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虎只是一種低品階的妖獸,以許寧的修為,它不存在任何的威脅,輕而易舉的就把它擊殺。
但對于這幾個紅山族的壯年男子,肯定是難以想象的事情,只一拳整個虎頭就被完全的爆裂了,白色腦髓從碎裂的頭骨蓋不斷的溢出。
「你們趕緊把這頭妖獸抬回去吧。」許寧淡淡說道。
愣的幾個人听了許寧的話,這才回過神來,一人抓著一個虎足,將死去的紅毛虎抗在肩上,興高采烈的走回去。
他們從出去到回來也就是轉眼之間的事情,竟然抬回來一頭這麼巨大的獵物,林間頓時歡騰了起來。
老人站起身來,指著腳下的紅毛虎,顫巍巍的說道︰「這這……這夠我們吃幾天的了,真是老天爺在暗中保佑我紅山族人。」
許寧已經回到炎冰身邊,坐了下來。
炎冰掏出在城中買來的絲布手絹幫他拭去額頭的汗水,兩人的柔情蜜意羨煞旁人。
林中一個男子指著劉寧對老者高聲說道︰「族長,剛才是這位兄弟獨自殺了巨虎。」
老人正要過去答謝,又听的另外一人說道︰「這位兄弟神力驚人,只用了一拳就將這只巨虎打得整個腦袋都碎裂了。」
眾人都贊嘆不已,老人更是大感驚奇,看這少年寡言少語,英氣逼人,沒想到有如此高深的修為。
其實他年紀雖大,但都是久居于深山老林,自然對魂魄大陸的武脈修行者恐怖的能力不甚了解了,所以許寧輕松獵殺一頭紅毛虎的事情,對于老者來說,當然是不思議的了。
而更讓老人高興的是,路上也不再害怕遇到惡人和妖獸。
他拉著許寧的手,一時千萬句感激的話語都說不出了,竟然有淚花在蒼老的眼眶里閃爍著。
許寧和老人不熟悉,他一向不是很善于和陌生人交流,站在那里一時惶惶然的不知所措了。
倒是炎冰過來幫他解了圍,扶著老人坐下,柔聲說道︰「老人家不用客氣,現在都是一家人了,扶危濟急也是我們小輩應該做的。」
老人不由得嘆道︰「我原本以為一條老命要丟在這荒山野外了,沒想到遇見了二位,當真是我紅山族天大的造化。」
炎冰和許寧拉老人在身邊坐了下來,听老人又說起在前幾天遭遇的血光之災。
原來紅山族人大部分青壯年在巫圖的襲擊下都已經罹難了,逃出來的大都是老弱婦孺。
許寧心頭怒起,道︰「這巫圖平時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怎麼暗地里如此殘忍,為了一張破地圖竟然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痛下殺手,真實知人知面不知心。」
炎冰也肅然說道︰「這巫家原本干的就是蠅營狗苟的骯髒勾當,幾百年前他們是中州的一支豪族,後來在爭奪權力敗了下來才逃到蠻荒之地,又倚靠了蠻王在王城中站穩腳跟,數十年前,巫圖的父親巫崇光恩將仇報暗施冷箭,下毒手殺了王族一脈……」
許寧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在蠻荒之地的王城中也生這種爭權奪利勾心斗角的流血行徑。
他問道︰「那巫圖為何要找到地下古城的地圖呢,莫非地底下藏有什麼神奇的寶物不成?」
炎冰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我族里長輩一直交待過我,盡量不要讓巫家知道我的行蹤和身份……」
她說到這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許寧,分明有憂傷還有顧慮。
許寧也察覺到了她眼里的這種情愫,只是老人也在一旁不便多問,何況炎冰不說,定然有她的難言之隱,自己又何必讓她傷心難受呢。
老人突然說道︰「這個地下城市的各種傳說是歷代相傳的,森林河谷每一個部落都知道,只是這地下古城的地圖嘛,那我還真的不清楚是藏在誰的手里。」
炎冰臉色也凝重幾分︰「我現在擔心巫家會不擇手段的繼續尋找這地圖,你紅山族是第一個受害者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只要地圖一天不被他找到,他就不會罷休,恐怕還要有更多的人死在他的手里。」
老人也是神情黯然,吶吶道︰「這巫家勢力很大,蠻荒之地的古族在妖邪侵襲的年代早就瀕臨滅絕了,幾次的死里逃生後,現在也沒有什麼能力和他們抗衡。很多的古老武技都已經失傳了,只能引頸就戮了。」
他的這番話說得極其的悲涼,讓人不忍猝聞。
看炎冰也是一副傷心消沉的神情,愛屋及烏,許寧的心里莫名的竄起了無名火,狠狠說道︰「你們也不用絕望,等我護送大家到了先民峰,再去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個清楚,若那巫圖真的為了一張地圖草菅人命我一定要誅殺此人。」
奇怪的是,炎冰听了不但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越的擔心起他來︰「許寧哥哥,巫家在這里勢力很大手下強人高手如雲,背後更有神秘的靠山。你以一人之力,不啻于以卵擊石呀。」
許寧凜然說道︰「我以找陳錦師兄助我一臂之力,他的修為不在我之下,為人也頗為正派。」
炎冰語氣依然沉重︰「陳大哥確實是個好人,只是,只是這種事情他怕是難以插手吧,畢竟這不是你們門內的事情。」
「我下定決心去做的事情就從來都不曾改過,既然是我風雲門守護著魔風山脈,當然也要守護這一方土地森林,要是這種事情都不理會,那還要這風雲門留在聚靈峰做什麼?」許寧毅然決然,突然又說起一個人來,「等我幫師父重鑄肉身,那就是大大的不同了。」
他這話說的也是,以皇極老人的修為造化,若是真的能夠回復了肉身,對許寧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炎冰知道他的性情,也就不再多說,老人倒是相當的興奮,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此刻,紅毛虎也被洗淨分成幾塊,這些人都是個中高手,把虎肉架在木棒上,直接放在火堆上燒烤起來,不多會兒,油脂就開始劈劈啪啪的滲出,火勢變得更旺,整個樹林里都充溢著肉氣油香了。
大家圍坐一團,喜不自勝。這些人連日來都是疲于奔命,緊緊靠著一些野果充饑果月復,許寧打來的妖獸真的是雪中送炭一般的珍貴。老人也走了過去,和族人圍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這一張張笑容洋溢的臉龐,仿佛在他們的身上從來就不曾生過那麼怕的事情。
炎冰也被這種歡的氣氛所感染,剛才的愁雲慘霧全都被驅散了,坐在許寧的懷里,用頭輕輕的磨蹭著他結實的下巴。
許寧從後面把她的兩只手兒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心里頓時也輕松了許多。
「哥哥……」
炎冰輕聲的叫喚。
「什麼?」
「你能跟我說說你胸前掛著的那只玉佩的來歷嗎?」炎冰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許寧的身子一顫,握著炎冰的手也是劇烈的抖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僵化了,仿佛連血液都不再流動,又像是被注滿了氣體,漲得難受。
炎冰回過身來,返身坐在他的大腿上,將他脖子上掛著的玉佩拿在手里,端詳了起來,但覺得觸手光滑,通體冰涼。
「傻瓜,我又不要獨自佔有你,我只是想知道,這位……這位姐姐……」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覺得許寧似乎喘不過氣來,頭上汗水涔涔流下。
她連忙把玉佩放了回去,又幫著用手搓揉起許寧的胸膛。
「呼!」
許寧長長的吐了一口起,慢慢的說道︰「她是我的一位師姐。」
炎冰仍用手輕輕的拍打搓揉著他的胸口,安靜的听他繼續說道︰「她和你不同,你是狂風暴雨她是斜風細雨。」
炎冰「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又故意寒著臉質問道︰「那你以後如何面對她?」
「我也不知道。我估計以後會盡量遠離她吧,她自然也會忘記掉我的,畢竟,我們沒做過什麼……」許寧答道。
炎冰用手捧著許寧的雙頰,幽幽的說道︰「你以後還是去找她吧,我都跟你說過,我們之間就好比是流星劃過,雖然短暫但一定是最絕美的光芒。你在心里能給我留一個棲身的角落,我就滿足了。」
她的這一句話說的極其的真切,當真是真情流露。
許寧卻是猜不透︰「那你怎麼辦,我真要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倒也罷了,是我……」
這一刻,他真的想,永遠就呆在這片森林里,陪著炎冰找一處山谷,過完這一世。
炎冰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綿綿柔情,說道︰「你是龍,不屬于這片森林,早晚你都要歸大海入雲天,而我只屬于這里,我要守護我的族人,還有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
她邊笑邊說,兩泓如春水般的眼眸里,分明又有清泉溢出,淚水從她的眼角垂滴了下來。
許寧將她的頭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前,直覺得她的眼淚也流進了自己的心里,他的心里下起了大雨,淋濕了一切。
火堆旁突然出一陣歡暢的笑聲,兩人回頭望去,原來是獸肉已經烤好了。
炎冰拉著許寧加入到人群里,只見有人從林外采摘了一些小小的綠色野果,用手一捏,這綠色野果不斷的冒出汁液來,滴在烤好的虎肉上,頓時出一陣酸甜的味道。
炎冰跟許寧解釋道︰「這是酸野果,添加到肉食里味道會更為的鮮美。」
剛才那老者負責分肉,特意選了最好的部位切了下來分給許寧炎冰兩人,以示尊重。兩人謝過,坐在一邊享用起來,炎冰又拉過幾個稚童,過來共同分享,其融融。
一直到了夜深,眾人才席地睡下,兩人主動幫忙負責看護的任務。
又一起坐到林外,看著滿天晨星,情不自禁的依偎在了一起。
炎冰抬起螓首,忽然拉起了許寧,指著夜空嘆道︰「你看你看,那里有流星劃過。」
許寧舉頭望去,果然,不斷的有流星從天幕劃過,美輪美奐。
兩人就這麼手牽著手並肩看著璀璨的夜空,如果時空停滯,這一定是世上最恬美的兩尊雕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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