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琉璃坊隔著一條街的高聳樓閣上,有三道目光宛若雷電,遙望著陸淵將腳擱在君豪的喉口。
只要陸淵稍稍用力,已經渾身戰栗面色猙獰的君豪絕對會被踩斷喉骨。
「我看這小,是發現咱們了。」他擁有仿佛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的鼻格外突出。嘴唇的弧角相當完美,看去似乎隨時都帶著笑容。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眉目如畫,鬢若刀裁,溫潤如玉的氣度古怪的帶著幾分寒意︰「千戶,你們螣蛇衛可是負責京都安全。再不出手,說不定這個陸淵真會下狠手噢!」
兩人都是神都長安最拔尖的人物,不論是年紀、樣貌還是武道修為都令坐在間的張天放心難免升起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感慨。
第一個開口的是螣蛇衛最年輕的千戶紫蛇領,掌京都螣蛇衛所之一的李燁超。
另一個則是弱冠之年就官拜大理寺左斷刑,掌各地奉劾命官、將校及大闢囚以下定罪處刑的盧筆鋒。
如果有外人看到這里,只怕要驚得眼珠都掉下來。
天狼衛紫狼領、螣蛇衛紫蛇領以及大理寺左斷刑齊聚一堂,京都就算聖眷榮寵,被他們其一人盯上都要嚇得魂飛魄散。錦繡前程,那是萬萬不用再想了。
現在這三人,居然在此談笑風生。琉璃坊令人瞠目結舌,心懼怕無比的爭斗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樁京都趣事罷了。
「走吧!臭小肯定是發現我們了。」張天放伸手按住天策式,皺眉道︰「禍斗營騎尉韓方,當年天策武院的探花郎。沒想到,來的會是他。」
在得知陸少卿兒出現的第一時間,張天放就來到了琉璃坊。等他看到陸淵時,那股震驚和詫異根本壓制不住。真是不敢想象,自己從燕雲十州帶來的小會有這等身份。
不僅僅是張天放,李燁超和盧筆鋒也早就發現後來的陸淵有意無意的將眼光朝自己這邊看來。
他們三人來的比誰都早,甚至比君豪還要早。原本分立三方,最後聚在一起喝個踫頭酒。唐國公的嫡孫,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兒出現,就算他們都免不了好奇。
對于禍斗營騎尉的出現,在他們看來是情理之卻又是意料之外。不管是不是唐國公,陸淵出現了,那麼京都肯定會有人照拂他。只是沒想到,當年赫赫有名的探花郎韓方,會手持大都督府的紫色令牌前來。
這面令牌出現時,饒是他們都不禁色變。
不過他們更在意的是,還是陸淵這個有趣的家伙。
陸淵的身份還沒曝光之前,他在四院比斗上大放異彩早就進入不少人的眼簾。人人都知道這是個瘋,有一門古怪的瞳術。現在對方能夠發現自己等人,憑借的應該就是那對奇異的青瞳。
只是瘋這個稱謂,倒更像是一種遮掩了。從事情開始到現在,陸淵行事看似癲狂,火候卻把握的極好。瘋?只怕是個智珠在握的天才吧!
盧筆鋒輕輕用手按住張天放,問道︰「張千戶,陸淵可是你從燕雲十州給挑來的。唐國公,就沒請你過去坐坐?」
「唐國公如今陶冶性情,听說天天弄花養草怎麼可能會在意我這種小人物。怎麼,大理寺是對唐國公有興趣還是對陸少卿有興趣?」張天放不動聲色的松開按住天策式的手,戲虐道。
「咳——」
盧筆鋒輕咳一聲,果斷搖頭道︰「不敢!」
就算大理寺真有這心思,盧筆鋒也不夠資格胡言亂語。唐國公是什麼身份,關于這位老匹夫的事情哪是他能夠了解的。
「走了,再不去我怕回頭要被指揮使大人狠狠操練了。」
李燁超笑著搖搖頭,手指一動,篆刻著一條螣蛇的天策式如影隨形浮空而動。
「走!」
樓閣之上三人點點頭,身形登時消失。
……
「小心。」
感受到三股氣勢陡然逼近,韓方瞬間收起紫色令牌就護在陸淵的身前。不過回身看到陸淵那冷漠的眸,心莫名的悸動瞬間就平復下來。
「韓將軍,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可真沒將天狼衛和螣蛇衛放在眼里。」一身刑服的盧筆鋒冷面依舊,話語雖帶著調侃但讓人听來腳底寒氣直冒。
「左斷刑!」
再看背著天策式的張天放,一身天狼袞服如嗜血惡狼。把玩著天策式的李燁超,看起來一直面帶笑意但給人的氣勢就好比蟄伏在旁的火蛇,令人渾身不自在。
「居然是千戶紫狼領和千戶紫蛇領……」
「依我看來,家和陸家甚至還有許多高手在暗處觀望著呢!陸淵真想殺君豪,也是沒有半點機會的。」
「這場好戲,到此為止了。」
「什麼時候,我要是能穿上螣蛇袞服,手握天策式啊!」
……
如果說張天放上了年紀,那麼李燁超和盧筆鋒就是這些年輕人最為羨艷的對象。年紀輕輕,掌握一方權柄。而且左斷刑的刑服和螣蛇袞服都是那麼的顯眼,特別是傳說的天策式,更是令人無比的向往。
現在兩人和張天放聯袂出現,登時引得無數人側目。
既然他們出現了,那麼這場好戲也算是要正式落下帷幕了。不少人甚至心希望陸淵一腳斷了君豪的性命,如此的話不知道該是怎麼樣一個光景呢!
韓方看著三人,深沉的臉色不變道︰「我奉命而來,既然左斷刑和兩位千戶大人來了,那就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他手勢一動,其余人登時翻身上馬將兵器歸囊。
幾乎沒有半點的遲疑,和陸淵寒暄一句後他們策馬而去,禍斗營騎尉來無影去無蹤。要不是滿地的鮮血和尸體見證,都不敢有人相信自己真的親眼見過這些軍殺神。
「還不把小國公送去醫治?」左斷刑看著刀劍不歸鞘的家內衛,皺起眉角︰「還想動手!?」
此言一出,家內衛都不禁眼角跳動。不僅僅是他們,南北衙門的差人也是迅速清場。
「陸淵。」
看到張天放面色揶揄的看著自己,陸淵浮現一絲含蓄的笑意︰「千戶大人,好久不見。」
「別給我裝女敕了,我可沒想到自己親點的燕雲第一會是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兒。」
回想起當初陸淵展露給自己的,就是這麼羞怯的笑容,張天放心一陣苦笑。這個小在天策考核時,就展現出與年紀極為不符的手段。不論是斬殺死囚還是從容面對宗門弟,都表現出了他的不凡。
縱然如此,張天放也沒想到這個臭小居然能勇奪四院比斗的探花郎。成為朱雀武院,甚至是整個天策武院的風雲人物。
據說這混小早上還在銅雀台大出風頭,驚得書院執掌都出現了。現在回頭就在琉璃坊鬧出這麼大的事,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他已經算是神都長安的風雲人物了。
「怎麼,還要站在這被人當猴看?」見陸淵陪笑著不語,張天放笑罵一句︰「回去好好用功,劉彥昌他們可都希望你能來天狼衛呢!」
「謝過千戶大人,那淵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對著李燁超和盧筆鋒拱拱手,隨即翻身上馬在眾人的目光下頭也不回的灑月兌離去。
夕陽斜照,看著陸淵離去的背影,許多人難以置信。
這個小一天之內鬧出這麼多大事情,居然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剛才君豪,可是差點被他一腳踩死啊!!!
「挺有意思的。」盧筆鋒回轉身,撇了眼南北衙門的人在清場就飄然離去。
倒是李燁超慢慢走到張天放身旁,輕聲道︰「張千戶你接下來有的忙了,天狼衛對于他來說可是是非地。」
李燁超的話,張天放又何嘗不明白。唐國公對此事毫不過問,可不代表京都內其他的一些人不會在意。不用多久,應該就會有許多人請自己過府一聚了。
想到對方的後半句話,張天放聳聳肩膀︰「呵呵,他本來就是個是非人!」
天狼衛和螣蛇衛雖然都是天親衛,但兩者司屬不同。螣蛇衛指揮使聞人君度,曾經是唐國公麾下。如果按照派系來劃分,陸淵如果要進天親衛,螣蛇衛自然是首選。
不過如此良材美玉,張天放同樣是見獵心喜。而且自家的指揮使大人,對于陸淵也是很好奇啊!
張天放不松口,李燁超也不在意道︰「這次連大都督都驚動了,是非人倒也說對了。來京都才半年的時間,惹出這麼多事端。和那位傳說的陸少卿,可真是如出一轍。」
韓方手持紫色令牌前來,誰都以為是得了大都督的命令。
可此時的他,獨自一騎出現在南苑口。
山青山是人人皆知的皇家狩獵園林,但是說起南苑卻鮮少有平頭百姓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南苑入口處,齊刷刷的金甲羽林衛把守門戶。他們神情深沉,對于韓方的出現就像是視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