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 風飄單騎 第二十五章 封後大典(2)

作者 ︰ 小佚

「心慧,你想不想學點東西?」我認真地看著坐在簡易輪椅中的心慧問道。

這輪椅還是我畫了樣圖,讓無夜幫忙一起完成的。雖然不可能象現代的那麼靈活,但至少比拄拐杖來得安全舒適多了。

心慧的手筋和腳筋在小銀的醫治下雖然有愈合的趨勢,可是即便用現代最先進的技術,也不可能保證短時間內痊愈,我現在也正在考慮給她安排復健的物理治療。

心慧的眼神暗了暗,隨即遮掩過去,說︰「小姐,我能學什麼?」

我握了握她比較靈活的那只左手,低頭沉思了半晌才道︰「以前你能做很多事,縫紉、打理房間等等都比我強,所以我也沒想過要教你什麼。」

「你的傷,我發誓,無論如何,都一定會想辦法將它治好。可是在還沒有康復這段期間,你要不要學點打發時間的東西,或許……將來會有用。」

心慧已經看不到半點傷痕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好,小姐。」

「可是,該教你什麼呢?」我苦惱地抓了抓頭發,「詩詞歌賦肯定不行,我除了會剽竊外,連基本的平仄都沒搞清楚……琴棋書畫,別說你能不能做的問題了,我認識他們,他們可不認識我啊!」

「噗嗤——!」心慧抬起還能動地左手掩住嘴,笑道,「小姐,平日看你好象什麼都行,原來是什麼都不行啊?」

我狠瞪了她一眼,隨即假咳了一聲,繼續道︰「說來我最厲害的,除了槍法和暗殺術,就是學自祈然的醫術了。不過,你現在的情況沒法給人醫治,傳些醫理藥理倒是可以…….有什麼能不用動手呢?」

我歪頭思索了半天,忽然大叫了一聲,驚喜地道︰「天哪!心慧,我怎麼沒想到呢?心理醫生,你可以學習心理治療啊,我一定要把你培養成天和大陸第一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心慧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大大的眼中卻慢慢顯現出蓬勃的生命力。

步殺回來的時候,離封後大典已經只剩下十天的時間,不過我想這十天已經足夠我準備一切了。

可是,比較讓我們震驚和沮喪的是,步殺竟然沒帶回心洛和芊芊。

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冰寒之氣襲體而來,我馬上讓除心慧和無夜之外的人全部回去休息,緊閉了房門和窗。步殺在那一瞬間,悄然落地。

我回頭先仔細把了他的脈搏,並察看全身上下,確定沒有內傷外傷,才面色凝重地問道︰「步殺,你進宮來的時候有讓衛聆風的人發現嗎?」

步殺微微一楞,隨後肯定地搖頭,說︰「沒有。」

「那就好。」我舒出一口氣,擰緊了眉,心頭有些惴惴,良久才問,「心洛和芊芊怎麼樣了?」

在身旁的心慧捏緊了我,和她一般,全是冷汗的手。

「我追上去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心洛一人。」步殺頓了頓,濃黑的雙眉慢慢皺了起來。

我忙追問︰「連你也沒法將他帶回來嗎?」

步殺漆黑的雙眸落在我身上,冷然駐留了許久,才聲音淡漠地道︰「我沒想帶回他。」

「因為……他在祈手上。」

我原本粗重緊張的呼吸猛得一窒,有些呆呆地重復步殺的話︰「心洛,在祈然手上?」

我腦中空白了許久,才又道︰「現在……沒有危險?」

步殺冷漠的搖了搖頭。

我低頭看向心慧,以及和我交握的左手,她眼中的擔憂和焦慮慢慢散去,柔聲道︰「小姐認為洛兒沒有危險,那他就肯定沒有危險,我不會擔心的。」

我感激地向她笑笑。心里卻無法象表面那般平靜,步殺說心洛在祈然手上,不是別人,是祈然。

我左手撫上微微酸痛的胸口,只想落淚,不為別的,就只為終于听到了他的消息。那個人不是別人,他是祈然,他畢竟……是祈然啊!

現在,不是思念與感傷的時候。我放下微有些顫抖的手,看向無夜,認真地看著,然後一字一句地說︰「無夜,我要離開這個皇宮。」

無夜身體明顯震了震,鐵面具下似乎發出了一點聲音,但我听不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無夜,我知道你還欠衛聆風一件事,也或許你還有不願離開他的理由。而我現在只要你一個決定。」

房中有暖爐 里啪啦燒著的聲音在回響,無夜同樣看著我,目光中的神光復雜難明,我只看著卻沒有深究其中復雜的到底是什麼,因為我只需要一個決定。

許久,無夜仿佛忽然松了一口氣,緊握地雙拳松了開來,眼中隱隱透出笑意︰「我跟主子……一起離開。」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在這個皇宮中,真是已經……好累了。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當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傻到……接住「紫鳳」。

「那麼,」我右手握拳擊向左掌,一聲輕響在房中回蕩,我虛弱的笑容轉為自信從容,淡淡道,「我們就盡情地搏一場。我要在封後大典的最後一天……」

「逃——離——皇——宮!」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步殺兩人,他走到床邊淡漠地道︰「坐上來。」

我楞了楞,問道︰「要幫我治傷?」難怪心慧和無夜要留下我們兩個,原來他們早知道我身上的內傷並沒有好。

把阻塞的經脈全部打通,整整花了半個時辰,我全身虛月兌地再度倒在步殺身上。他的臉色比上次更加灰敗,額頭也比上次更加汗濕,想必……這次一定損耗了更多的內力。

我眼眶漸漸濕潤,忙垂下仍沾著汗珠的睫毛,平穩了聲音道︰「步殺,這次逃亡以前你要不要從尹子恆手上搶回青龍石?」

上頭的人沒有回答,我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其實,他可以嫁禍于你,你也一樣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正謠言,本就是人造出來的,關鍵就看誰造得更虛虛實實無法肯定,更能以假亂真。」

身體的寒冷陣陣襲來,卻抵不過心底的冷,我向步殺懷中輕輕縮了縮,繼續道︰「你手上的朱雀石,是小銀從山洞中帶出來的,還沒有面世。我們只要讓人在市井江湖中放出這樣的消息,說︰當初四殿下以青龍石為籌碼讓你襲擊祁國的新皇後——我,奪取朱雀石。可是,事成後,他不但想違諾收回青龍石,還派人暗殺伏擊你。」

「你氣憤之下才回頭再度暗殺他,結果卻誤傷了蘇婉柔,這樣一來,人們就會懷疑是不是不管是青龍石還是朱雀石現在都在尹子恆……」

「冰依,」步殺忽然打斷我的話,支起身子看著懷中的我,微微皺眉,「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

我的表情生澀而僵硬,撇開頭,淡淡地道︰「能有什麼事啊?」

我能感覺到步殺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語不發,身子如石化般僵硬。不知為何眼角的淚慢慢涌了出來,胸口酸澀疼痛,竟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步殺伸出手從身後將我包裹在懷里,手臂慢慢收緊,低沉暗啞地嗓音貼著我頭頂的發絲輕輕響起︰「已經……沒事了。」

我緊緊扳握住步殺的手臂,灼熱的淚一滴滴落在他古銅色的手腕上︰「步殺,求求你,求求你!無論用什麼辦法,請你……讓我變強……」

我將頭緊緊埋入他手臂中,痛哭失聲︰「……強到……可以保護身邊的每個人!」

步殺良久沒有回答我一句話,手臂卻越收越緊,緊到讓我窒息。他的懷抱中,有融融的暖意從冰寒的身體透出來,一次次溫暖我顫抖寒戰的身體……和心。

這一分,這一秒……

我知道我可以哭泣,因為你在我身邊;我知道我可以軟弱,因為你肯定會保護我……

如朋友、如知己、如世間最重要的親人……

十日後,各國的使者全部抵達祁國首都車坩,祁國「琴寧」皇後——我的冊封大典,正式開始。

封後大典的排場和當初那個簡陋的大婚完全不同,典禮竟整整要持續七天。

前兩天,分別是無聊的祭天、祭祖儀式,說實話我和衛聆風兩人都被折騰的有夠慘。我們兩人由始至終不必,當然也沒有講過一句話。

第三天我在震天鼓樂聲中,由禮部官員奉皇後金冊、金寶,接受正式冊封,並記入皇室宗籍。當然,被記的名字是藍瑩若,而絕不會是——水冰依。

直到第四天,才是在祁國大小官員和各國使者前完成真正的,帝王帝後的大婚儀式。

同一時間,在這十四天里,我、步殺、心慧和無夜也做好了一切逃亡的準備。

心慧一直在堅持不懈地做我要求的復健治療,一個多月時間,雖然不能讓她完全康復,可是短時間如正常人一般的走動,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當然,在外人面前,她還是一直安靜憂傷地坐在輪椅上,猛啃我寫給她的「心理治療」相關知識和一些醫理藥理。

步殺說︰衛聆風現在不會在乎四聖石。所以,我索性光明正大地讓無夜拿了紫鳳支使「飛鷹」幫忙在外面散布謠言。

這招不一定能奪回青龍石,卻至少能將眾人的目標和譴責或多或少轉移到尹子恆身上。

畢竟,謠言本身就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更何況這些消息落到有心人耳里,恐怕想到的可不只孰是孰非那麼多。

銀兩、替換的馬車、換洗的衣物還有少量的干糧,一切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欠……東風。

封後大典第六天晚上三更至第七天一整天,為表示皇帝大婚,普天同慶,會燃放整夜煙花,大開城門,讓百姓也能感受到歡愉的氣氛。

那天夜里,就是我逃離皇宮,最好的時機。

說到第五天的儀式,還真有些古怪,竟象極了現代的名流party。在「承乾殿」中依流水線的形式擺滿了各色餐食,有美酒,有點心,有水果,也有正餐。

在場的多是各國的使者和祁國比較高位的官員,各人依次選擇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來交談品嘗,當然也有不少端了酒杯四處走動,向人敬酒的。

而我的責任,非常簡單,就是跟在衛聆風身後,向一眾國家的使臣敬酒,接受祝福。幾乎快輪了一圈,我卻由始自終不必發一語,沾一滴酒,只須面帶虛假的微笑即可,到是料想不到的省力。

不過,這種慶幸在我忽然看到面前之人熟悉的面容和陰郁的表情時,徹底宣告結束。

那人正是鑰國太子——傅君漠。

我面上仍保持著虛假的笑意一如既往地跟在衛聆風身邊,抿嘴不語。

我抬起頭看向他,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笑,與嘴角的溫柔形成鮮明的對比,讓原本直直凝視著我的他,雙眉緊緊皺在一起。

衛聆風悠閑地踏前一步,不著痕跡地阻斷我望著傅君漠的視線,嘴角一揚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朕真是沒想到鑰國皇太子,赫赫有名的黑馬神將,竟會親身來參加朕的婚禮。」

我嘴角不露聲色地微微一揚,目光瞥向站在不遠處,正幽雅淡笑著望向我們這邊的尹子恆。

對這個人印象不太深,可是看他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寧靜、淡雅和與世無爭,我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演技絕對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可以去角逐奧斯卡大獎。

驀然地,我感覺一道探究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目光微微一移,對上一雙深邃、黑亮、仿佛一汪深潭能將人吸卷而入的雙眸,不由一楞。

那是一個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全身白衣勝雪,連頭上綁書生髻的緞帶也是白若飄雪的,映襯著他明亮的眼,紅潤的唇和漆黑的發竟分外……妖嬈。

他的長相並不見得有多俊秀,可是全身仿佛有著磁場,又仿佛散發著魔咒能將人的眼,甚至心都吸引過去,不論男女,無法自拔……

他殷紅的雙唇微微一抿,向我露出一個輕淺無痕的笑容。明明這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我卻仿佛瞬間墮入他雙眼的寒潭中,只覺冰寒徹骨,又毛骨悚然。

我慌忙地狠狠地別開頭,順眼望著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只覺心頭狂跳個不停,背上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衛聆風忽然靠近了我幾許,伸手環住我的腰,我雙眉微微一皺正待撥開他的手。他卻已俯來貼在我耳邊,輕聲道︰「冰依想知道那人是誰嗎?」

「是誰?」我條件反射地抬頭便問,不曾想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眼中有略略的驚愕和欣喜一閃而逝。我慌忙低下頭,暗暗握緊了拳頭。

衛聆風卻沒再進迫,只在我耳邊不輕不重地拋下三個字︰「白勝衣。」便爽快地放開了環住我的手。

我卻渾身猛地一震,腦中只不停回蕩著那三個字。這人竟然是白勝衣?

冰凌四大丞相之一,天下唯一懂得噬心術,祈然說絕對不可以接近的人——白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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