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扭曲星光黯淡本應該看不清物體只是秋葉地表這巨大的三角形法陣之中地光沖霄而起一片煌煌中阻礙視覺的反倒是過度強烈的光明。
這一情況在狙擊槍的瞄準鏡中自然更加明顯。
「不行……反光太強而且地面震動的太厲害了。」視線離開瞄準鏡中那個縴長的背影楊曉帶著一種郁悶和僥幸混雜的心情望了身側的同伴一眼。作為有著七年狙擊手生涯的頂級射手楊曉還是第一次因為環境影響產生放棄射殺的想法因為在那狹窄的準星對面終究是他原本的頂頭上司——那個贏得了龍組所有人心底尊敬的奇女子。
一旁身著灰色平常衣衫的男人左手支撐地面左臂之上有閃爍金屬光澤的爪隱約浮現中卻始終無法凝成實體。他抬頭目測了一下距離低頭向趴在地上的楊曉道︰「轉過這個角度的話可能再沒有這種機會了……假若浮空之後你能準確命中目標嗎?」兩人此時身處的位置是三角形法陣西南面的一圈內環上被地下靈力殘破的三層小樓在這片老街區也可稱的上「制高點」只是這剩余的半邊樓房是隨著其所在的內環不斷旋轉的。
而此時在東面相隔百米左右正是龍華所在的那間房屋——因為內環的這種旋轉房屋缺失的半面空洞此時正對著狙擊槍瞄準的方向。位于房門口的龍華一身楊曉在資料中看過數十遍「魔術師」打扮本身卻是背對著槍口似乎絲毫沒有現自己暴露在了狙擊槍下。
「可以。」楊曉略微沉吟了一下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灰衣男子點了下頭當即彎腰兩手勾住了楊曉的腰帶。隨著他足下一股旋風升起。兩人頓時離開了一片狼藉了屋頂漂浮在半空中。因為陣法運行旋轉的關系原本他們立足的房屋此時如同突然獲得了生命緩緩移動開來。
灰衣男子對于浮空之術的操縱能力的確異乎尋常半空流動的風線之中他與楊曉的身形幾乎沒有絲毫晃動。楊曉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在半空中抬起狙擊槍調整角度瞄準了背對自己的龍華。瞄準鏡十字的準星之中反光的影響被縮至最小龍華的身形也漸漸清晰起來。
一息之間楊曉迅進入古井無波般的狙殺狀態。在他的世界中不再有龍華身份的疑問也不再有是否射擊的彷徨。他只有一個目標就是鎖定瞄準鏡中的這個身影等待隨後傳來的命令保證任何情況下接到命令後能夠即時剝奪目標的行動能力。
只是視線恍惚了一剎那間不知是否是錯覺——楊曉突然現瞄準鏡中仰望著半空中的龍華悄無聲息地回過頭來看向自己所在的這個方向竟像嫣然一笑。那無法清晰窺視的眼眸里銀華一閃而過……
幾乎同時無形的專用電波穿越百米距離將現目標的信號直接傳達龍紫諾的耳邊卻被暫時性的忽視了——反手一劍情緒似乎有些失控的龍紫諾手中「龍怒」光芒一暴散出漫天光雨生生將葉天然再次砸入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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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現華姐的位置了?知道了雷越還沒有醒過來就這樣吧。」
小巷西北方相對清閑的空間內有著平息大地憤怒的靜意。
對著通訊器中說話的是一身大紅衣衫的女子。她身上那類似風衣的外袍在胸前大開露出里面暗紅色的裘衣也顯示出女子撩人的胸形。縴細的腰身延伸向下後衣衫有著旗袍一樣的開叉透出大片雪白修長的美腿——女子是坐在殘破的牆頭上的仰望著天空伸展著雙腿的開放姿勢使得「走*光」的可能性幾乎為百分之百妖媚的難以言喻。
只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女子的面容卻似十五、六歲年少懵懂的花季少女眉宇之間全是這個世界上幾乎不復存在的純淨略薄的唇相識情竇初開的一縷夢幻仿佛一朵未經世事的清蓮讓人從心底泛起一種憐惜之意。
讓人再次大跌眼鏡的是那樣純潔無暇的嘴唇突然一開一闔猛地向外吐出一股氤氳的香煙霧氣——略帶那一絲少女的幽香——女子掐滅指間的煙頭隨手丟在地上順便低頭望了一眼牆邊靠著的身影︰「哥們總算醒了啊。你要是再不醒姐姐我可真的要開罵了。」
說著話她再次從胸前模出煙盒瀟灑地抽了根煙「啪」地一聲在指尖彈出一團火苗點著而後將煙盒玩了個花兒丟回衣兜里——且不說她那套熟練的動作要「練」多少年單看那牆腳下在短短一刻間已經散落了少說十四、五根煙頭……
對面牆下「陣法師」雷越緩緩睜開了眼楮仰望著上方女子柔弱唯美的面頰「欣賞」著那與她純潔容貌完全不符的行為嘴角輕輕牽出一個笑容卻沒有說話。
夜晚的小巷浮起的霧氣也是靜靜的在二人所在的這一片狹小空間內似乎感知不到外界的影響。只有不可隔絕的地下靈力幻化為十字星光的斑斑光點在空氣中飄動。
一種很容易讓人沉浸其中的氣息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內浮動。
似乎是被雷越的目光盯得有些難過牆頭上的女子難得擰了一下縴長的眉︰「看什麼呢你!?在家里一天看到晚還沒有看夠嗎!?大不了明天晚上回去再讓你好好看啦。」
「拜托……不要用這樣容易誤會的方式說話好嗎?離萼。」嘴角的笑容頓時化為無奈雷越從牆邊稍稍支撐起身子略微沉默了一下緩緩地道「我剛才是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這個樣子抽著煙呢……那個時候可把我嚇壞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啊……」
他的話語有些斷斷續續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是麼?我可不記得了。」牆頭上的離萼稍稍收斂了「放浪形骸」的姿態望了雷越片刻漸漸感染了空氣中的那種情緒似的淡淡道「有三年了嗎?人間的時間還真是過的很快啊。」她將唇角微抿一串煙圈再次在胸前蔓延開來。
雷越再次笑了一聲站起身來︰「可是三年來你似乎沒有一點變化呀……真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頓了一下雖然知道說也沒有用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喂說來說去好歹你要給我點面子吧不是答應我要戒煙了嗎!?」
「最後一支最後一支。」離萼的話怎麼听都有一種敷衍的意味配合那「天真爛漫」的表情簡直如同違約的是雷越一樣同時仍讓人產生一種魅力難以抗拒的感覺「真是的連人家僅有這點自由你都要剝奪嗎?我的好主人。」
「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雷越默然片刻眼神中憂郁一閃而過最終卻只是輕呼了口氣「那個……這些年來真的要謝謝你的照顧。」
牆頭上離萼夾著煙頭的手指頓了一頓卻看不清她的眼神只是低頭道︰「你沒病吧?還是剛才被人家封禁留下了後遺癥……怎麼今天跟我還這麼客氣呀?」她吸煙的度極快就這兩句話的功夫一支煙已經燃盡隨著她話音的結束余煙繚繚的煙頭輕輕彈向地面。
說不清是夜晚的水霧還是煙氣淡淡的蒼白色在小巷內飄搖開來。
「剛才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感悟很多……有些東西失去後再後悔是來不及的……」雷越的話說到一半卻沒有繼續下去眼眸中羞澀一晃即逝像是掠過湖面的燕影卻轉移話題道「那個……過了今天我再好好跟你說吧現在……還是解決掉眼前的事情。」
他轉身向著一條狹窄的岔路行去同時右手輕輕抬起劃出玄妙難言的軌跡。伴隨著口中低嚀的一聲「九宮——碎」面前原本平靜的空間內無形的屏障旋即碎裂開龐大三角法陣中大地強烈的顫抖從屏蔽外迅傳來打破的巷內的安靜。
「還好這證明我的陣法還可以進一步抵消威力……」雷越回頭望了一眼牆上美麗的女子輕嘆一聲說話的同時當先邁步離開了自己布下的防御陣法範圍︰「走吧這個古陣法恐怕有五、六百年了很不同尋常呢。」
「過了今天麼……小越你可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在他的身影背後離萼應聲從牆頭躍下落地時候衣袂紛飛妖媚與清純交雜的引人入勝恍若夢境。只是即時是最親近的雷越也沒有察覺到在離萼如水清澈的眼楮里有著失落與憂傷的深深痕跡︰
「算了我也沒有那樣說的資格。畢竟……我只是你召喚的使役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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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之域地下迷宮最深處。
四十六層高強度鋼壁在一道漆黑的光華閃爍過後迅焚化成灰在無風的巷道中沙沙落地。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神經毒氣那種「低級」的防御措施而是充斥著腐蝕一切的冥河弱水只是同樣的一道黑芒閃過連那號稱無物不蝕的弱水都被投入虛空一般消失殆盡。殘留下的只有牆邊殘破的數具尸骨證明此處曾有人跡出現的曾經。
明明是同樣的黑暗但是在巷道之中那光華卻比陽光更加明顯與耀眼。
明明在這通道內沒有一絲的聲音卻又讓人感覺有心跳般震蕩的回響幾乎寒徹心扉。
漆黑的區域中似有數條身形閃過飄渺不似常物只能依稀看出屬于人形。
這一處秘密基地此時想必也只有那樣幾個生靈卻隱于地獄般的黑暗中不可辨識。
黑色的虛空中響起的聲音卻是甜美動人的似是某個少女無意的嬌嗔︰「小沙你可不要指錯了方向哦姐姐們可都累得受不了了可經不起這麼折騰啊。」
「對……對不起……」回應她的是另一個女音明顯屬于還未長成的童年。
「阿秋你就不要為難小沙了……她也不想的。」明顯長于前兩者的另一個女子聲音打著圓場「在她這樣的年紀對于能力的控制力本就不足更何況是‘悲傷之心’呢。」
「我只是牢騷而已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霜姐姐。」先開口的女子輕笑。
再一次無聲的黑暗閃爍過後巷道之中猛然間多了青色的光打破了黑暗與黑暗之間糾纏的靜默卻是莫名無形的力量打破了最後的一道隔壁。青色彌散的燈光閃爍中變幻不定的黑暗剎那間環繞了一下室內沒有出任何驚悸的聲響。想必也不會有人知道室內原有的幾個研究人員在那一刻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四個隱于陰影下的人緩緩走進了這間高達ss級別的密室——確切的說是三個女子身姿的人走進了這片青光的邊緣第四個人由始至終被略高的女子橫抱在懷里。
室內感覺近乎荒蕪的燈光下設備似乎與先前完全不同了。由左向右隨地可見的是透明的儲存容器盛放著標本般復雜的物件在青色調的燈光下散出相近的光澤。所有的青色恍惚間融為一體莫名的威壓層層折疊籠罩著這個並不寬裕的空間。
剎那間一種絕對不屬于人世的深沉感受滲透進在場的四個女子的內心。
那是一種讓人不得不拼命去抑制的感受一種……讓人無法不去拜伏的無上存在。
四人心中同時產生強烈的抵御意識純黑色的天幕再次籠罩空間!
以房間中心為圓點方圓七丈之內所有物質的存在在一瞬間被摧毀連塵埃都沒有一絲殘余下來形成了巨大的球形空洞!
不……並非是所有的東西。青光被粉碎後的空洞之中卻依然布滿著被稱為「青」的顏色那是一種從無盡的靈魂深處彌散向外的深邃連黑暗也不可粉碎。就如同青色的帷幕在球形空洞之中反轉變幻將所有屬于地下的陰霾氣息驅散的一干二淨。
然而在那一刻的純淨之後卻有著屬于「地獄」的血腥和死寂之氣蓬勃漫起。
讓人感到無所適從的是在那綢緞般的青色里竟有一顆頭顱顯現。
那是一個被斬斷的人類少年的頭顱。
隨著撞擊氣流游離與空氣中的是頭顱上滴落的金黃色液體顆粒。那液體竟如同有生命的生物般蠕動著在頭顱下方扭曲生長迅幻化為上半身的骨架形狀。空氣中隨即產生的是如同細胞生長的「 」聲音清晰的像在耳畔一樣。
單薄的骨架隨即急膨脹起來最先形成的是脖頸其次是胸部然後是扭曲變形的右臂最終形成*人類殘破的半個身軀並不斷向下延伸出筋肉。
只是在那紛揚的黑色絲背後人類頭顱的黑色眼眸里是一種失去了世界的空洞更帶著說不出的悲傷壓抑之氣。原本屬于生命繁衍的過程反倒接近死亡的蒼白色。
在還沒有完成半個身子的時候「它」的右臂卻已經緩緩抬起仿佛一個執掌江山的君主正在向他的臣民們揮手致意又如同一個統領三軍的元帥在號令沖鋒。
那看似扭曲的肌肉線條卻帶有黃金分割的完美每一寸都同四下的青色相合無間。那分明度極快的抬手動作竟讓人產生一種極為緩慢移動的錯覺。
空洞之中所有的青色突然收縮由毫無縫隙的「帷幕」轉為交錯密集的「河流」淌過虛空卻依然充斥著在場四個女子全部的視線。「河流」過處散落的是充滿生機活力的青色光點美麗到近乎眩目的程度但卻在離開三寸後便消失于死寂之中。
「葉大人——」最先開口的甜美聲音出了一聲驚叫也帶著一種質疑的語氣。
「不是……」她的話隨後便被年長的女子否認卻連那表示否定的話語里也掩飾不了驚駭的顫音「這個是……這是亡靈的詠嘆!」
仿佛為了證實她的話一般空氣中無所不在的青色河流突然像火焰燃燒繼而沸騰爆炸濺射出讓人掩目逃避的刺眼光芒!
轟然一聲巨響後那頭顱殘破的半身帶著那青芒沖天而起直接貫穿了「毀滅坑」堅不可摧的「奧里哈坎」底部……數十層甬道頂板像破報紙一樣被輕易撕成了碎片。
那無數合金和零式材質的碎屑在青芒之後像大雪紛飛而下鋪滿焦黑的地面。
「這些人類……竟敢……對葉大人做這種事情……」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空氣中的殺氣翻涌濃重起來。仰望天空的四個女子指間不由握拳收緊骨節輕響和從牙縫里透出的那語言都帶著一種無法遏制的憤怒與憎惡的情緒。
然而此時這離地過五十米的地下連最後的生機都隨著那青芒的離去被剝奪。
空氣焦灼著地獄的死氣。
只有那一輪蒼白的月光從被穿透的「毀滅坑」底部直射下來映得散落的碎片越如雪寫著一夜的孤獨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