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強要找的這位朋友住在圍村的貧民窟里。是個胡子邋遢滿頭白的家伙,剛過五十歲,已經過早的謝頂了。尖嘴猴腮,幾乎每次看到他眼中都布滿因睡眠不足而引的血絲。這一代的人都尊稱他為Q博士。其實更多的人在背後稱他為‘jing神病患者’。因為他整天都在向很多人吹噓說他有了什麼什麼研究成果,例如︰能夠穿透牆壁的望遠鏡;時間穿梭機;固體空間轉移設備。
這些比天方夜譚更加讓人難以相信的話,使得大家對他jing神病的診斷深信不疑。只有厲強相信,他並沒有瘋,而且的的確確是個天才。
當厲強敲開他的門時,里面探出來一顆類似于白毛刺蝟般的頭顱。Q博士穿著睡衣,一臉的疲憊,略微帶著興奮的語氣說︰「原來是你,快進來,快進來,我最近正要給你打電話,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
厲強推門走進去,隨口說︰「博士,我也有好東西要給你看。」其實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博士,可能連香港大學的本科畢業文憑都沒有。可是,厲強知道他喜歡這個稱呼,所以他就一直那麼稱呼。這是和人打交道的技巧,大凡你要是能投其所好,實在比送他幾千幾萬的金銀更能打動他的心。
Q博士怪笑了一聲,不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吹噓道︰「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才知道我的本事,其實,你知道的也並不全面,我的科研成果最近又有了重大的突破,怕是政府不久就要給我一個諾貝爾獎了。」
厲強笑道︰「沒錯,你設計的能夠聲的保險櫃使我第一次在盜竊中嘗到了失敗的滋味。」Q博士更加得意了,指著他那個紅色的破破爛爛的沙說︰「快坐,快請坐下來,我的朋友。」說著又到牆角拉開了冰箱的門說︰「我這里只有啤酒,你要不要。」厲強注意到,冰箱的門似乎已經松動了,冷氣從里面跑出來,怕是根本不能保鮮。
Q博士就是這樣邋里邋遢的過日子,他把自己的一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獻給了科學。當然這是他自己說的。厲強認為這是他為自己的懶惰而找的借口。這間屋子的地面上撲了一層細細的塵土,腳踏下去眼前就是一陣灰蒙蒙,嗆的人喘不過起來。Q博士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進行科學研究的。
此外,他的屋子里還有一台大型的電子儀器,是他自行研研制的,據說,有三十幾項神奇的功能。厲強不認得那些怪模怪樣的儀器,除了鍵盤之外。Q博士懂得的東西有很多,從物理到化學,從生物到地理,幾乎無所不jing,一只小小的蠟燭,應該是難不住他的。
厲強從口袋里掏出了蠟燭,在他面前晃了晃說︰「博士,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Q博士瞪大了眼楮,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眼鏡,在xing口蹭了蹭,戴在耳朵上,說︰「這是——這是一只蠟燭。」
「半只蠟燭!」厲強更正道。
「我知道!」Q博士對厲強的幽默表現出不滿,語氣有點生氣。
「這支蠟燭有著非常神奇的力量,他能讓人失去神智,可以引導人走向死亡,我想你可以告訴我,它是由什麼東西做成的。」
「哦,這麼神奇!」Q博士一手扶著眼鏡,一手把蠟燭拿在了手里,回頭問厲強︰「它殺過多少人?」
厲強苦笑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看到的就有十幾個。」Q博士把蠟燭放在鼻子上聞了幾下,突然臉色大變,連說︰「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厲強站起來說︰「博士你怎麼啦?怎麼就知道不可能呢!」Q博士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跑到那台龐大的儀器上打開了按鈕,然後從灰色的睡一口袋里掏出一把削鉛筆用得小刀。儀器出一聲類似直升機引擎的響聲,慢慢地開始運轉。用廢舊零件拼接起來的儀器,不斷地出齒輪摩擦的喀嚓聲。厲強真怕它突然爆炸了。可是它卻運轉起來了。就像是直升機的漿煽動起來一樣。
Q博士顫顫巍巍的用小刀在蠟燭上切下來一小塊,放到一個玻璃容器里加上幾滴不知名的化學試劑,然後倒在那台大機器的鍵盤上。鍵盤的一般就是普通的鍵盤,另外的一半卻是玻璃的平面。厲強猜想那可能是個生物化學檢測儀器。
果然,容器里的東西剛剛到在玻璃平面上,電腦屏幕上就6續的出現了一行行的文字。厲強湊近去看,見都是些化學符號,他看不懂。
可是,Q博士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了,這種顫抖慢慢地從雙手擴展到雙腿,仿佛他在跳著邁克杰克遜的舞步。
「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你是從哪里拿到這東西的,這,這,這太可怕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Q博士臉部的肌肉被燒傷一樣的扭曲著,雙目中都是痛苦的神色。厲強連忙問道︰「博士,你怎麼啦,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問題?」
Q博士像一堆燒透了的木柴頹然塌陷在椅子上,臉色蠟黃,嘴唇顫抖的說︰「這是我的科研成果。就是進門的時候,我想告訴你的事情。」
「什麼?」厲強忍不住跳起來︰「你是說,你研究了一種可以殺人的蠟燭?」Q博士搖搖頭,摘下了眼鏡,嘆息了一聲說︰「不是。我的成果和蠟燭沒有關系。我只不過是在一次偶然的試驗中,找到了一種‘級的興奮劑’而已。」
「級的興奮劑,你能說的具體一點嗎?我可听不出這和‘殺人紅燭’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因為我通過監測現這只蠟燭上的化學成分和‘級興奮劑’的成分有百分之九十八可以吻合。」
厲強更加的糊涂了︰「百分之九十八是什麼意思?」Q博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這樣說你是肯定的不明白的。我要從頭說起了。」
他頓了頓說︰「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研制的這種‘級興奮劑’你可以把他看作是一種毒品,也可以把他當做是‘抗抑郁’的良藥,多少年來,人類一直為‘如何快了’這四個字所困擾著,他們嘗試著各種方式來擺tu痛苦,比如說賺錢、結婚、生孩子,但那種幸福感都是轉瞬即逝的,唯有疲憊和抱怨每天伴隨著大家。美國的一家科學機構曾經研制出來,說人類在產生愛情的四天內,身ti會分泌大量的不知名的激素,那激素會讓人如在雲端,幸福的想要死掉。可是這種激素只能維持四天而已。四天之後——嚴格來說,愛情也就消失了。我的意思是‘嚴格來說。’」
同樣的事情厲強也曾經听說過,他不斷地點頭示意自己正在洗耳恭听。
「可是我的眼楮成果,把這種激素無限的擴大化了——也就是說,我研制了一種化學物質只要注入人體之中,每個人都能夠快樂起來,無論是失戀、失業都不會在沮喪了,所有的抑郁癥病人都會被治愈。我的這種興奮劑,就是從熱戀的qing人身ti中提煉出來的,我足足的用去了五年的功夫,做了不下三千次試驗,滿以為會轟動世界,怎麼會,怎麼會,就這樣的被人竊取了呢。」
厲強動容道︰「你說你的成果被人竊取了,那是什麼意思?」Q博士有點氣急敗壞的站起來吼道︰「這還不清楚嗎?這半支蠟燭就是最好的證明,有人無恥的剽竊了我的明,而且把它應用在了犯罪上。」
厲強愕然道︰「等等,等等,這不對。先不管是不是有誰偷了你的明,我問你,你說,你的明可以讓人快樂起來,可是,我看到的情形是有很多人自殺了,這顯然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的。」
「嗨!你真是個科學盲人。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蠟燭里百分之九十八的成分是我的成果——」Q博士狠狠的攥緊拳頭說︰「可是有人加入了另外百分之二的試劑,使興奮劑的化學分子式生了質的裂變,最後成為了一種能夠讓人極度抑郁的藥品,我猜想,不管是誰,只要聞到了這種氣味,先會興奮的追隨他,但在一兩分鐘內就會快的沮喪起來,以至于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原來如此!」厲強總算是听明白了,但另一個問題卻讓他更加的迷惑︰「據我所知,你沒有什麼朋友?」
Q博士苦笑道︰「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有你一個。」
「親人呢?」
「我是個孤兒!」
「我知道你是沒有妻子和孩子的。那麼,你把你的科研成果透露給了誰?」厲強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沒有!我根本沒把它說給任何人听過。我現在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個城市里有個科學家和我一樣研制出了這種東西?」
「那更加的不可能了!」厲強吸了口氣說︰「前天你出去過。」
「兩個月前你乘坐過地下鐵?」
Q博士驚駭地說︰「你,你怎麼知道的。」他是不常出門的。有時候一年也不會走出房門一步,吃的東西都是一個菲佣準備的。
厲強不慌不忙的從沙上拿出一張地鐵票的票根,扔給他︰「別緊張,我只是看到了這個。」
「是的,我接到了一個電話,約我在咖啡廳見面,對方說是英國醫藥總局的,要同我談談我的科學成果,因為在這之前,我曾經在一份報紙上大略的談了一下這種興奮劑的現。」
「具體情況是什麼樣的?」
「不記得了,完全不記得了。」Q博士歪著頭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並不是由于時間太久才忘記的,其實我對那次會面完全就沒有記憶,仿佛是夢游一般。」
厲強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事實上,有很多人都有你這樣失憶的經歷。我也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你之所以會被人剽竊了成果,原因就在于這次會面,對方也許是給你催眠了,也許是用了別的巫術,讓你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盤托出了。明白嗎?」
Q博士全身顫動了一下,好半響,才垂頭喪氣的說了一聲︰「明白了。」可是忽然他又想一只狂的猛獸般跳起來,高高的舉起兩只拳頭怒吼道︰「可是,可是,可是他仍然無法完全的弄懂我的成果,我是可以制服他的。」
厲強興奮的說︰「你的意識是說,你能克制這種使人抑郁的蠟燭。」Q博士斬釘截鐵的說︰「三天,只要給我三天的工夫,我一定可以破譯他的分子式。」厲強點頭道︰「那最好了,我可不想,那個家伙用這種手段在城市里展開大規模的屠殺。」
厲強拉開門要出去的時候,忽然轉過頭來,不解的問︰「當時我也在場,為什麼沒有受到影響?」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Q博士居然也听懂了,他指手畫腳地說︰「那並不奇怪,因為我的試劑還不完善,它對于擁有堅強意志的人,產生不了作用。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你知道科學充滿了偶然性。」
厲強開著保時捷跑車從圍村出來,一直向山頂開去。天色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日落西沉,山風輕拂,方才的緊張感似乎一下子被吹散了。
回到龍家大宅,看到ay的時候。他正在露台上悠然自得的靠在一張舒適的沙上,一邊一喝著香濃的咖啡,一邊眯著眼感受落日的余暉。咖啡杯旁邊放著幾塊芝士甜點。
山頂的露天茶座,予都市的人一個與大自然親近的機會。
整個城市在日落的紅霞中,顯得艷麗動人,不可方物,又帶著和美麗不可分割的一點哀愁。
不知是否造化弄人,越是短暫的事物,越具有動人心魄的瑰麗。
日出日沒,朝露人生。
厲強嘆了口氣。ay現他回來了,急忙站起來抱著他說︰「干嘛要嘆氣,仍然為昨天的事情而傷感嗎?」
厲強抬起頭,黑眸子內注滿一種深沉的悲哀道︰「一刻之前還是充滿希望和依戀的鮮活生命,一刻後就像飛煙不留半點痕跡!生從何來,死往何去?那個草菅人命的家伙,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ay忽然轉移話題說︰「對了,你走了之後電話線被切斷了,不知道為什麼?」厲強的兩道眉毛登時豎了起來,立即跑下樓去,找來保安,讓他們檢查整棟別墅的電話線路。檢查的結果是沒有問題。
厲強用大哥大給通訊公司打了電話,那里的職員回復說︰沒有問題。
「告訴所有的保安高度警戒,可能有人要來搗亂了。」厲強吩咐保安隊長胡三說。厲強現在的處境其實是很危險的,三合會的人有可能回來殺他,那個神秘的拐帶兒童的家伙也有可能會突然闖進來,所以他不能不防。
就在這時,一件最不可能生的事情生了。
被切斷的電話線的電話突然鈴鈴鈴的響了起來。
厲強看了ay一眼,迅的拿起了听筒。
「請問是厲強先生嘛?」對方說的竟然是日語。
「是我!請問閣下是?」厲強以一口流利的日語向對方問。對方顯然有些驚訝,隨即笑道︰「很好,很好,這樣就省事多了。」
「我的電話線是被你切斷的。」厲強單刀直入。
「厲生,你的電話線並沒有被切斷,只不過是被我們接到了另一條線路上,這是一條很保密的線路,絕對不會被人竊听。」
「我們認識嗎?」
「緣慳一面。不過,你曾經殺死了我的兩個徒弟。是我的徒弟當中不十分優秀者!怎麼樣,有印象嗎?」
厲強的腦袋嗡的一聲響,急道︰「不記得。不過,我想問你,你是不是拐帶兒童的罪犯?」
「請不要激動,既然你猜不出我的身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