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交待妥當後,許寧炎冰這對伉儷便要告辭回去,炎清讓二人稍等片刻。
她從手上取下一枚戒指,戴在妹妹炎冰手指上,說道︰「這枚戒指是母親留下的,既是個紀念物也以打開里面的空間用來存物品,我今天就交給你,記得千萬要注意安全。」
炎冰謝過姐姐,在戒指上滴血認主,這戒指空間從此也就歸她所有了。
炎清又望著許寧,憂心忡忡的交待︰「許公子務必要照顧好我妹妹,讓她平安回來。你也是,若是到了地下古城里現形勢復雜凶險,卻不逞一時之勇,事情急緩日後再從長計議才是上策。」
許寧知道她性格較之炎冰,要柔順了許多,考慮事情自然也是比較的周到,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
兩人坐上夜豹回到住處後,許寧又陪著炎冰看了幾個時辰的地圖,仔仔細細怕遺漏了細節。直到夜半時分,兩人才同去歇息。
炎冰已經累極了,這一夜睡的很香。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他們便悄然離開了先民峰下的朱坪寨,趕赴聚靈峰。
許寧心里有些著急,大大的加快了行進速度,炎冰身法也是不錯,路上也沒有踫到什麼妖獸,三百多里的路程只用兩個小時他們就已經到了聚靈峰的山腳下。
天翼角鷹獸像往常那樣匍匐在洞外的石崖上,它看到炎冰分明是已經認了出來,親近的很。
洞室內空無一人,也沒有生過火的跡象,許寧知道陳錦師兄還在後山閉關修煉中,猶豫了幾次終于還是放棄了去後山找他的念頭。
許寧坐在石凳上,看著炎冰開始生火做飯了。她現在有了空間戒指,方便了很多,從寨子里帶足了將來幾天的食物和那些藥劑符篆。
許寧還是想征求下她的意見,越來越覺得她看似不諳世事其實心思縝密。于是問道︰「冰兒,我是要在這里繼續等陳錦師兄出關,還是直接到後山去找他?」
炎冰回過身來,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她今天換回了那身黑斑黃底的短衣短褲,顯得矯健而清爽。她一下便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依我看,這兩件事情你都沒有必要去做也不應該去做。」
許寧「哦」了一聲繼續問道︰「那你說,我接下應該作何打算?」
他原本只是想隨口征詢下他的意見,實際上,對炎冰也漸漸產生依賴感了。
炎冰稍一思索,答道︰「等天氣稍微轉涼,你我就直接啟程前往蠻荒王城。」
其實呢,炎冰早就知道陳錦沒有再過個三五日是決然見不到的,只是看到許寧心里甚是焦慮,這才陪他倒聚靈峰枉走一趟,也好讓他安心去尋找「搜魂爐」。
她又繼續開導起許寧︰「陳大哥的為人處世你是最清楚不過了,他做事定然會瞻前顧後考慮清楚,不會頭腦一時熱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更何況,那魔王被焚毀的尸身和裁決權杖也不一定就如族長爺爺說的那樣藏在這聚靈峰啊,就算真的是在聚靈峰山上,必然也是在極其隱蔽的所在。這些都是年代久遠的事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誰都說不準的。」
許寧听了她這話,輕輕頷首︰「說的也是,後人添油加醋定然是不會少的。其實,就算陳錦師兄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敢貿然相問的,無端端的去警示,必然要惹的他不高興。以為我懷疑他的人品,或者是要詛咒他。」
炎冰走到他身邊,將他的腦袋抱在懷里,贊賞道︰「知道我什麼如此的喜歡你嗎?就是因為你心眼實在,仗義耿直。你也不用懷疑自己,只是當今世道,妖魔歹人橫行肆虐,你還要多留個心眼,有些事情就算明明已經生了在你沒有能力去阻止的時候,也要裝聾作啞。」
在日頭西偏天色轉涼的時候,許寧就依炎冰所言,動身前往蠻荒古城。
第二日的晌午,兩人就已經進到了城里,這一次,他們選了另外一家靠近巫家王府的客棧。
許寧的想法是,先在城里逗留兩日,看看能不能打探點消息出來,比起地下古城里潛伏的妖術師,他更忌憚的卻是蠻荒王城的王族。
要說起來,巫氏一族原來也是中原一帶的豪門巨族,數百年前和司馬家族在爭奪制霸皇位的爭斗中慘敗之後,逃亡到了南部的蠻荒之地。依靠強大的中原武學,將蠻荒王城的森林古族驅逐出王城,雀佔鳩巢獨霸王位。現在,不斷的又有中原武修者因為各種緣故歸附到巫家,巫家的實力也是大大的加強了,在王城的地位早已穩如磐石。
那麼世子巫圖又因何要去尋找地下古城的地圖,甚至為此不擇手段殺戮那些手無寸鐵與世無爭的古族人呢?許寧隱隱覺得這背後必然會有什麼陰謀!
許寧和炎冰在客棧落腳之後,又到上一次的制衣店里取了定制的衣服,這店家的速度果然是很快。
炎冰在房中將幾套服飾輪流試個不停,拉著許寧一會問「好不好看」,一會又問「好看在哪里」,讓許寧不勝其煩,只好不停的敷衍。看這丫頭的興奮勁兒,兩人哪里是準備要去鬼門關地獄里走一遭,分明就是來觀光旅行來了。
炎冰喜不自勝的鬧到了花燈初上的夜臨時分,這才爬到臥榻上休息去了。這一路風餐露宿,對于她來講,也是不能不覺得疲乏的。
月到中天時,許寧才把輕聲把她喚醒,她看著許寧迷迷糊糊的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許寧看她睡眼惺忪,睡猶未醒的模樣,便知道她的精力還未完全恢復過來,憐愛道︰「冰兒,我要去王府一趟,你就留在這里好好睡覺等我回來,切不到處亂跑。」
炎冰听了這話睡意頓去,睜大星墨般的眼楮︰「你去王府做什麼,那地方我都不熟,據說戒備森嚴,明崗暗哨分布其間……」
許寧輕輕說道︰「這你大放心,地下古城我都敢去,小小的巫家王府能耐我何?我想進就進要走便走。我心里藏著事,若是不進去探尋一番,難受得很。」
炎冰知道他這人好奇心強,做事情又很執著,不讓他去也是不能的。再說,她自己也是想了解巫家的目的和現在的動向,如此說來,許寧去王府一趟倒也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不再挽留,只是交待他進到王府里要小心行事,切不暴露身形,讓對方有所警覺。
……
半月掛在空中,吊在城外的高山險峰之巔。
蠻荒王城里的小山峰、樹木、屋宇、高牆和草垛,通通蒙在一望無際的潔白朦朧的輕紗薄綃里,顯得空曠透明,縹緲而神秘。
換上了黑色勁裝的許寧,在夜色的掩護下,很快就進入到了城西的巫家王府里。
蠻荒王城很大,王府同樣佔地不少。
不過許寧曾來過來一次,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大湖泊,果然看到了湖中的那棟雙層樓閣,里面有燭火透過窗欞流瀉了出來。
「里面有人。」許寧心里竊喜。
他施展身法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守衛,溜進了湖邊。同王府其他角落森嚴的守備相比,這兒見不到一個人影,大概是因為王家的僻靜場所,又是在王府中央,自然就不再多安排嘈雜人手了。
許寧越過這段白玉欄桿的石橋,縱身躍到了房檐,落在了琉璃瓦上,悄無聲息。
他把耳朵貼在牆上,凝神靜听,不用進去探查,就已經捕捉到了房中兩人的氣息,說話聲也清晰辨。
閣樓里,燭火把整個偌大的房間映照得通明。巫圖正和一個身穿紅袍的中年人正在商議事情,而這人赫然就是龍天的父親,龍氏家族族長龍德!
巫圖說道︰「你下次從東洲來,務必不要穿這身惹眼的華服,近來有一些身份疑的中原人在蠻荒之地出現,武脈修為頗為了得,定然是中州皇族派來的奸細。所以你一定要謹慎小心些才好,在大事未成之時,斷然不大意。」
龍德看著眼前這位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心中暗自佩服,臉露慚色,回道︰「世子所言極是,我定會加倍小心。」
巫圖點點頭︰「上次許寧無意中幫了你我的大忙,馬家和北堂家現在精銳盡失元氣大傷,司馬家安插在羅生門的這兩家鷹犬走狗就此被剪除。不過,這許寧……」
他看了看龍德,一時沒有把話全部說出來,似乎有所顧忌。
龍德說道︰「世子有話就說出來,你我同在一條船上,同進同退,不必顧慮太多。」
巫圖這才慢慢說道︰「許寧和你龍家關系不錯,更和龍天情同手足,這原來是件好事。只是……只是……」
他話說到這里又停頓了,似乎心里有事糾結著還未理清楚,過了好大一會才開口︰「許寧現在來到了聚靈峰的風雲堂,我前兩日還在城中見過他……」
「許寧加入風雲堂是好事啊,這孩子的武學天賦實在是當世少見,若是能夠進入風雲堂,以後定然以得到羅生門珍藏的武學秘籍。」龍德插嘴道。
巫圖站起身來,負著雙手,慢慢的踱起步來。
思慮片刻,才又說道︰「我是怕孫元從此又多了個強大的幫手,對你對我都是大大的不利。」
龍德輕輕笑了一聲,說道︰「世子是否太過于瞻前顧後了,許寧這孩子我是最了解不過了,他一心只為查出殺父仇家,哪里會攙和到我們這些人的事情里,再說了,他和我兒龍天……」
巫圖搖頭打斷︰「這樣最好,你要知道人總是會長大的,性格想法目標都會改變,我前幾日在城中見過他,和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許寧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以前我看他心無城府,只會好勇斗狠,但是這次見到,分明覺得成熟了許多。」
龍德不清楚他話里的意思,只听他繼續說道︰「而且,他那天和一個森林古族的年輕女子呆在一起。」
和一個年輕的女子呆在一起,這有什麼不正常的嗎?龍德還是听不明白,一時插不上嘴。
巫圖重新回到高椅里︰「我最近正在尋找一張地圖,而這張地圖便藏在古族人的手里,若是萬一牽扯到許寧身上去,你龍家到時候要以大局為重,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龍德聞言面色大變,顫聲道︰「什麼地圖如此重要,讓公子不惜流血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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