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輕若罔聞的破空之聲,傅君漠忽然象被針扎到般猛地放開我跳起來,一臉陰狠地望著窗外大喝道︰「誰?!」
窗外黑影閃過,傅君漠眼中凌厲的凶光一閃,向屋外留守的幾人揮手道︰「還不快追!」
臨走前,他深深地瞪了我一眼,雙眉緊皺,卻還是狼狽離去。
我不由好笑,又覺迷惘,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救我的人是誰?
「小姐——!」心洛興奮的聲音響在門口。我抬起頭,唇啟,無聲地問︰「得手了?」
他的臉上漾開一個稚氣得意的笑容,眼神明顯傳遞著勝利的訊息。
我深吸過一口氣,接過絕小心戴在右腕,又將解藥吞下,感受著體內源源恢復的內息,一遍遍對自己說︰不要慌,成敗……就在明天!
清晨卯時,天只有蒙蒙亮,我和心洛兩人躡手躡腳地潛出關押我的水遺閣。看守的人被心洛下藥迷倒了,路上好幾次差點被守夜的士兵發現,所幸最終都有驚無險。
城外響起了震天的鼓聲,我知道又一波攻城開始了。傅君漠這幾日攻城的頻率和強度明顯比從前高了很多。但相信只要挺過這一陣,祁國的形勢就會漸漸轉危為安了。
「小姐,前面就是水路閘門。因為常年水勢湍急,所以守衛的人並不多。等下我去將那些守衛引開,小姐你就趁機把水放入城中,再把閘門打開,相信少主的人不久就能潛進來了。」
我點點頭,看著心洛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隱翼城是一個地勢相當古怪的城池。首先,由于它地處山坳之上,比普通的城池又高了十幾丈,端的是易守難攻。但城池所在山坳卻偏巧在淮河最大的支路上,是以雖然大部分水被引到入斷脈,卻還是有相當湍急的一條支流,經水閘出口流入隱翼城中,添做護城河。
而今日心洛要我做的,就是將水路通道中四方閘門都打開,把原本匯集到水路的支流引向城中。這原本是為了水澇時期防止水流過于湍急沖毀城池而準備的。導入城中的水量雖大,卻不致于引起洪災,又能拖緩水速。
我淌著經由閘口縮減已然成涓流的地下水道,來到鐵閘門前。四周靜悄悄的,本該站立守衛在四周的士兵一個也沒有,想是被心洛解決了。
我閉起眼,穩住水中搖晃的身體,深深呼吸。真氣運轉十二周天,耳目豁然開放清明,聞不到呼吸,听不到心跳,我卻能清楚感受到四周至少有不下二十個內外兼修的高手,靜靜潛伏著。
想必,這就是所謂的靈覺吧。
我笑了,笑得極端苦澀。雖然早就習慣了鉤心斗角,爾虞我詐,可是當欺騙和被欺騙的對象是自己信任愛護的朋友親人時,那種苦澀的滋味還是難以言喻的。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水下單腳輕點,內息全速運行……忽然如鬼魅般在四方閘門前動了起來。
然而,我所做的卻並非將左右閘門打開,而是將原本用來出水的閘口徹底封死,卻將前方閘門弄松。封完左右兩邊後,我趁潛伏在周圍的人未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沖回來路上。
「砰——」地一聲,水路最後一道閘門也被我拴上封死。我听到了鐵門後男子粗獷憤恨的叫罵聲,水流轟鳴聲,再不敢停留,沒命地往外沖去。
跑了很遠,光亮一點點在眼前擴大,新鮮的空氣如甘露般鑽進我口鼻間,身後終于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滾滾水聲奔騰呼嘯而來。
我長舒過一口氣,左繞右轉將自己埋入慌亂的人群中。計劃終于成功了,這點水雖來勢洶猛,卻不足以沖毀百姓民居。但開通一條能讓祈然他們進入的水路,卻綽綽有余了。現在要擔心的是如何隱藏自己,直到祈然來救。
正想著,周圍的人群忽然一臉恐慌的四散開去。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夏日烏雲般的軍隊猛然映入眼簾,整齊朝我這個方向行進。我心中一驚,正待轉身跟著逃離,一道讓我心驚膽戰的清稚嗓音傳入耳中,生生阻止了我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