭世去而上仙。乘彼白雲至于帝鄉…」少女微微一笑道「那不是就你所說的你所希望的嗎?在這個世界里你能有自己想要的一切。為什麼要著急離去?!」
「所謂的神什麼都能看見然而有些事卻非他們所能理解的…」白衣男子輕哼了一聲側身道「想抓我回去就動手吧。不過你也該明白…我從來不是個容易屈服的人。」他左手微翻一段墨色的光芒從他中指食指間躍起。那光卻是黯淡的仿佛只是一段不起眼的黑影。
少女完美無缺的臉龐上笑意更甚道︰「你該知道這個世界的定義是由我定下的。即使你是邪皇三魂之一的無天魂在這個世界中也沒有能力與我對抗……」
「我並非要與你對抗。」白衣男子淡淡地道「你也知道我所求的是什麼……」
「你所求的……卻是絕不能給你的。」少女臉上僅有的稚氣也隨著她的話消失。依稀間似有七彩的光環從她黑色的衣衫里月兌出帶著某種既定的規律在少女四周流轉。那腳下的地面竟如同恢復到世界初始變幻的彩暈般熒光而後急向四周擴散。
只一瞬間白衣男子衣衫翻轉為黑色身形驟然越過數百米的銀河水面將自己融化在晶藍色的飛絮海洋中。七彩的光暈幾乎同時擴散至銀河上方化為無數彩線如同觸角般向此時身著黑衣的男子罩去。
「你制訂的規則里單單是清洗數據會對我有用嗎?」晶藍的柳絮中男子絲背後的眼眸竟是種詭異的暗紅色那目光中似乎有著一絲憂傷。衣衫流轉間扇形的墨色光華在空氣中灑落斬斷了那些彩色絲線。
銀河之水在神定的規則面前像煮沸般翻涌起來竄起的河水帶著那彩色光暈在半空中形成凌亂的環形層層疊加封的方圓五百丈內沒有一處不被彩光籠罩。
少女的神色卻是失去了先前的靈動與人性化的神情仿佛單純執行規則的木偶毫不留情地抹殺了附近空間內的一切。
男子在數據清洗的光暈中如風雨中的孤舟般搖晃著卻暗含著某種難以覺察的規律總在千鈞一間閃避開來。在水面產生了巨大下陷之時他的身形突然消失。
少女的眼中空洞里閃現一絲驚異低聲訝然道︰「第三法則…你已經達到這樣的地步了嗎?不愧是傳說中的邪皇……」
在幻滅的世界里神所定的規則與現實幾乎是完全相同的卻是分為五級。主腦所造的神靈級人物里幾乎擁有了除最終的至高法則外的全部規則的力量。第三法則包括的規律已經是仙人級才能掌握的力量。
少女說話的同時四周溫度驟降男子仿佛從九天之上墜落出現在少女上方。那墨色的光華擴散成丈長尺寬的巨劍以雷霆一擊斬下!四周七色的光線竟然被那墨劍彎曲向著少女折回主腦的規則竟然對那柄巨劍無效似的。
作為系統的最高神少女只是輕彈了一下手指男子連人帶劍像撞入一個虛無的空間剎那間他便有大半身子被吞噬。
只是男子亦非弱者。他的身體突然扭曲了巨劍似乎破開了空間而後將他的身體一分為二。男子毅然拋棄了自己的半身向後退出七丈只是那未被吞噬的半身又迅化為了完整的身體。
「純能量構成的身體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毀滅的嗎?」少女身形浮在半空黑衫飄飛宛若女神。事實上她也正是這個世界的女神所以她完全了解眼前所生的一切只是即使是她對于男子手中的墨色光華也是頗有顧忌。
在這個「幻滅」的世界里一切的本質都不過是數據但是在數據中卻仍然只是模擬著現實中基礎物質的存在其他的一切復雜事物都是按照現實的規律由這些基礎構成的。依照主腦自己定下的定義能量便是最基礎數據在這個世界中的具象存在保持著絕對的平衡即使是她自己也不能改變與抹殺。
而男子手中的墨色光華卻是由現實中帶入這個世界的特殊存在。那柄劍月兌離了數據基礎存在于游戲的世界里所以游戲中構建的類似與現實的定律對它完全無效。
規則的力量沖擊下男子避過這次毀滅之劫後臉色卻是未變。他象藍色柳絮般隨風滑落四肢卻陡然一掙似的。在他身邊的萬千飛絮向著他的身體驟然壓縮了一下之後反向外擴散產生出近乎星辰擴張般的奇異景象。
墨色的光華也隨之散開卻又漸漸凝固成數丈高的巨大劍影如同晶體般將男子的身體封存。一種青色的絲線在劍影上纏繞不定同少女出的七色光沖撞起來。
劍影結成的時候世界仿佛搖擺。激蕩銀河之水迅向著地心下陷以劍影為中心似有一個無形的球體壓迫著整片水域連同四周的昆侖山脈也為其崩塌。一種似有還無的氣息在空間內蔓延如同九重天堂之上至高天的靈力潮水般涌起。
「你竟然獲得的至高天的原代碼…」身為主腦化身的少女臉上冷漠的神色突地褪去卻有中說不明的哀傷感襲來。她漸漸將縴細的雙臂引向天空身上那黑至沒有絲毫反光的衣衫如同一片黑色的墨跡擴散四周甚至吞去了她自己那七彩的光華。
少女明白男子的力量已經在這一片水域上方構建了近似于至高天的環境以至于打破了自己事先建造的世界模型。一旦他完成這個球體內先前存在的一切都將被毀滅並轉化為存在與人世間的至高天。
于是極致的黑色在男子建築的至高天空間內飄散以無可比擬的力量將一切吞噬包括男子想將少女也包括在內侵蝕同化的力量。那樣的黑是屬于空間的特質在這個世界中除去那柄來自外界的劍和空間本身沒有什麼東西能與空間的力量相抗衡。
少女的黑色宮衫便是空間的力量所形成也是就「幻滅」世界中的第一神器「天衣空冥」的原形。當它展開的時候一切的物理與靈力的攻擊都將無效所以在男子那墨色光華化為防御態的情況下沒有什麼能逃月兌空間的制裁。
然而創造空間所需要的力量也是難以想象的龐大的即使是主腦也無法同時再顧及二者身下的大地在這樣的沖擊下不知這片大地是否有繼續存在的可能。
昆侖山下那蒼茫的銀河河畔這一刻成為了黑色無光的世界惟有那顆被黑色纏繞的巨大球體在山水之間出無盡的顫抖與申吟。那種黑色仿佛滲透到了四周的昆侖土與銀河水中連河畔飄飛的藍絮也帶上了幾分虛幻的色彩抖動起來像隨時會崩碎。
但是在這個世界中主腦神祗的力量最終還是佔了上風。
球體的擴張在半徑達到五十丈時最後被截止再次枯萎成丈高的黑色蠶繭狀。隱隱卻可看出在那繭里正是墨色巨劍的色澤男人的影子卻是不很分明了。
主腦少女黑衫如故漂浮在黑色光繭邊神色間並沒有什麼疲倦只是有著莫名的悲傷。黑衫席卷間她看了看身下的世界。
昆侖山脈的一角呈現一個巨大內凹的空洞表面卻是光滑如鏡。空洞映照著下方已經成為湖泊的水面殘破的晶藍飛絮在這片水上凌亂的漂浮著。降臨的夜色隨即籠罩讓這個世界充滿了劫後余生的不確定感覺。
少女以悲傷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在她的意識里傳來一陣清晰的顫動。眼前的世界剎那被拉離于是浮現出現實中那張同樣可說是絕美的面容。
「姐姐來了呀。」少女臉上的神色瞬間恢復成未解世事孩童神情身上的宮衫隨即一轉整個人連同那封印的光繭一起消失在夏夜初起的稀薄霧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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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然醒來的時候頭痛的厲害。一抬手他就模到了自己頭上厚重的一團繃帶。恍惚了好久他才記起來似乎是「幻世」集團的一個女特派員來找他商談游戲中的事情而後卻生了一場可說是「慘烈」的車禍。
只是葉天然卻記不起那個女子的面容了只記得車禍生時她似乎擋在了自己身前……看了看四周葉天然現他身在醫院的病床上。
「總算是醒了啊。你都昏迷三天了。」一旁傳來男人的聲音。葉天然側身看去竟然是他現在的同學兼好友6子建與遲月。開口的6子建正一臉的詭異笑容。
「三天?有那麼久嗎?」葉天然痛苦地按了按頭道「那課上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幫我請假啊?」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他忘記了但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在頭痛時深思的想法。
「你用的著請假嗎?」遲月扔過一個文件夾道「幻世集團直接聘請你做游戲中的監督員把你從學校‘借’出三個月已經和校方協商好了。不過還沒有通知你爸媽呢。」
6子建卻「哼」了聲道︰「說來你真是好運氣撞的不重卻撞來了這麼多東西…第二代游戲倉啊…五十萬的東西啊!」他的話表面像是在妒忌卻非如此只是帶著玩笑的意味。說著話他扔給葉天然一個老式一代的游戲頭盔。
葉天然怔了怔神看那文件不由驚了一下。在文件中說明了幻世集團對這起車禍負有完全的責任所有的醫療費用自然是幻世集團承擔除此外還有二十萬人民幣的賠償金以及最新的第二代游戲倉優先配給權。
而游戲中的問題似乎解決了幻世集團從主腦反饋的信息說明了僵尸化的玩家已經消失。所以他在「幻滅」游戲中的人物將不會被刪除只是除去了他的神器「血限之戒」。但是他的人物卻多了個絕對的限制︰「洛神」的文、武能力值每項將永遠不得過五千。
葉天然雖有些吃驚卻也不是太在意這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轉向6子建道︰「不用這樣的表情吧。不要告訴我那個現在‘幻滅’中第一的‘姬寒殤’不是你!」
「那自然是我這個天才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6子建笑道「現在我的能力值已經到了四百七十多了還沒有人趕上來…不過你知道我是怎麼升上來的嗎?」
葉天然一怔一邊的遲月已經道︰「這小子…他叫我守著然後在復活點不停的自殺。」
葉天然心中寒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嘆道︰「我死過一次了…那樣的痛…你真的有必要這樣子……」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文件。
「總比你撞了好吧。其實我幾乎都已經麻木了。」6子建打斷了他的話笑了笑道「現在的系統正式升級後死亡的能力值已經沒有那麼多了它是由死亡的感受決定的要使用二代的游戲設備才行。所以我的自殺生涯到此結束了……」
片刻沉默6子建卻又道︰「我和六回要去上課了你沒事就進游戲吧會有驚喜哦。」「六」是遲月的昵稱。說完他起身推門和遲月一起出去只余下瘦削的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