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我一驚這才回過神來,抬眼瞥見他眼中淡淡的嘲諷,以及……深埋其中的孤寂桀驁,還是忍不住憂傷悔疚。
我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平靜地看著他,開口道︰「心洛,和我比一場吧。若是我輸了,便任你處置。若是你輸了,就原諒心慧。」
「小姐!!」心慧驚叫了一聲,扯住我袖子,一臉的惶急哀傷,幾欲哭泣。
我的手覆上她冰涼的手背,安撫的笑笑,隨即望向心洛一臉驚疑的表情,不由笑道︰「怎麼,怕了嗎?」
心洛金銀雙色的眼眸閃了閃,冷笑道︰「你既知哥哥死了,就該清楚,此刻他所有的功力都已匯聚到了我的身上。別說是你,就是蕭祈然,在不用奸計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輕易打敗我!」
我看他說起祈然時一臉的憤憤,心里清楚,那天隱翼城中,祈然因為擔心我和步殺安危定是用了什麼不甚光明正大的手段將他擒住。如此說來,我還真是相當的不自量力。
我笑笑,說︰「不試過又怎麼知道呢?既然祈然能用詭計,豈知我就不會用呢?」
心洛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顯然在說,即便你用詭計,又有什麼用?
我不管,從懷中取出一把晶瑩剔透的紅色玉簫——血簫,單手輕輕往旁一閃,森寒的刀刃便露了出來。我抬頭,神色淡漠地說︰「這把簫恐怕你不會陌生吧,真正催發冢蠱絕代的血簫。內里的刀刃是祈然命人安上去的,轉贈給了我,作為防身之用。」
心洛眼中異芒閃過,神色凝肅了不少,顯示想起了另一把血簫的主人,臉上神色雖仍是淡淡,眼中卻有一抹飽經滄桑的痛閃過。
然而開口時,他的聲音依舊是淡淡且冷漠,「小姐決定就在這里比試嗎?」
我苦笑了笑,卻不知是為他眼中的痛還是為自己,沉聲道︰「我的武技擅長近身而戰,這點心洛你很清楚,所以空曠的場地,反不如這間小屋來得有利。更何況……若真出了這屋,我們兩個恐怕也比不成了。」
他嘴角一揚,站起身來,手中銀光一閃,軍刺已然在手。望著我的眼神卻越加鄙夷不屑,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卻還是無奈。出了這個屋,若讓祈然或步殺知道我不知死活地要與冰凌守護者比斗,估計……
「小姐,洛兒……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自相殘殺呢?」心慧手捂著面頹然坐倒在地上,哭泣道,「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不是都好好的嗎?小姐回來了,洛兒也平安無事……」
滾燙的淚珠從她指縫間溢出,一滴滴灑落在地上,我凝神注視著心洛的一神一思,果然看到他眼中閃過沉痛懷念之情,卻迅即斂去,眼中被徹骨的憤恨代替,聲音卻仍是淡漠地讓人寒心︰「姐姐,你口中的那個洛兒,早在他親手殺死哥哥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哭泣聲被低低壓抑了下來,听在耳中卻只覺越加悲戚。我嘆了口氣,內息流轉,渾身真氣如有實質從內而外沸騰出來,卻是左邊溫熱,右邊冰寒,在空中相互傾軋交融,最終融為一體,帶著凜冽地氣勢,繚繞在我周身。我說︰「心洛,我們開始吧。」
心洛眼中微微閃過詫異之色,卻也只是一瞬,軍刺緊握,身形微晃,他已經向我身邊欺進。
眼看那蔚藍的瘦小身影已帶著千鈞之勢沖到了眼前,我卻不閃不避,舉簫橫檔,只听一聲金玉交擊的脆響,一股熾熱的真氣已隨著血簫傾入我四肢白骸,經脈仿佛被浸在油鍋中烘烤一般,灼熱得我痛不欲生,卻偏偏有一絲冰寒徹骨的逆流夾雜在這赤熱中,侵入我心脈。我很清楚,心洛的殺機是實實在在的,我若任那股寒冰真氣滲入心口,那麼即使祈然趕來,也不及相救了。
眼中如有實質的精芒閃過,我咬牙忍受體內時冷時若的煎熬,血簫翻轉,以一個匪夷所思的弧度避過他軍刺鋒芒,點到胸前,卻不及體。一股冷熱交替的螺旋勁氣以血簫為媒介噴薄而出。耳中一聲砰然巨響,我只覺胸口一痛,卻是全身勁力皆消,兩人齊齊飛退出去。
身體重重撞在牆沿,耳中听到心慧的驚呼。我心中卻知這一撞看似嚴重,卻恰恰抵消了我所受的攻擊,同時讓我有時間緩沖逼出殘留在體內的異種真氣……胸口一陣氣血翻騰,我單手握緊血簫,扶著牆沿勉力站直了身體,暗自調息。
心洛比我少退了幾步,在還沒撞到桌沿時就停了下來,可是從他臉上閃現的那一抹艷紅,就知道他也不比我好受多少。
他定定地看著我,金銀雙色的眼中,驚疑不定,半晌才問︰「半個月前,還不堪一擊。小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將血簫橫在胸前,神色淡淡道︰「事實上半個月前我就已經能自如運用這種內力了,只是……」我頓了頓,不想說自己是不想拿新參悟的內功心法與他生死相搏,只道,「因為這種內功只適合高手相搏,在對陣萬千士兵圍攻時,卻是徒然縮短自己壽命而已。」
這話說得倒也是實話。我的內力多來自祈然和步殺,他們兩個的真氣,一個溫熱,一個冰寒,雖非冰火不融,卻也屬于相生相克,所以從前用起來都無法得心應手。而這套冷熱螺旋的內力激發,是我在現代無所事事時運轉體內真氣,不斷演練嘗試,慢慢凝結出來的。
雖然使用過後對真元的損耗可能會很大,可是卻的確讓我有了與一流高手短暫相拼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