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柳雲都顯得特別安靜,沒有再時不時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每天都听話地待在馬車里。,盡在自從那晚從百花樓出來以後,除了每天必須說的話,柳雲就不再多說一句,有時甚至是有些避開冷子軒,她這樣的舉動冷子軒不是沒有察覺,他也試過找話題引柳雲開口,但每次都被她以身體不適為借口躲回馬車里了。
柳雲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她的確是坐不慣這種度又慢又顛的交通工具。他們那天半夜才回到客棧,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冷子軒就去集市上買了輛馬車,兩人吃過早飯就出了,走出還沒多遠,柳雲就沖到車外,將早上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精光。不是她挑剔,像她一直在現代社會,過慣了那種便捷的生活方式,現在要她接受這種落後的交通工具,她怎麼接受得了!好在冷子軒後來又特意給她買來厚毯子鋪在車廂內,她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其實冷子軒的困擾,柳雲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每次面對他時,她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兩個人滿臉鮮血,倒地哀號的樣子,雖然那幾個人的確是很可惡,可是他們後來的那副慘樣還是讓她後怕不已,她不敢再像前些日子那樣再纏著冷子軒,就怕自己的一時興起,又會讓他出手傷人。前段時間,冷子軒在她面前展現的溫柔,讓她幾乎忘了他曾是個冷血的殺手,可是那一晚,他卻再一次用事實提醒了她,雖然她知道冷子軒不會那樣對自己,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心里有個疙瘩,怎麼也放不下。
「嗒嗒」車廂外傳來輕扣車身的聲音,柳雲知道是冷子軒在叫她吃午飯了。他們這幾天一直都漫無目的地前行,一路走走停停,天黑時到達一個城鎮,天亮時就出,兩人也非常有默契保持著沉默,雖然感覺有些抑郁,倒也相安無事。
柳雲走下車,找了塊干淨的石頭坐下,接過冷子軒遞來的干糧。每次出前冷子軒都會備好兩人一天的食物,吃來吃去也不過就是饅頭、包子、大餅,不過,他每次也會體貼地為柳雲準備一些女孩子喜歡吃的點心零嘴,所以每次停下來用餐對柳雲來說也就是出來透透氣罷了。
日子過得還真快,轉眼就快兩年了,想當初來到這里時,她還什麼都不懂,也不認識任何人,可是現在,她都開始慢慢地適應這里的生活了。柳雲看著滿地紛黃的落葉,心中感慨萬千。不知道爸媽現在怎麼樣了,是以為她死了,還是也跟她一樣等著她回去,一直以來,她都不願去細想這些問題,只是固執地想要找到回家的方法,可是,萬一在那個世界的她已經死了呢?她要怎麼回去?用現在的這副身體嗎?到時爸媽還會認得她嗎?
「不舒服嗎?」冷子軒看她拿著手中的饅頭半天沒有進食,關心地靠了過來。如果早知道那天的事情會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定不會再那麼做了,雖然她偶爾會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但至少那時她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事重重。
柳雲收回思緒,緩緩地搖了搖頭,卻沒有看他,而是低下頭,輕輕撕了一小塊饅頭,放進嘴里慢慢地嚼著。她的反應讓冷子軒有些挫敗,都這麼多天了,她還是這個樣子,本來以為以她的個性,也就是鬧兩天別扭就好了,卻沒想到她這別扭一鬧竟是這麼多天。
「冷大哥」柳雲突然慢慢地開口,並抬頭沖身旁的冷子軒笑了笑,雖然笑得有些勉強,她很快又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然後像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再次抬頭看他。冷子軒沉默地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其實,你不用陪著我的,反正我們現在也是毫無目地的亂走,要是你有其它的事情,你就去忙吧,我想,我自己也可以找到回家的方法的,而且,我們這樣找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呢,我不想你為了我擔擱了你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一個守信的人,但是現在不是你不想幫我,而是我自己要求的,這樣就不算你不守信用了,是不是?」柳雲一口氣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完全不給冷子軒插話的機會,只是看著他越皺越緊的眉,她開始越說越沒有底氣,到最後幾乎是垂下頭自己說給自己听了。
「不是。」對于她的長篇大論,冷子軒僅僅回了這兩個字,便繼續低頭進食,完全沒有再理會她的打算。
「啊?為什麼?!」雖然她早就知道他惜言如金,但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她好不容易頂著壓力說了一大堆,他就只這短短的兩個字就將她打了?!
「我說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冷子軒看著柳雲堅定地說完,對她目瞪口呆的樣子,他沒有多加理會,將剩下的干糧裝回袋內,就徑直回到車上去等她了。
「冷大哥,你听我」柳雲不死心地追回車上,她覺得他們很有必要把這件事情討論清楚,她不想自私地拖著冷子軒這樣繼續漫無目地的亂走,哪一天能回去她都不知道,怎麼能讓他也跟著自己這樣沒有期限地耗下去呢!
「駕!」冷子軒似乎是不想再跟她討論這個問題,看到柳雲爬上車,他一拉韁繩就要繼續趕路,卻沒想到柳雲上車後急著想要跟他說話,而爬到了前座,馬車這麼突然往前一跑,她立刻重心不穩向後跌去,幸好身後的車板上鋪著厚厚的毯子,才沒有摔得太重,不過,頭不小心撞到了旁邊車廂上的木板,還是讓她痛叫了一聲……
冷子軒連忙停下馬車,返身掀開車簾探視車廂內的情形,見柳雲跪坐在車廂內,一手撫著額角,知道她是撞傷了額頭,心里不由有些責備自己剛剛的莽撞。他一言不地拉過柳雲放在額前的那只手,見她前額果然紅了一大片。
「冷大哥,我沒事的,真的,一點也不痛!」柳雲怕他自責,忙用話安慰他,並試圖扯出一抹笑,卻因無情輕觸她痛處的動作變成了畏痛的吸氣聲。
「如果你不願跟我繼續同行,我會如你所願。」冷子軒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終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