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途中,遇到一件很是尷尬的事,竟被守衛皇宮的侍衛攔住,進不了宮門。
情急之下,我做了件最不該做的事,竟然把「紫鳳」拿出來,妄圖充當腰牌進宮。結果可想而知,我這堂堂祁國一皇後硬是被請到了牢里吃飯,紫鳳也被拿走了。
我絕對是一點抵抗也沒有就乖乖被押進了牢里,原因是我親耳听那侍衛一臉緊張激動地說,要盡快把那玉呈給皇上。
牢里的氣味非常難聞,空氣更是讓人窒息。我很慶幸趁他們不備先讓小銀進了宮去,最不濟,也能帶無夜他們來救我。
不過我也沒挨多久,整個大牢便如翻天般騷動了起來。
我有些傻楞楞地看著衛聆風含著笑、紆尊降貴地走進這奇臭無比又低賤骯髒的牢里。他彎腰低頭,鑽過木門的動作把所有人都嚇呆了。
我也是呆了,倒不是被嚇的,而是萬分奇怪他怎麼能把如此……如此平民化的動作做得好似在優雅地走上朝堂一般。
牢里本就不大,他一進來,這窄小的空間就仿佛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站立的空間,空氣中還隱隱彌漫著檀香。
我本來靠坐在牆邊,此時忙扶著牆壁站起來,相信是人都不會想在這種地方多待一刻……
「啊——,你……」身子還沒站穩,卻已經被騰空抱起,溫暖和淡淡地檀香味瞬間包圍了我的周身。我忙掙扎了一下,抗拒道,「我又沒受傷,自己能……」
那個「走」字楞是沒讓我說完,因為我被狠狠嚇了一跳,衛聆風的臉上仍掛著笑,可是他唇邊的笑意生生帶著冰冷,微眯的眼中更是醞釀著發怒地前兆。
我馬上識相地閉了嘴低眉順臉,由著他一路抱出大牢,抱進皇宮,連一旁戰戰兢兢跪求娘娘饒命、皇上恕罪的人都沒敢多看一眼。
走了許久,我發現他走的方向是我現在寄居著的「落影宮」而不是他的「風吟殿」不由暗暗松了口氣,至少他發起火來動手打人,我還能找無夜和心慧幫手……咳~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小姐!小姐!——」心慧的喊聲從望見我的那一刻一路響過來。
我忙掙扎著要跳下去迎她,可是身子卻被衛聆風緊緊抱住,動彈不得。我不由蘊怒起來,皺眉道,「衛聆風,你到底在生什麼氣?我沒毀約逃跑,你也沒損失你的戰艦,你……」
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有些不確定地問︰「你……不會是擔心我……吧?」
我不確定是不是從衛聆風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狼狽,因為他得臉上始終掛著招牌式的溫和笑容,大手一松,我輕盈地落地,剛好回首和哭紅了眼的心慧抱了個滿懷。
三日後。
「心慧,無夜呢?」
心慧四處望了望,詭笑道︰「八成就在附近。」
我郁悶地拍打那御花園中漂亮的鮮花,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他還不肯現身啊?一個大男人的干嘛這麼小雞肚腸……」
「心慧,你說我不讓他叫吧,他偏口口聲聲一句一個‘主子’。可是你看他橫起來那態度,哪點把我當主子了?」
心慧「嘻嘻」笑了起來,雙手一攤道︰「誰叫小姐你……怎麼看都不象當主子的料呢?」
我眉毛一豎正待反駁,忽听心慧有些驚訝地叫道︰「小姐你看。」
我一楞看去,有些奇怪地看到一群妃嬪正站在荷花池欄邊嘻嘻笑笑。說奇怪,是因為我竟看到顏靜也在其中,而且神色頗為慌張和不自在。
雖然我沒去刻意打听,可是留意下來多少也知道了。顏靜是在兩年前進宮參選的秀女,原是湘南侯顏群英的三女兒。听說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十歲便能與她父親議論國政兵法,再加上從小長相甜美可愛,更是成了湘南侯的掌中寶,心頭肉。
兩年前,衛聆風第一次選妃,她便如眾人預料地一般輕易中選,被封為容妃,寵貫後宮。
「啊——」我眼望著池邊嬉笑的眾人,腦中打著轉,卻忽听一聲熟悉地驚叫聲。待得回神看去,顏靜竟已身在半空,直往荷花池墜去。
這年月早已是深秋,因著祁國天氣奇怪,氣溫倒也不算太低,可是池中的水怕早已沾了寒氣。不管這池是否深得足夠淹死人,掉下去也絕對免不了生一場大病。
我心中一急,正待上前去救,忽然腦中有什麼異樣一閃而逝,腳步不由頓了頓。耳邊听心慧急聲道︰「小姐別沖動,讓心慧去救……」
心慧的話音未落,我只見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子急沖到河邊,沒有一絲猶豫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
我甩開心慧向前沖了幾步,身子掩入一樹後,往池中望去,只見那一身狼狽的綠衣女子正使盡渾身力氣,將顏靜拖向岸邊。
池邊眾女都皺眉看著池中的景況,听她們私語看她們表情,顯是對這突如奇來冒出相救的綠衣女子,破壞她們計劃,很是不忿。
看她們的反應,這種惡整顏靜的勾當平常恐怕就沒少做,這就奇怪了。別說衛聆風怎麼都不管管這後宮的烏煙瘴氣,更何況……也不合理啊!
「啊——」一連聲地尖叫響起,我心中一驚,發現那綠衣女子終體力不支,撲騰了幾下,眼看就要沉下去。
那些看熱鬧的妃子一見要出人命,不由得也慌了,有些大叫著「李妃娘娘」,有些叫著「來人」,一時間驚慌失措地四散開去。
時間再容不得我多加思考,我月兌掉鞋子,不顧心慧的驚呼猛得鑽進池里……
我全身衣衫盡濕,嘴唇發青,連牙齒也不住打顫,手上卻還拖著個同樣奄奄一息的綠衣女子,兩人被一把甩到岸上。
「無……無夜,你總……總算知……知道要現身……了啊?」我打著寒戰,卻依然對著眼前的一張面具咬牙切齒,很不連貫地叫道,「水……水里,還……還有……一個…….」
無夜狠狠瞪了我一眼,回頭一個猛子又扎回水里。
我忙運起內力想驅走身上的寒氣,可惜體內的內力終究不是我的,真想好好控制它也是不易,只在體內亂竄,結果驅了半天牙齒是不打顫了,衣衫卻依然濕個通透。
忽然背後一股暖流回來,我回首朝正在為我輸入內力的心慧輕輕一笑︰「心慧,謝謝了。我不妨事,你先救她吧。」
無夜好不容易從水中將顏靜救起來的時候,一班姍姍來遲的侍衛和宮女也終于趕到了。我讓宮女們將顏靜和那綠衣女子先抬回我的落影宮,正待跟著離去,眼前卻忽然多了個人影。
我愕然抬頭,一張如花似玉、閉月羞花的臉剎時映入我眼中。穿黃衣服,又這麼眼熟,我心頭忽的一亮,想起正是那個在太後宮中唯一給我留下印象的美女。
「請問有什麼事嗎?」我有些奇怪,她們一個個對我的態度都有夠囂張的,除了第一天在太後宮中,好象絲毫沒把我當皇後的意思。
對方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柳眉一橫,斥道︰「來人!」
「李妃娘娘有何吩咐?」
「給我把這個**後宮的男子拿下!」
「是!」
**後宮的男子?是誰這麼想不開啊?我正有些納悶地想著,竟見那些侍衛上前押住了無夜……這,這是怎麼回事?
「等等!」我忙喝阻,向那黃衣女子責問道,「李……李妃是吧?無夜他何時何地……犯了**之罪?」
李妃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哼聲道︰「宮中女子,尤其妃嬪,都乃皇上一人所有,絕不允許與其他男子私相接觸,更別提是肌膚之親了。」
「此人剛剛在水中已抱過容妃,陳婕妤和……妹妹——你,壞了你們名節,理當以**宮廷之罪,判處宮刑。」
「宮……宮刑?」我臉色一變,猛得抱住無夜的手肘,怒道,「誰也不許動他!我才是皇後娘娘,為何你們要听一個妃子的話?」
「哈哈……」李妃笑得花枝招展,身旁眾侍衛宮女則看著我跟無夜的親昵動作,臉都嚇白了。
只听她清脆卻刺耳的嗓音在我耳邊寸許處響起︰「妹妹怕是日日都想當皇後想瘋了吧?你雖已是內定的皇後人選,可沒經過冊封加冕大典,你便只是個什麼品級也沒有的新娘娘,妹妹連這點也不知道嗎?」
「心慧,真是這樣?」
心慧無聲地嘆了口氣︰「小姐,我都叫你好好听那些禮儀課啦!」
我訕笑了兩下,沒臉接話。盡濕的衣衫被冷風一吹,凍得我全身都直起疙瘩。
我趕忙撐起一張凶狠的面孔朝李妃望去︰「總之,誰也不許動無夜。別說他剛剛只是為了救人,更何況他有皇上的特許,行動本不必受任何約束。」
「特許?什麼特許?妹妹倒是拿出證明來讓姐姐看看?」
李妃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半晌,忽然朝身後的宮女一個示意︰「倒是妹妹你,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摟摟抱抱。新婚不過幾日,便如此喪德敗行,莫不是得不到皇上的寵愛,終于耐不住寂寞了?」
她說話間,兩個宮女已經走到了我身邊,強壯點的一個架住我的手,另一個則在一邊虎視眈眈。李妃的言論倒是還沒發完︰「本來依妹妹的身份也輪不到咱們來管,可是姐姐怎麼也不能看著後宮就這麼糜爛下去,說不得也只好請妹妹隨我去太後寢宮一趟,自行解釋一番。」
「解釋?」我冷冷一笑,撒開挽住無夜的手,身體輕側,微微一彎。
只听「砰——」地一聲,那個待抓我前去的宮女已被我一個毫不正規,卻相當華麗的過肩摔狠狠甩在地上,一時間痛得她申吟不止。
身形微動,瞬時間已經到了李妃面前,看著她因驚駭而嚇白的臉,我抑住身體的寒意,冷笑道︰「李妃不是說想隨我去太後宮中一趟嗎?正好,我也想當著太後的面問問李妃,為何容妃會好端端掉進池里?為何那些嬪妃散開的時候口口聲聲喊著李妃的名號?又為何李妃與這些侍衛早不來晚不來,偏生等人已救上了岸才出現?」
「這麼多巧合,我也正好想請李妃,隨我去太後宮中,自行解釋一番。」
「你……你……!」李妃一張俏臉楞是被氣得一陣紅一陣白,瞪著我的漂亮單鳳眼中慢慢由惱怒變成憤恨,狠狠跺了下腳,喊道,「給我把這個男人押去刑部大牢,听見沒?」
「是!」
我猛地躥到無夜面前,伸出冰涼的手一攔,冷聲道︰「誰敢動他!」
隨即回頭狠狠瞪了至今不發一語,象是萬事與他無關的無夜一眼,沉聲道︰「喂!現在要被押走的是你啊!拜托給點反應好不好?」
無夜看了我一眼,眸中掠過一絲笑意,隨即冰冷,無情無緒地道︰「主子日前不是說了,被抓走的是你,與我無關嗎?如今既然要被抓的是我,又與主子何干?」
「無夜你……」我狠命咽下一口氣和滿肚子的詛咒,「一個大男人,不用這麼小氣吧?我不過一時說錯話,你已經整整記恨了三天,還不夠?」
無夜看了我瑟瑟發抖的身體一眼,眼中神光慢慢轉柔,正待說話……忽听一聲吆喝從不遠處響起。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