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的歲月 第七章 思雨失業

作者 ︰ 老耕

一天下午,秋思雨下班,和張強剛走出辦公大樓,就看見街對面站著的徐大海向他頻頻的招手。

秋思雨忙對張強說︰「老張,我有個老鄉在對面街上……」

張強抬頭看見了徐大海,笑著打趣的說︰「哦,是一個男朋友。思雨,你該把他換成女朋友了。」

秋思雨說︰「不是換一個朋友,而是再增加一個女朋友。好了,再見!」

張強忙舉起手揮了一下,說︰「再見!」

秋思雨走過街去,問道︰「大海,你找我就到我們公司大門口嘛,里這麼遠干什麼?」

徐大海笑著說︰「我怕影響你的偉大形象。」

秋思雨說︰「少來這套。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徐大海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大疊錢來,在秋思雨眼前一晃,得意的說︰「我工資了。」

秋思雨逗他道︰「哦,你今天要請我進大飯館。」

徐大海干笑道︰「思雨,你是最理解人的。我請你進大館子,可那還得等我了大財的時候。今天嘛,這點錢不算多,一部分要給你付房租和生活費。思雨,你別生氣,我要沒錢,那房租和生活費你一個人承擔,我也不和你爭,可我有了工資,那就應該按城市里年輕人的規矩辦,也就是aa制,一人一半。」

秋思雨被他逗樂了,說︰「哎呀,你進城一個月,學會什麼aa制了。不簡單呀!再過幾個月,那學的東西可就不得了了!」

徐大海說︰「還有一部分錢存起來,以後帶回家給父母,讓他們也享受一下兒子孝敬的快樂。」

秋思雨說︰「嗯,不愧是我的好友,有道德。大海,那余下的錢呢?」

徐大海忙說︰「你忘了,我要買個手機呀。」

秋思雨說︰「行。我帶你去買手機。」

兩人樂呵呵的在街上一邊走,一邊談。

他們很快的在一家電信門市部買到了一部稱心的手機,並且立刻開通了手機。

秋思雨教會徐大海如何使用之後,建議說︰「大海,給你家里去個電話怎樣?」

徐大海忙說︰「行。」

他立即給家里打電話,恰巧父母都在家里,大海高興的說︰「媽。這是我的手機,以後你們有事,就打我的手機……」

他打完電話後,埋怨思雨說︰「大海,你上次回家,給我家里帶去了一些禮品,可你卻對他們說,是我托你帶去的,剛才我爸媽還夸我呢,你這是……」

秋思雨說︰「大海,我不也是為你好嘛,讓兩位老人高興。」

徐大海說︰「我明白,我明白……」

他感到此刻無比的幸福和快樂。

轉眼就要到春節了,當打工的人們正在準備回家過春節的禮物時,秋思雨卻遇到了麻煩。

這天,他到單位上,在走廊上遇見了迎面走來的同事周勇。

這周勇三十出頭,瘦高個,戴一副近視眼鏡,一頭油黑的長,對人十分的和善。

周勇和秋思雨關系很好,所以秋思雨熱情的和他打招呼︰「老周,你好。」

周勇看見是秋思雨,忙說︰「哎呀,你回來了。喂,這次出差怎麼樣?」

秋思雨告訴他︰「還可以吧,又完成了一筆五十萬的訂單。」

他們兩人一邊聊,一邊走進了業務部辦公室。

秋思雨和同事們一個個打了個招呼,突然現辦公室一直空著的一張桌子上,有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子正在低頭在辦公。他正要問趙勇,那年輕人抬起頭,站了起來。

趙勇忙上前一步,給雙方介紹。

他幽默的對那年輕人介紹說︰「這位是秋思雨,我們辦公室的主力隊員。」

然後秋思雨介紹︰「這位是我們的新同事南浩。」

雙方都出于禮貌,握手客套了幾句便各干各的事了。

秋思雨的前面坐著的張強,非常興奮的用電腦玩著游戲。

秋思雨從旁人那里了解到這張強很不一般,別看他相貌平平,可老道了。他從小就練就了一身吹牛拍馬的本領,所以從小學到大學都是班干部,可紅火了。他最遺憾的是學習不行,但這一缺點被他的小聰明克服掉了,那就是平日不懂裝懂,考試作弊,這樣一來,雖然沒有真才實學,但成績優秀一直是他的驕傲。

張強是去年畢業的大學生,是學中文的,原來在上海打工,因為在那里混不下去了,所以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也就是臨江市。他的一個叔叔和趙經理很熟,所以就進了這個公司。

秋思雨抬頭看見他在津津有味的玩游戲,覺得這人一直不務正業,光會混,也太差了。由于這張強與自己並無矛盾,而且兩人表面上看起來,關系也還可以,所以別人還以為他們很情投意合呢。

這人很有手段,通過請同事吃飯,約大家出去游玩,等等,頗得一些同事的好評。

秋思雨看著他那痴迷的模樣,搖了一下頭,又低頭辦公。沒多久,周勇走過來小聲對他說︰「我們出去一下。」

秋思雨會意的跟了出去,他們來到了走廊盡頭。

周勇掏出一包煙來,那起一支煙遞給秋思雨,秋思雨沒接,說道︰「我不抽煙,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勇說道︰「好兄弟,你也抽一支吧。」

秋思雨感覺周勇一定有什麼事,而且是要告訴他,于是接過了周勇遞過來的香煙。

他們兩點燃了香煙,慢慢的抽著。

周勇小聲的說道︰「這南浩是今年畢業的大學生,听說他有親戚和趙經理很熟,所以就到了我們單位。」

秋思雨小聲的說道︰「很好嘛,業務部的工作挺多的,增加一個人,我們的工作就可以輕松一點。」

周勇告訴他︰「思雨,你不知道,我在這業務部二年了,我們業務部每一回都是來一個新人,就得辭退一個舊人,一直都保持只有八個業務員。昨天他一來,我就沒法靜下來工作。」

秋思雨說道︰「你擔心自己被辭退?」

周勇說道︰「對。」

秋思雨說︰「周勇,你是公司的元老,工作能力強,人員又好,公司裁員不可能裁到你。你別自找煩惱了。」

周勇憂慮的說︰「我在公司越久,必然工作失誤越多,也就最容易引起老板的反感。思雨,我隨時準備被公司炒魷魚。」

秋思雨說道︰「我看公司不可能辭退你,要辭退的應該是張強,他的業務水平太差。」

周勇搖搖頭︰「你傻呀,人家有靠山。」

秋思雨說︰「公司難道不考慮經濟效益?」

周勇說︰「那倒不可能,你看他那副神氣的樣子就應該明白,他的關系會給公司帶來經濟效益,也會給某一些人帶來好處。他不會有事的。」

秋思雨說︰「要是這樣的話,那張強家里一定與某個市領導、省領導有關系,或者與海關、銀行以及一些關鍵部門有關系,否則,我們公司的老板不會買他的帳。」

周勇吃驚的說︰「哎呀,你太聰明了!這一段時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卻被你一語點醒了。這張強的靠山一定很硬。思雨,你也要注意,也要做好心里準備。」

他猛抽了幾口煙,說︰「思雨,趙經理這人平日對誰似乎都好,然而到了關鍵的時刻,他會變的殘酷無情,被炒魷魚的人並不是工作能力不行,而是出于其他的原因。趙經理會很輕松的胡亂舉出你的失誤,不管正不正確,不管有理沒理,然後叫你乖乖的離開。」

秋思雨問︰「我們怎麼辦?」

周勇小聲的說︰「隨時準備離開。」

周勇看見遠處有人走過來,忙和他分別走開了。

幾天之後,秋思雨被叫到了趙經理辦工室。

趙經理坐在老板椅上,悠閑的抽著香煙。他看見秋思雨進來,一改平日的笑臉,板著臉對他說︰「小秋,你來公司這麼久了,雖然在工作上很努力,但也可以看出來,能力還是欠缺。現在經濟形勢不太好,鑒于此,公司領導商議決定裁員。上一會你去處理的那一筆大豆生意糾紛,公司上級領導很不滿意,所以決定辭退你……」

秋思雨等他講完,辯解道︰「那單生意不是我做的,再說,我們晚交貨六天,嚴重的違約了。這違約的是我們公司,打起官司來肯定我們很被動。我這次作為公司代表,和律師都作出了巨大的努力,然而……」

趙經理很無理的說︰「小秋,這單生意是你協助張強做的。張強是學中文的,不太懂貿易,情有可言。你可是學貿易的,難道不懂嗎。如果合同簽訂留有余地,那我們也不會這麼被動了。還有,我們交貨晚是因為南遠海運公司遇到了意外,船有那麼一點問題,需要檢修,因此推遲了開船的時間。這樣一來,我們所以交貨的時間當然就晚了幾天……」

秋思雨知道趙經理是無理找理,于是說道︰「在法律上,這是我們和南遠海運公司的事,對方只認合同……」

趙經理說道︰「你看你,還替對方說話。我看你的職業素質太差了。小秋,這事給公司造成的經濟損失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嗯,我還有其他的是呢,你去辦理離開的手續吧。」

秋思雨看著這個無奈,沒有多說,默默的轉身走了……

秋思雨心里非常的難受,自己根本沒有錯,卻被公司辭退了。他自從踏出學校門,看到的和自己經歷的很多事情,都是極不合理的,但它們卻是那麼‘合理的’存在著,這讓人很不理解了。他並不是不理解這些真實的事實存在,而是不理解這社會居然坦然的讓它們自由自在的存在和展。

酒,這是人類最偉大的貢獻,它可以在你高興和憂愁的時候,默默的為你提供需要。

秋思雨在一家酒店里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想借此消愁。

夜來臨了,路燈亮了,他也醉了。

他離開酒店時,眼楮看遠處的東西有點模糊了。他明明看著遠處是自己住的小樓,搖搖晃晃的走呀,走呀,走過去一看,自己住的小樓不見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就這樣一搖一晃的向前走。累了,靠在街邊的行道樹干上,歇一下。然後,又繼續向前走。

兩個年輕的姑娘跟著他走了一段路,猶豫著是不是幫助她。這兩個姑娘是他的鄰居,住在二樓。他們和秋思雨不熟,只是由于是鄰居,見面時互相點一下頭。城市嘛,不像鄉村,那麼和諧。城市的人一天忙忙碌碌,而且一些人居住不固定,加之人多,地廣,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這兩個姑娘一樣高,都是中等個子。苗條一點的叫溫小影,豐腴一點的叫楊文麗。

溫小影說︰「文麗,我們還是幫他吧?」

楊文麗說︰「小影,你不知道,喝酒的人,那酒味臭死人了,我畏懼。」

溫小影說︰「你看他多可憐!一定是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了,才借酒消愁。」

楊文麗說︰「可能是失戀了吧。」

溫小影說︰「不太可能吧,他要是有女朋友,那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看見他帶女朋友來過呢。我估計呀,他沒有女朋友。」

楊文麗不解的說︰「那會是什麼事呢?」

溫小影說︰「別猜了,我們扶他回去。」

楊文麗還沒有答應她,溫小影已經跑上前去扶住了搖晃著前行的秋思雨右臂。

楊文麗也趕緊上前扶住了秋思雨左臂。

溫小影和楊文麗兩人扶著秋思雨向前走,秋思雨一邊走,一邊看著兩個姑娘問道︰「你們是誰?」

溫小影和楊文麗齊聲說︰「你的鄰居。「

秋思雨已經在路上走了很久了,酒精的作用正在減弱。他看著兩個姑娘說道︰「鄰居,好鄰居。麻煩你們了……」

溫小影溫和的說︰「鄰居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秋思雨的身體很好,雖然喝醉了,但他沒有惡心要嘔吐的感覺,現在只是覺得身體輕飄飄的,看遠處的物體有一點模糊,可感覺很舒服,飄飄然的,真如仙人一般。現在有兩個姑娘扶著他,近在眼前,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兩個姑娘美如天仙,心里高興極了。

酒精的作用是玄妙而又奇特的,一向文雅的他這會兒說話沒任何顧忌了︰「哦,鄰居,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叫秋思雨,一個去年才大學畢業的學生。畢業後,應聘到海南一家貿易公司工作,因為那家公司沒能按合同給我報酬,所以沒干多久,我就辭職了。後來,應聘來到了這臨江市的一家貿易公司。我兢兢業業的工作,想不到公司業務部的趙經理,哦,那個不要臉的現代都市無奈,把他熟人的兒子弄進公司,而說我能力欠缺,炒了我的魷魚。」

秋思雨不是想要表現自己,而是向她們傾訴那酒精也燒不盡的胸中的煩惱。

溫小影和楊文麗听到這兒,已經明白秋思雨為什麼會喝醉酒了。她們很同情他。

楊文麗看著秋思雨,感覺他神智清醒,說道︰「我叫楊文麗,她叫溫小影。我們也是去年大學畢業的,我們兩人以前也被老板無理的辭退過,現在我們在文昌中學當教師。秋思雨,你別難過,想開一點,這社會就是這樣子。」

溫小影也勸他︰「這事沒什麼了不起的,重新找一個工作,從頭再來。」

秋思雨大笑起來,說︰「從頭再來,這麼反反復復,一直到什麼時候呀?」

楊文麗說道︰「不會太久。」

秋思雨搖搖頭,說道︰「我仔細的琢磨過了,無數的人都幻想著從頭再來,但可能老了,還是從頭再來。遺憾,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會永遠讓你從頭再來,就像我們永遠不能回到美妙的童年一樣。」

他想起了家里孤單的母親,傷心的說︰「我是從農村走出來的。我父親很早就病故了,母親一個人支撐著我們的家。我們家一共四口人,我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你們想,我母親養育我們姐弟三人多不容意呀。她很堅強,不但養育了我們,還送我讀完了大學。如今,我兩個姐姐遠嫁他鄉,我母親孤零零的一個人在老家,我要報答她的養育之恩,可我收入不穩定,我怎麼報答她呢?……」

他傷心的說︰「我是從農村走出來的。我父親很早就病故了,母親一個人支撐著我們的家。我們家一共四口人,渴望

一串串淚水從他眼中涌出……

溫小影和楊文麗看見他如此激動,很是同情,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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