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夢 無游天下 第三章 此世彼世

作者 ︰ 小佚

200年8月12日上懷市。

清晨六點左右,一輛名貴的黑色賓士在一幢破舊的公寓前停了下來。

十分鐘後,公寓鐵門前傳來了一個女孩與一個中年婦女的對話聲。

「你好,請問有一位叫陸建治的先生住在這幢公寓嗎?」

中年婦女看了我身後,英俊卻面無表情的哥哥一眼,不敢怠慢,忙道︰「是開出租車的那個嗎?他住在這里的三樓。」

「謝謝!」我向她笑了笑隨即扯著哥哥上樓。

哥哥跟上我的腳步,又讓我慢了下來,冷冷道︰「我來就夠了。」言語里的關心,讓我忍不住笑了笑。

門打了開來,我看到一個樣貌普通的胖女孩,與我一般高大,年齡看上去卻要比我小幾歲。

她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看哥哥,臉紅了紅︰「請問,你們找誰?」

「月兒,誰來了?」一個與女孩有著七八分相象的中年婦女從房中走出來,看到我們也是一愣,「請問你們……」

我笑笑,禮貌地點了點頭,道︰「我是來找陸建治先生的,請問他在家嗎?」

「在……在……」中年婦女一直呆呆地看著哥哥,直到我們叫喚,才驚醒過來朝里面喊了兩聲,「阿治,阿治,快出來,有人找!」不一會,只見一個身形有些肥胖的大叔套著藍色外衣,慢悠悠地從里屋走了出來。

我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微笑道︰「大叔,你還記得我嗎?」

大叔微微一愣,隨即抓頭抓了半天,才驚叫道︰「你是那天要趕去醫院看哥哥的小姑娘?!」

我忙點了點頭,眼中竟忽然有些潤濕。我將手中洗干淨的衣服遞還給他,然後又取出一百元零錢,輕聲道︰「大叔,這是你借我的衣服還有欠你的車費,那天,若不是你,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大叔不好意氣,又讓他妻子招呼我們坐下。

「我們家小,你們也別介意,坐下喝杯茶吧。」大叔看了看時間,不由皺眉,「哎喲,都到我出車時間了。你看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

「陸先生。」哥哥打斷大叔的話,走到他面前輕輕鞠了一躬,神色雖然淡漠,語氣卻非常誠摯,「謝謝你當日肯免費送我妹妹去醫院。」

大叔這才看到一直在我身後的哥哥,恍然道︰「原來你就是他哥哥啊!現在沒事了?」

哥哥點了點頭,正待說話。

那胖乎乎的女孩忽然拿著本《環球》雜志從屋中橫沖出來,舉著雜志封面在哥哥面前,比了又比,嘴巴張大地可以塞下一只雞蛋。

忽然,她雙眼發亮,大叫道︰「真的是水冰燁!爸,他是水冰燁也!全球十佳青年……」

女孩被哥哥冷冷的目光一瞥,頓時噤了聲,乖乖躲到一邊,眼中的崇拜之光卻是有增無減。

我忍不住好笑。只見哥哥對著已經呈呆滯狀況的大叔又是一鞠躬,語調平淡卻恭敬︰「請問陸先生願不願意來我們公司當我的專署司機。當然,工資我會按公司的普通員工制度算給你,第一年四十萬,以後每年按你的出勤遞增。」

「這是我的名片。」哥哥拿出燙金的名片,有這張名片的人,全上懷市也不超過十個,「請你務必考慮一下,三天內給我答復。多有打擾,我和妹妹先告辭了。」

天和元年1261元年12月23日鑰國邊境浦沿游牧族。

天氣漸漸轉涼,草原上的草和其他植物也逐漸枯萎了。草原上的游牧族人為了抵御寒冬,維持生計,開始加厚了游牧包,縫制了冬革皮衣,聚居在一起,希圖平安度過這個看似比任何一年更來勢洶洶的寒冬。

草原上,有個梳了兩角羊辮的小女孩和一個包著厚頭巾的小男孩,正在草原上頂風前進。狂風不時吹皺他們衣衫,刮疼他們面頰,但他們卻仍走得很穩。步伐中可以看出屬于游牧居民獨有的矯健和靈活。

又走了一會,不時抬頭探望的他們忽然眼楮一亮,只見一個孤零零矗立在遠處的游牧包,已經離他們不足百米距離。

「啞醫生,啞醫生,你在嗎?」一到游牧包前,小女孩便急切地撩起包簾,探進頭去。

這個游牧包分為內外兩層,外層是一個藥房,里面擺放著所有剛采集來,以及已經處理完的藥草。而內層則是一個簡陋的臥室。

「哥哥,啞醫生不在嗎?」小女孩不依地嘟起嘴,看了眼懷中特地暖了一路的糕點,臉露委屈之色。

小男孩把手中的燒酒放在桌上,哼道︰「老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就是麻煩。啞醫生肯定是出去了,一會自然會回來。」

「可是糕點會涼……」

小女孩的聲音一頓,因為游牧包的門簾被掀了起來,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微屈了身,踏入包中。微開的包簾帶入滿室的寒意,男孩和女孩忍不住打了個抖,望著剛進入游牧包中的戴面具少年,眼中卻露出純然的欣喜。

「啞醫生,這麼冷的天你去哪了?」小女孩跑上前去,抓住少年的手,本想為他取暖,卻發現那雙模上去比她家小綿羊毛皮更光滑的手,微微帶溫,竟反而讓她渾身暖和起來。

少年微微一笑,抬手輕輕模了模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目光望向看著他眼露崇拜光芒的小男孩,淡淡點了點頭。

「啞醫生,這是我媽媽讓我們拿給你的糕點和熱酒。」小男孩快步走到少年面前,仰首看著他,雙目黑水晶般清透閃亮,「啞醫生,你上次交我的那幾招好厲害,我三兩下就把維爾他們打倒了。啞醫生,你一個人住在這荒郊多孤單,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族里吧!」

「是啊!是啊!」小女孩抬起紅撲撲的臉一起望向少年,語帶懇求,「啞醫生,你就跟敏兒回族里去吧,這樣以後敏兒要是再生病就不用怕了。可以跟哥哥一起去野外玩耍。」

少年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眼中露出溫柔的笑意,接過他們手中的食物,輕輕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樣即將落雪的寒冬臘月,少年身上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衫,只見他輕輕撩起衣擺坐下,正待招手讓男孩和女孩過去,動作卻忽然頓在了半空。

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皺起,少年收回了晶瑩如玉般的手,蒙蒙的黑眸,靜靜地帶著點些微的寒意,望向游牧包門簾。

不一會,門簾掀了起來,不比剛才,此刻一股凜冽的寒意及體而來,讓包中的兩個孩子齊齊縮起脖子,雙齒打顫。

「啞巴醫生,給老子出來!」進來的人做軍官打扮,滿臉胡渣,雙眼凶狠帶著煞氣,聲音洪亮的整個游牧包都仿佛在震動,「快跟老子走!」

少年抬起頭,面具下的眉全然舒展,神色淡漠地望向來人。

那個軍官微微一愣,心下暗自驚愕自己竟然會被這少年清清淡淡,冷漠自持的態度給嚇到了。他撇過頭悻悻地吐出一口毯,再度嚷嚷道︰「臭小子,看什麼看,叫你快跟老子走听到沒有,耽誤了蒙將軍的傷,老子讓你們整個族的人陪葬!」

「混蛋!你不要太……」少年一把扯住發彪的男孩,回頭對他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隨即轉身略一頷首,率先提步向包外走去。

冷風漫天的吹,少年信步走在十幾個士兵中央,步伐不快不慢,神色淡淡地看了看天。心道︰就要下雪了……

還未想完,臉上**在外的肌膚感覺到冰涼的冷,少年微微一怔,看到飄灑的雪花由小而大,慢慢落下。少年忍不住好笑地搖了搖頭,當真是……冬日游,似水雲雪落滿頭!前方傳來士兵們的對話聲,少年輕松的表情滯了滯,回復初時的淡漠平靜。

「老蔣啊!你說這依國的士兵怎麼會這麼死心眼呢?他們的君主都拋下他們了,卻還在拼了命抵抗。」

「他媽的你還真別說!昨天剛攻下的岳陽城,先不提那些士兵,單是那些百姓的抵抗,都讓我們大軍殺的膽寒了。老子以前攻打過多少國家啊!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一致對外的國家和不要命的百姓!」

「唉!竹韻,你說如今太子率領的主力和尹**隊雖然合力攻下了銀川國,可是想想到時分利,我們鑰國能佔到多少好處。可別白白便宜了尹國那群兔崽子啊!」

「星子,你們都把祁國那戰想得太輕松了。」士兵中一個看起來略顯文雅睿智的青年,沉聲道,「你們以為祁王是那麼好相與的人嗎?三月前那場戰爭,事實上,祁王的計謀當真已經是算無遺策了,只可惜依國的領軍之人始終不夠成熟,未能及時響應祁王的策略,將尹鑰聯軍攔腰折斷,否則,此刻幾乎被全軍覆沒的,就不是祁國,而是我們尹鑰兩國了。」

青年頓了頓,長嘆一息,口氣卻有著淡淡的敬佩︰「可是,就在如此絕境下,還是讓祁王給找到了生路,更讓他重重打擊了尹鑰聯軍三分。你們說,有誰會想到,他會把貼身守衛他的隱衛,以及三萬天甲騎兵撤出去,星夜繞過淮河襲擊尹鑰輜重糧草呢?又有誰會想到,在那樣的決戰場上,他會為了蒙蔽太子和尹王,而讓士兵升起雙倍的爐灶,舉起雙倍的軍旗,以至于我們直到糧草全然被毀時,還在歡呼勝利呢?」

眾人听那青年細細道來,眼中都露出恍然和恐懼之色,只覺這祁王果真是智計決斷到了極點,實是不愧為天下最強大之國的君主。

青年雙眉緊皺,語氣無奈,續道︰「所以,如今尹鑰兩國聯軍雖攻入了祁國境內,只是糧草不足,這嚴冬臘月下霜寒的天氣兵困馬乏,戰線卻越拉越長,情況實在不樂觀啊!」

那個來押少年走的大漢狠狠踹了漸漸被雪花濡濕的光禿土地,罵咧咧道︰「他女乃女乃的,現在蒙將軍又在依國風游戰場受了傷,也不知道這場仗何時才能打完!」

「喂!臭啞巴,我說你走那麼慢是不是想偷听我們說話啊?!」

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一個啞巴醫生還敢這麼囂張,信不信老子我……」

「算了老蔣,」身邊的士兵忙拉住他,勸慰道,「他一個啞巴就算听到了什麼又能怎麼樣,何必跟他過不去呢?將軍的傷還要等他去治呢!」

「女乃女乃的,老子就是看不慣,他一個啞巴醫生,裝什麼清高,還成天戴著個面具,有什麼見不得人嗎?」那被喚作老蔣的人雙目一寒,忽然喝道,「喂!你不會是奸細吧?快把面具摘下來老子瞧瞧!」

原本待要勸慰的眾人听到此話不由心中一寒,各自暗思,若真是奸細,可不害了將軍性命。于是都閉口不言,等著那少年自動摘下面具來。

少年低垂著頭,看著雪花擦過單薄的長衫一一落入土中,神色平靜而寧和。直到老蔣的暴喝聲傳入耳中,周身的氣氛終于慢慢凝固起來,少年在心底微嘆過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他清冷卻詭異地含著淺笑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老蔣身上。

「看……看什麼看?!」老蔣幾步沖到他面前,手牢牢拽住刀柄,大喝道,「老子叫你——」

聲音,嘎然止在翩然飄落的雪花中,一抹淡淡的紅,順著老蔣灰黑的盔甲緩緩流淌,最終落入草木干枯的地底。

血紅色的光,仿佛帶著優美而淒然的節奏,隨著洋灑飄落的雪花,在風蕭中翩然舞動。

雪落,身停,而風不止。

少年靜靜地立在風中,風揚起他如絲緞般豐厚光澤的長發,拂過他比雪更為晶瑩清透的絕世面容,劃過他比天空更蔚藍悠遠的深邃雙眸,靜靜地,靜靜地……美輪美奐,風姿佼然。

那個被叫做竹韻的青年,身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手中抓著一個被生生捏碎的銀灰色面具,牢牢地望著那少年,竟是滿臉的驚駭和無法置信。

「藍眸……絕世……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依國少……」青年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地,生機斷絕。可是,他的雙目卻仍舊大睜著,溢滿驚恐,難以瞑目。

少年神色淡漠地瞥了眼地上碎裂的面具,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根銀色絲繩,將打斗中散落的長發束攏。隨後又取出另一塊完好無損的銀灰色面具戴上,轉身離去。

201年5月3日上懷市。

剛從圖書館回來,偌大的房子里面空蕩蕩的,漆黑一片,我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個時間,爸爸和哥哥應該都在啊!我貼上手掌,大門發出機械的指令聲,隨即緩緩打開。

我推開客廳的門,想去取掛在牆上的開關遙控器。忽然心中一動,明顯感覺到屋中有人,正待喝出聲,卻只听啪的一聲,緊接著一道刺眼的光射來。

我眨了眨眼,有些呆怔地望著眼前三層的豪華大蛋糕,喃喃道︰「今天誰生日?」

離我最近的小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冰依,你不會連自己的生日也忘記了吧?」

「誒?我?」我愣愣地看了眼哥哥,「今天5月3日了?」

哥哥眼中微微閃過笑意,大步走到我面前︰「冰兒,生日快樂。」

原來,已經5月3日了,我扯出一個笑容,看向爸爸︰「所以爸爸你就從醫院跑出來了?劉叔同意的嗎?」

爸爸聳了聳肩,原本溫雅俊逸的面容,如今因為剛治愈的疾病,而略顯蒼白瘦削,卻絲毫無損他萬事從容淡定的本性。

爸爸扶了扶金邊的眼鏡,將精致的蠟燭一一插在蛋糕上,直到全部點亮了,他才滿意地笑了笑,點起一根煙。

兩只手同時伸到他面前,哥哥冷冷地將那煙取走,扔掉。我則悻悻地瞪了他一眼,道︰「爸,你忘了劉叔說過不許你抽煙嗎?」

爸爸笑得有些尷尬,隨即扯我坐了下來。同時入座的還有哥哥身邊的小雨,以及,我和哥哥的親生父親,水宇天澤。

蛋糕很漂亮,我歪頭看著上面用藍乃油噴寫的水冰依三字,心里清楚那是爸爸的字跡。

「冰依,快許個願啊!」小雨興奮地催促道。

「許願啊……」我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哥哥,笑笑,「什麼願都可以許嗎?」

爸爸定定地看了我良久,忽然扯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那個,黑暗中出現在我和哥哥面前的青年,戴著金絲的眼鏡,帶著溫暖的笑容,向我們伸出手,陽光在他指尖流連。

于是,我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冰冷以後的溫暖,什麼……是黑暗以後的光明。

「我希望……我可以離開,離開你們,離開這個世界。」我收回目光,柔柔地落在燭光閃爍的蛋糕上,柔柔地說出自己的願望,「這就是我……十九歲生日的願望。」

燭液是淚,燃燒了本身,落入紅塵的血淚。我靜靜地凝望著這滿室的光華,滿屋的溫暖,無聲地,卻乞求離開。

「傻瓜!」爸爸忽然站起身走到我身邊,大手一伸,將我的頭牢牢按在他懷中,聲音倔強而溫和,帶著我無法想象的深切不舍和親情,「早就在等你說這句話了!」

我緊緊抱住爸爸因為手術過後而孱弱的身體,無聲哭泣。爸爸,哥哥,小雨,水宇天澤,還有……請你們幸福,請你們一定要幸福!

在那熟悉的懸崖邊,天灰蒙蒙的暗,水宇天澤親手將十字架項鏈為我戴上,低聲囑咐︰「由于又駐留了一年,時空之鑰中的能源已經所剩不多了,你這一去很可能無法穿越,掉落懸崖;也可能……被卷入時空的黑洞,再也回不了頭。」

我嘆了一口氣,點頭,風獵獵吹鼓我身上白色的輕紗絲裙。心中有些難堪的苦笑,就算代價是死……想不到,竟一語成讖了。

「待旭日初升之時,你就跳下去。那時,是時空間阻礙最小的時刻。爸……我會用我的血,替你開路。希望,可以將你平安送到那個世界。」

我撫過胸前光芒黯淡,幾乎隱郁不見的十字架項鏈,笑笑︰「水宇,父親,謝謝你。」

水宇明顯怔了怔,眼眶有些泛紅,半晌才續道︰「這次穿越,我無法預計,更加無法控制你會落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也許太遲,也許太早,這一切,你都要做好心里準備。」

我抬頭看著漸漸泛起殷紅的東方天空,淡淡道︰「我明白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既然做了,我就不會後悔,再也不會後悔了。」

「冰依……」我一怔低頭,看到水宇將一根特殊材質制成的紅色細繩掛到我脖子上,目光移向繩下的掛墜——兩顆瓖鑽的白金戒指。水宇啞聲道,「本來是打算向芸芸求婚的……」

「不是說不能帶其他東西……」

他笑笑,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愛憐和祝福,柔聲道︰「爸爸送你的禮物自然會讓你帶去。冰依,生日快樂。希望你這一去,能親手抓住自己的幸福。」

我微笑,點頭,轉身,縱躍。

青絲翻飛,衣袂飛揚。我隨著風墜落,耳中沒有听到那悠揚悅耳的歌聲,眼中沒能看到那五彩絢麗的光芒。可是我的心,卻比兩年前更平靜,安寧……

墜落,墜落……意識漸漸離我遠去,我嘴角輕揚,緩緩閉上了眼楮,仿佛能看到那個喧囂的世界,那雙深湛的藍眸。只要能離你近一點就好……

終于,天地間,一道絢麗地五彩光芒由我胸口散發、彌漫,轉眼間充斥整個山谷。

然而,這道光,卻比任何一次都來得絢麗耀目,比任何一次都來得熾烈光華,仿佛是要一次燃盡它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命脈。

水宇天澤走前兩步,右手一揚,左手舉起,一道寒光閃過,已是血光森然。

「冰依,你放心的去吧!冰燁,小雨,凌閩,還有……這個世界所有你在乎的人,爸爸都會用心守護他們……我水宇天澤以莫西斯神的名義發誓,會守護他們,照顧他們,直到……生命的終結。」

「砰——!!」一聲巨響,伴隨著滿谷的血紅,彌漫開來,瞬間激揚回蕩在天地山水間。

仿佛猝然炸開了一個時空的通道,仿佛忽然強行扭曲了空間的元素,將那道白色縴瘦的身影,直卷而入。

翱翔那蒼穹中心不盡

縱橫在千年間輪回轉

為何讓寂寞長我在世界這一邊

對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萬語說的清說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

……

終于,天地恢復了寧靜,只有那猩然的紅,猙獰的血,一滴滴,一串串,灑入懸崖下重重疊疊的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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