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坪寨到血池,一路都能看到干涸在沙土枯草上的血跡,觸目驚心。
許寧領著一大群人趕赴血池,這里面除了炎清炎冰兩姐妹和三位長老,還有幾十號精壯漢子,都是從寨子里面精挑細選出來的,其中一人長的極其雄壯威猛高過人群大半個身子,正是那日在果園里和許寧比試的少年阿魯。
白日里,妖氣果然比夜間要稀薄了許多,現在是正午時分,明晃晃的烈焰懸掛于空中,透過半空里漂浮的霧氣封鎖,將血池四周照的黃蒙蒙一片。
從數百米開外望去,血池就悄無聲息的藏匿在野草和枯木之間,一覽無遺。巨大的池塘就像是一張時刻張開著的血盆大口,欲要吞噬靠的活物。水面上蒸騰著絲絲青氣,仿佛是被烈日烘曬,但其實這里的氣溫很低,遠遠站著的人群都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氣。
大家都按照老族長的清晨時分的安排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計劃。
三位長老各自帶著十條大漢分散包圍在血池四周的外圍,準備狙殺逃竄的血人怪物,以免瘟疫擴散。炎清則在更外面的地方找了個地方放下藥簍子,又取出一大包的黑色藥劑交給許寧,囑咐道︰「這是用七彩仙蘭和斷魂草制成的毒粉,你以全部倒入到水中,不但以逼出里面的邪物還能禁錮它們的妖氣。」
許寧接過手來,大步朝著血池邁近。炎冰手持天域長弓,遠遠的跟著他的後面,等離到百米之內跳到了高處,居高臨下以把整個血池覆蓋在的弓箭之下。
許寧走到血池邊,腥臭味還是濃烈,好在他前面飲下了聚神露,也不覺得有多難受。池塘四周到處都是昨夜留下的血脂,還的甚至還未完全的干涸,一灘灘的讓人看了不寒而栗。只是里面的池水依然還是黑褐色的,水波不動,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他把一大包的黑色藥粉打開,托在手心拋入到池塘中間,藥粉頓時在水中消融不見了,顯然是沉了下去。他這才退後數十米,靜靜等待,體內的十八滅魔鎖鏈確是驟然繃緊,作勢欲。
時間一秒一分的過去……
如此等了好一陣子,水中還是波瀾不驚,沒有一個氣泡冒起,更沒有猩紅的血水浮現出來。
許寧的心中有些焦躁,他回頭望著炎冰,炎冰站在高處以手指著血池,示意他要再耐心等一會兒。于是听從了她,不再過去,呆在原地繼續靜候著。
有風拂過這里,稍稍驅走了一絲惡臭,許寧的耳根突然一動,似乎是听聞到了什麼細微的響動。
果然,血池里又出那陣「咕咕咕」的冒泡聲響了,聲音也是越來越大……到了後面,整個池水都像是被什麼燒開了一般,開始向上激射出水柱,在黃蒙蒙的日光下出紅色的光芒。
許寧屏氣斂息地傾听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臉色也沉重起來,咬緊牙關眼楮里射出黑??冷峻的寒光,目不轉楮的死死盯著血池,強大的罡氣流溢出來,將他的青衫都鼓蕩起來。
一只手、兩只手、四只手……不斷的有血淋淋的手臂抓住旁邊的石頭從已經變成一潭血污的水中冒出,掙扎的爬出,讓人看的頭皮麻。
許寧還在等待中,後面就密密麻麻的有更多的血人爭先恐後般從血池里掙扎爬出,分明是剛才傾倒到水里的毒粉起了作用,藥效也越來越強。
「啊啊啊啊啊……」
血人張開?人的嘴巴,出一聲聲低沉的悲憫,此起彼伏群鬼哭號,污血不斷從口中垂滴下來,很快在血池的四周就堆滿了這些惡心的軀體,水里還在不斷的爬出,前面的出來的則開始朝外面亂竄。
「黑蛇鏈術!」
許寧已經不能再等了,口中默念鏈訣,催起體內的真氣,黑色鎖鏈從掌中爆射而出。
黑蛇鏈術迸出綿延不絕的強大罡氣,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團黑色的氣罩,又狂風卷席般的將那些四散逃逸的血人掃蕩得七零八落,有的被打回到血池里,有的直接化為一道血霧。
而十八滅魔鎖鏈形成的罡氣之盾密不透風,讓許寧也免于被污穢的血液濺到的痛苦,確實如炎清所說的那樣,毒粉的藥效相當厲害,這些中毒之後的血人和昨夜攀登懸崖峭壁時的鬼魅速度相比,顯然是半死的狀態了。在鎖鏈的擊打之下,不堪一擊,這些血人只顧盲目逃奔,哪里知道攻擊反抗。遠處也不時的傳來血人的哀號和人們的咆哮聲,看來它們即便是逃過了許寧的鎖鏈也是逃不月兌炎族人的棍棒狙殺了。
不多會兒,血池方圓數十米內,已經堆滿了猩紅的尸身,空氣中血腥味肆虐,臭不聞。
許寧停止了攻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想︰「這些邪惡之物在中了毒粉之後貌似極其的脆弱,簡直不堪一擊,即便沒有我相助,憑著朱坪寨的這些人馬定然也是以系數剿滅的。」
他想到這里,不免覺得老族長估計是因為年紀大了,做事反而膽小了。
許寧想去喚炎清過來,使用符篆把這里的毒物給驅散掉,他好招呼其他的人一起把血池給填平了。
「咕咕咕咕……」
正當許寧轉過身去,還沒走兩步遠,身後的血池里又傳出汩汩的冒泡響動。許寧一聲輕嘆,還未等他轉回身——
「轟!」
身後撕天裂地般的一聲巨響,血腥臭味如狂風吹襲起來,覆蓋了四野,這猛烈的震動使得整個山谷都顫動了起來。
許寧還未移動身形,就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撞倒在地,他胸口一窒,急忙用手捂住口鼻,還好只是受到震動,經脈並沒有紊亂受阻。遠處也傳來一陣驚呼,分明是負責外圍狙殺任務的那些人,想必也是受到毒霧的侵襲。
他就地翻過身體,不用抬頭邊看到血池上空數米處懸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連忙飛身向後閃出,穩住身形定眼望去。
只見一股巨大的血柱激射到半空之中,托住了半截枯木一般的東西,在突然迸的濃厚霧氣里漸漸呈現出來一個人形的東西。
這是一個只有上肢沒有的怪物,那不斷涌動的猩紅血柱和它的身體連在了一起,仿佛就是它的雙足了。待到霧氣漸漸淡去,才看清它的面容竟然和常人無異,只是臉上始終粘著一層爛糊糊的紅色粘液看起來極其的惡心古怪。
「血池毒體!」許寧想到老族長的話頭皮一陣麻,又看到池中的這個家伙的兩只手臂和黑乎乎的身體黏在一起,真的形同一段干枯焦黑的木頭。
「你們為何要來此地自尋死路?!」一個更為怪異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許寧有些茫然,像是在夢中听到了鬼魂的囈語,但這聲音分明就是從水柱上面的古怪家伙口中出的。
他把捂著口鼻的手放了下來,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回答,能不能回答得上來。
更讓人不思議的是,這個被老族長喚為邪靈毒體的怪物,分明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原本閉著的眼楮忽然張開,眼眸之中綠光瑩瑩,讓人不敢與之正視。
「我們被囚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水潭里,也不知道有幾千年了,活著無比痛苦但死又死不了,終身背負詛咒。」這聲音飄渺悠遠,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讓人捉模不透又想屏氣息聲的想要抓住它。
許寧在經歷了短暫的迷惘之後,漸漸的恢復了神識,靈魂入殼了一般。
他淡淡的回道︰「既然你們都不想活了,不如讓我給你們個痛快,一了百了,這樣好?」
這話說的听起來無稽笑,實際上許寧是自然說出,沒有半點的揶揄,既然這些怪物不想活著受罪,又何必貪戀生存呢?
但很顯然,邪靈毒體卻不是這個意思,拒接了他,幽幽說道︰「但漫長的黑暗終究還是過去了,很快我們都將獲得重生……」
它的話像是對許寧所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們分明是想把黑暗散落到這清朗乾坤里,吞噬活物生命毀滅世間萬物吧?」許寧在短暫的怯意之後,又重新變回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男兒了,反唇相譏起來,「昨夜你們派出的血人就是要去先民峰搶奪‘搜魂爐’的,然後依靠它恢復肉身,禍害人間。我今天便就是要將你們這些怪物趕盡殺絕,免得留下禍根。」
他話說道激動處,直接把十八滅魔鎖提在了手里,再次厲聲喝道︰「快點把里面的血人怪胎全部都招出來,也好讓我省去許多功夫。」
邪靈毒體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一般,又自顧自的說道︰「這個水潭雖然禁錮了我們幾千年,但斗轉星移春秋交替,封印已經漸漸的弱化了,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這一刻?這一刻又是哪一刻?」許寧仍不住問道。
「你若是把搜魂爐帶到這里,讓我們的軀殼得以重生,那麼你就是我們的主人,只要一息尚存都將永世永生的追隨著你。」邪靈毒體說道,兩道幽光停留在了許寧的臉上。
許寧听得一頭霧水,隨口問道︰「你說的你們,到底都是哪一些人,為何不全部出來讓我看看?」
「我就是我們,我們就是所有被囚禁在此的幽魂怨鬼!」邪靈毒體答道,身體開始變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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