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扣上按鈕,正待發動,身後卻忽然有人猛拽了我一把。一個趔趄,我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隨即而來的銀光,在我眼前驚鴻一閃,竟是一時看不清周圍的景物。
「是誰?!」印月有些慌亂的聲音響起,大叫道,「圍住他們,別讓人跑了!」
視覺還沒恢復,我只覺得身子已經凌空而起,有一雙手緊緊環抱著我的腰。盡管只是一瞬,在我卻覺得過了許久,身子落地的那一刻,雙眼終于也適應了那銀芒。
此時我才發現,包圍圈中有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揮灑著手中的長劍從容應對十幾人的圍攻。
側面看去,他長的真是相當不錯的,瘦削的臉型,清亮的眸子,雖比不上祈然,卻也有其獨特的魅力。
可這些都不是主要。怎麼說呢,他的劍法他的人,第一眼看去,無處不蘊涵著與世無爭的灑月兌意味。看久了,卻漸漸體味出他和祈然的不同,是啦!他的灑月兌他的淡然,卻仍掩不住與生懼來的霸氣和野心。
忽然感覺到倚靠的身體發冷顫抖,我心里咯 一聲,慌忙轉過頭。
只見祈然面色慘白,嘴唇泛紫,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發抖。
「祈然——!」我驚叫一聲,扶助他,「怎麼了?血蠱……」
卻是還未等我說完,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映地我原本素白的里衣鮮紅一片。
「步殺——!步殺——!」此時的我已經急昏了,只顧著求救,全然忘了步殺此時也是自身難保。因為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有誰能救祈然。
然而極度出乎意料的,眼前黑影一閃,手中身子漸沉的祈然已經被人扶住。點了他兩個穴道,祈然緩了口氣,抬起慘白的臉沖我們笑笑,示意沒事。
步殺一身黑衣,破了不少地方,雖看不出是否受了重傷,但那濃濃的血腥味……我心里一沉,他是否听到了我的呼救才不惜受傷沖出來的?
步殺冷冷地盯著我,有一絲不悅,道︰「你不是大夫嗎?」
誒?我一楞,那個,貌似……我又把這件事給忘了。
這三個月跟著祈然,有什麼病患,雖然我也參與醫治,但基本上做的都是類似護士的工作,一時竟真的忘了自己也已經有祈然一半醫術這個事實。
我皺眉,看步殺這麼冷靜的樣子。難道,三個月來,這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那麼,祈然還能活多久?我握緊了拳頭,或者說,我還能陪他多久。
搭上祈然的脈息,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洶涌!那麼多的氣在他體內橫沖直撞,難道不會使人痛不欲生嗎?步殺也說過,血蠱發作時會讓人生不如死。
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祈然撫了下我的頭,柔聲道︰「我練過一種特殊的內功,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體內的痛覺神經,使他們失去敏感性。」
這……這樣也行?正待再問,底下傳來一陣吆喝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原本從容的白衣男子仿佛因為這一變故而亂了方寸,劍法一滯,險象環生。但也只是一瞬,他原本混亂的劍法變得更為凌厲,舉手間已經有兩個黑衣人倒地。
「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印月已經抬頭望見了步殺,大概是知道今日的目的不可能達到,所以揮手命眾人退到一尺開外,臉色蒼白地問。
白衣男子笑著收回了長劍,指指祈然,道︰「他兄長。」
我一個趔趄,那豈非……又一個王子?
再次住進「豪華別墅」,我已經連基本的驚訝都沒了,一個掌握全天下經濟命脈的龐大組織有這種排場,可以很正常地忽略不濟啦。
「他是我的二皇兄,蕭祈風。」祈然經過休息臉色終于暫時緩和了過來,隨即做了介紹。
步殺冷然不語,全當沒听見,我自然不能,只得笑了見禮道︰「二皇子。」
蕭祈風一楞,隨即笑道︰「六弟,你這兩位朋友果然特別。」
我尷尬一笑,大概是鮮少有知道他身份,卻不用皇子之禮拜見的人吧?等等,六弟?祈然不是說他不知道排行第幾嗎?
「六弟,你知否你們現在已成了各個國家通緝的要犯?」蕭祈風神色凝重地道。
祈然苦笑了下,點頭。
蕭祈風掃了步殺一眼,才道︰「那你有何打算?」
那一眼,真是讓人超級不爽,如傲大才子那般居高臨下地無視。
我起身向他們福了福身,面無表情道︰「對不起,步殺還有傷在身,我先去幫他包扎下傷口。你們慢聊!」
祈然從進屋開始一直緊皺地眉終于舒展了下,柔和地笑道︰「好。」
「不走。」步殺冷冷地開口。
「為什麼?」我愕然,心道︰老大你也太下我面子了吧?看到步殺森冷的眼神,卻忍不住打了個抖。心中忽地一閃,難道他是擔心這個二皇子會對祈然不利?
我點點頭,無奈道︰「祈然,看來我的醫術入不了步殺法眼,不如你去為他醫治吧?」
祈然眼中仿佛閃過什麼,隨即淡笑著點了點頭,道︰「二哥,對不住,我必須先為步療傷,那些事明日再談吧?」
蕭祈風灑然一笑,道︰「當然可以。自家兄弟,何必這麼見外?」
次日清晨醒轉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起來梳洗完畢,剛準備出門找尋他們,卻听到屋外隱隱傳來混亂的打斗聲。我心中一驚,慌忙跑出去。
一出門,就見步殺被十幾人圍在中央,所幸身上沒傷,看情形應該是剛被盯上。
「去照看祈然!」步殺也沒回頭,冷冷地道。
我慌忙點頭,剛走了幾步,卻無奈地轉身問道︰「他在哪?」
步殺一個起落來到我身邊,一刀刺進某個想偷襲我的黑衣人胸膛,一陣濃重地血腥味彌漫開來。我心中一驚,逆刃已經變為汲血了嗎?
「後院!」步殺簡單地回答,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洌,「與蕭祈風在一起。」
我面色一變,點頭道︰「明白了。」再不敢停留,往後院直奔而去。冰凌二皇子——就算他表現地再兄友弟躬,再與世無爭,也掩不了他那雙渴求權利的眼楮。
「祈然!」看到他安然無恙地在後院走道上蹙眉而立,我驚喜地叫道。蕭祈風和看上去象護衛的一班人密密圍在他四周……
听到我的叫聲,祈然嬌好的雙眉一舒,轉過頭來淡笑地望著我,道︰「我正想二哥派去的人怎麼還沒把你領來。沒事吧?」
至于步殺,別說是他,連我也知道根本用不著擔心。他武功之強,我是一路見識過來的。別說是取他性命,就是想拖住他一個時辰,沒有千軍萬馬,也休想辦到。
心頭忽然預感到有什麼不對,我是自己過來的,一路上並沒有踫到找我的人……正想著,祈然地驚慌地警告已經響在耳邊︰「冰依!小心後面!」
同一時間,我也感受到背後凌厲的殺氣,襲體而來。腦子還未反應,殺手訓練時的本能已經讓我側身讓向了旁邊,眼光也是無意識地瞟向祈然那邊。
然而僅只是這一瞥,卻讓我全身血液有如凍住般,再無法動彈一下。就這麼一時間的停滯,讓我的左肩再度受到重創。可是,此時的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因為眼前的景象讓我除了恐懼再也無法有任何感情和知覺——一個滴血的劍鋒從祈然的胸口穿透出來,妖冶地染紅了他淡藍的長衫,更染紅了我圓睜地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