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樓殞命
暮色拉下,紅燈高掛。教坊司內絲竹陣陣,庸男艷女靡靡之音。一名妖嬈女子嬌笑跑過,後面的華服男子提速抓住了她,攔腰而抱,嬉笑扯鬧間,衣衫半落,春*光無限。
鴰母金燕揮著帕子正在大廳咯咯的笑,「哎呦喂王大爺,您可是我們要想著法兒的討好的貴客,怎麼會不給您面子,只是那尚書千金梅兒可是真不能見客的」,輕抬手臂,用手帕掩了下唇角,扯起一絲笑容,「這事兒啊,據說上頭還有安排」,王姓男子不再言語,看著金氏向上指的手指頭若有所思。
一名頭裹青頭巾的男子匆匆走向正在迎來送往的鴰母金氏,湊上前去耳語了一番,金氏冷哼一聲︰「不過是個沒了名兒的官家小姐而已,來了這十余天,除了死命看書像個痴人,倒也安靜,原以為是個知趣的,不似她堂姐那般尋思死活沒個消停,如今怎地調換了個似的……且不管她,忙完了這會兒再說。」
牡丹閣內碎瓷一地,簡雲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簡雲梅呵,看著她略顯狼狽,卻依然美得動人心魄的容顏,想她听了她跟前伺候的雙兒與人閑聊的話,瘋一般沖出了種種阻攔,所看到的是床搖簾晃、紅浪翻滾並那郎情妾意嬌聲yin語……。真是她的好堂姐,平日里與她做出甚是親近之舉,暗地竟是跟她原訂了婚的夫婿在了一起呢。
視線一轉,看見了端坐在左手邊喝著茶水的如墨男子,多少京都女子的閨中夢,還有那「嫁人當嫁李郎君」的市井傳言……匆匆穿好的衣衫不影響他俊朗的眉目,刀刻般的稜角,薄薄的嘴唇透著一絲冷意,她緊捏住手中的帕子,梗著聲︰「李公子,怎麼會……真的是您…。」
李廷輕抬眼皮看了下眼前這個落魄的女子,之前見過幾次面,此女舉止痴傻,與人交談遲鈍,且容貌不堪,不屑之情掩于眼底,「簡氏五娘吧?我來,自然是看望我的梅兒,不日我自將接她回府。」雲初似是不信般,猛向前欲說些什麼之時,李廷突又狠戾的道︰「我的未婚妻自然是梅兒,似你這等無才無貌之女,怎配我戶部侍郎家門庭?」自袖中拿出一紙書後,「拿這個訂婚書想讓我救你和你那卑賤的弟弟?痴心妄想!」
說著話,薄薄的紙被片片撕裂,打著轉兒滿室落下,而簡雲初被撕裂的心牟的閃過一絲清明,自己與李廷自幼有婚約,外界隱有傳聞,而李家遲遲不肯提當年之事,大家並不知自己就是婚約的女方。昭慶四十三年底,身為從二品吏部尚書的伯父,因賣官並貪墨巨款之事震怒當今聖上,除卻分家而過的簡家子弟或已嫁簡家之女,自幼失怙的自己姐弟也被牽連,兩個月前,在即將被入教坊司的時候,雲初迎來了李家偷偷派來的下人傳來口訊,于是自己拼死讓弟弟偷逃拿著東西去找未婚夫婿,本是想著李家念及婚約可使自己免于災難,並相助弟弟獻寶當今,讓弟弟免于流放……。
「不,不對,聰兒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哈哈,那可要多謝你們姐弟倆了,送來了這個書和那玉佩,以及那副當今聖上夢寐以求的《山居秋暝圖》,本來我正愁如何救我心愛的梅兒……呵呵,犯臣吏部尚書簡銘出走數月不是畏罪潛逃,而是得了線索去尋那當今至寶,只因怕走漏了風聲而隱匿了行蹤,卻不想竟被人污蔑,而當今念其忠心可嘉,且往日二十多年勞苦功高,其貪墨一案重新落,嗯,簡伯父遺憾削去官職並一眾家人回原籍。至于梅兒,與我本是有婚約,早逝先慶王證婚玉佩為證,多年前便有風聲先慶王證婚李家與簡家,你說,難道不是這樣嗎?誰會懷疑?不過…。倒是可惜了那個俊俏的小子,」他左手優的端起剛才放下的茶杯,右手撢了撢並不見灰塵的衣袖,「在我家做客的康郡王,看上了前來送物件的你弟弟,他居然反抗咬了郡王一口,不用等郡王吩咐,我自然一劍刺心了結了他,倒也給他個痛快呢!哈哈!只是,他的臉上皮囊上好,總不能白白浪費了,江湖上的暗殺組織赤焰閣可是正需要好皮囊試做人皮的面具呢!~」
猙獰的笑容使得李廷俊美的臉龐異樣的恐怖,他突然上前幾步,自懷中掏出一青瓷瓶倒出白色粉末入茶水中,咬牙狠戾的捏住了簡雲初的下顎,正在因弟弟的死訊愣怔哭泣的簡雲初癱坐在地上,並沒有一絲的反抗,對她來說弟弟已死,生無可戀,只是她恨,恨這個不公的世界!
簡雲梅此時輕撫胸口,一雙美目泫然若泣,仿若受驚了般,弱弱地喚了聲「李郎……」
「梅兒莫怕,為了我們的美好將來,這賤人姐弟自是不能留的,似這等無父無母,無名無才也無立身之本的人,就算活著也是個浪費,還不如成全你我郎才女貌,想你京師第一美人並才華出眾,怎可屈了自己去了祖籍庸碌過活?你外公衛丞相听說了你我找回了婚約的玉佩,開心極了,他自是準備好了咱倆的婚約書,還說是要給你一份厚厚的嫁妝呢,呵呵」轉頭看看狼狽的簡雲初,李廷繼續說道,「這個賤人,一會兒我自會派人把她扔去亂葬崗。梅兒,你等我,我趕緊去打理你離開這里及入府的一切事宜」,說完,翩然離去,再無一個眼神給那地上的落魄之人。
「呦,流血了呢」,人走,簡雲梅笑著走向了雲初,「真是個好用的蠢貨呢。知道為什麼你遲遲等不到李家提親嗎?因為李郎他貌比潘安,才高八斗,我與李郎本是兩情相悅。可是母親卻希望我找個門第更高的,遲遲不肯同意,而你,你這痴傻之人,無父無母無才無貌無權無勢……憑什麼可以嫁給他?其實,李家的那張訂婚書早在幾年前被火燒了!想我吏部尚書家趕上了這場災禍,原想著讓李郎誑你交出訂婚物件,以換的我的生路,只是沒想到,倒是你交出了那隱世傅唯大師的至寶佳作,救了我們全家呢!啊哈哈……」
簡雲初嘲諷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留著污血的嘴角輕蔑的上揚,簡雲梅,投奔了伯父的自己,在尚書府明面上差強人意暗地里更是遭受排擠,是她給了自己一絲關懷,一直到現在知道她是個人後不善之人,更不想她竟做出與人苟合並殘害手足之事。原本無所謂,父母教導下的自己一向淡然,不爭不搶,鑽那書中沉醉又逃避,如今生已無可戀,還在乎什麼痛苦、欺騙、背叛?眼前這個女子又怎樣,之前的打擊刺激到了她,可是稍稍轉念她就明白那李家此時的救人怕是有幾分意思了……。
誰知她嘲弄的眼神更加刺激到了簡雲梅,她突然向前走幾步,又似想起了什麼,邪邪的笑道︰「瞧瞧這雙眼楮,倒是有幾分那騷*貨的樣子!你那騷*貨母親整日的勾*引的我父親魂不守舍,害得我娘親氣悶不已,自然不會有個好下場!」
雲初聞言察覺一絲不對,穩住更加不安的心神︰「娘親不是病死的嗎?你……不許你侮辱我娘親!」
「哈哈,病死?你這個蠢貨,听著,正是我娘找人陷害你娘與人有奸情,失了我父親的照顧,你娘是被下了慢性的毒藥,會讓人很快變老,老的很難看的那種,哈哈,她死的時候是不是連你們姐弟倆都覺得嫌棄?哈哈哈,告訴你,藥是我娘下的,再告訴你,主意是我出的!」
簡雲初猛地瞪向簡雲梅,毒的痛苦,沒有使她忘記親人被害的痛苦,弟弟的死是壓死了自己最後希望,而母親的死,本就是這兩年自己的心結,是自己太大意了,竟不知母親被害,這使她內心無法接受。她無法釋然當初自己對母親的誤解,盡管內心里一再承認自己不相信母親做出那等傷風敗俗之事,可是面上卻冷待了母親。想及母親死前那干柴般的手臂、希冀並絕望的眼神……她更加心如刀絞,無法釋然心中的仇恨,無法忘記父親是被家族所逼郁郁而終,而母親和弟弟竟皆因這個丑惡的家族而死,彥兒,她那俊彥的弟弟因父母相繼過世自小便乖巧懂事的讓人心疼,而現在,就連他也……她恨,她怒火朝天,視線漸漸模糊了,她咬牙看著眼前人,仇恨凶惡了的眼神使簡雲梅為之一顫,恍惚之間,她笑了,說到︰「姐姐可知我手里可不光這一件大師的佳作呢,眼看著姐姐即將嫁人,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想姐姐畢竟照顧了我兩年有余,倒想著煩勞姐姐去個地方取那寶貝當做嫁妝呢!」,說到這兒她眼神逡巡了一下周圍死命盯著她的丫鬟僕婦們,繼續說到「姐姐你可願意……」?簡雲梅想及那傅唯大師的畫作嫁妝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臉面,雙眼變亮笑看著簡雲初,心想著她垂死的痴傻女人,諒她也起不了什麼ど蛾子,于是忙不迭喝退下人「都下去,沒我的吩咐不許近身!」看著更貼近自己的簡雲梅,雲初用盡最後的力氣,突然咬住了近前雲梅的耳朵,頓時慘叫聲呼救聲一片。
剎那間簡雲初哈哈大笑,只見她顫巍巍的強自站直身體,嘴邊烏血及鮮血混合,眥裂的眼楮透著她從未有的凶狠目光,屋里的人遂听到泣血般聲音︰「天地請見!若有來世,我必不再做那不爭之人,必護親人,必懲惡人!哈哈,簡雲梅你身心不正,李廷背信棄義,似你這等人,必不得好死!……我恨不得食爾等肉!飲爾等血!哈哈……」笑聲未停,癱軟倒地,滿面烏血,人已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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