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仕臣接到柳雲的口信後立即趕到了煙紅樓。
當然,他是從側門進來的,楊神醫家的後人豈能輕易涉足這樣的煙花之地。自從頭一次楊仕臣誤入煙紅樓後,接下來幾次來看柳雲也都是由側門而入,而他的身份也只有柳雲知道而已。這次柳雲讓她身邊的小丫頭連夜到他們約定的地方約他即刻趕去時,他便明白是她有事了,但他萬萬沒想到柳雲讓他見的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重傷的男人。
楊仕臣仔細地檢查了男人的傷勢。傷在要害,若常人早就該一命嗚呼了,但此人卻能撐到他趕來,實在是不可思議。在一番忙碌後,男子的傷勢暫時得以控制,楊仕臣這才注意到柳雲身上也有傷,不過好在只是傷及皮肉,沒有什麼大礙,但明顯看得出來是被人以利器所傷。
楊仕臣在為柳雲處理傷口的時候幾次欲言又止。他想提醒她小心,因為他看得出來男子的來歷並不簡單,至于他是什麼人,楊仕臣也猜出了幾分來,想必柳雲身上的傷也與此人有關。雖然楊仕臣是由側門而入但樓中人對今晚煙紅樓中所生之事的議論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了他耳中。他知道今晚樓中來了刺客,並且還有客人受了傷,而眼前之人卻絕不是她們口中那名傷者,不然柳雲也不必為避人耳目半夜請他走這一遭。
雖然還在昏迷之中,但受傷男子的周身還是不自覺地散出一種冷漠肅殺的氣息。
楊仕臣憂慮的目光不自覺地又落在柳雲身上,後者也沒有閃躲,對他微微一笑,仿佛他們是多年的朋友一般,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只是他也明白柳雲如此做也是為了他好,必竟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比知道好,特別是像現在這種事。而他也知道,這樣一個女子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就看她面對這種情況還能至始至終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他便知道,甚至是在她早些時拒絕自己的幫助時他便該明白的。
柳雲知道楊仕臣想說的是什麼,她也猜到也許他已知道受傷男子的身份,但她只能沉默。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如果不是那幾個男人的突然闖入她也許早就死在這個男人劍下了,但現在她卻在救他,所以在每次面對楊仕臣探詢的目光時她只能微笑以對。其實她大可以叫人將他抓走,畢竟他現在昏迷不醒,也或者就這樣讓他自生自滅,而她卻選擇了冒著被人現的危險救他。
她該恨他的不是嗎?在他卑鄙地挾持她甚至想殺了她以後,並且他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奪走了她的初吻!可是,在他昏迷後,柳雲腦海里想的都是他那雙與徐彬相似的眼,她想的是讓那雙眼再睜開,哪怕它還是冷冰冰地沒有溫度地注視她,她也不在乎。
也許,自己只是想通過這雙眼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找到現在的自己和從前那個自己之間的那一點點微弱的聯系吧!柳雲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這兩天柳雲向杜媽媽告病閉門不出,也不讓人打擾,而杜媽媽也在忙著平息前天的那場刺客風波,無暇理會其它。因此柳雲在房中私藏那個受傷男子的事情才沒被其它人現。楊仕臣也只來過一兩回,查看過男子的病情便走了,他知道柳雲若不想說什麼自己便是問也無濟于事,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今天是第三天了,楊仕臣今天早上來看他時說他應該這兩天就會醒來了……柳雲一听這話不由得擔心起來,雖然自己救了這個男人,但一想到他曾毫不留情地想殺了自己,柳雲心里還是有些虛的,萬一他醒來不知道是自己救了他而殺了自己,又或者他知道是自己救了他,還是要殺了自己滅口呢?想到這,柳雲還是謹慎地找來了繩子,將男子的雙手牢牢綁住,哪怕他現在還是昏迷不醒。
這幾天柳雲一直都在照顧床上受傷的男子,雖然自己身上也有傷,不過好在傷得並不重。即使是這樣,在照顧了他兩三天後柳雲也開始撐不住了,她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了下來,便立刻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柳雲忽然感到有一個很重的東西向她壓了下來,但她實在太累了,沒有精力去理會,只是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推了一下,卻沒有推開,直到她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時,她才極不情願地慢慢睜開眼,誰知道一睜眼便對上了一雙沒有溫度的眸子,雖然在黑暗中卻依舊感受得到那猶如千年寒冰般的視線。
柳雲心中一驚瞌睡立刻就醒了,男子還是那樣冷冷地俯視她,柳雲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的雙手應該是被她綁起來的,而現在,他不但雙手自由了,身體還很不規矩地壓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