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萊西突然出現的時候陸宇軒覺得自己確實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不遠萬里的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當時她撲向自己的時候,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既像一名久別重逢的好友,又有一種不可言明的曖昧。
而這一次他沒有推開萊西的原因,一是他感受到了萊西的真心,二是他不想陳佳佳為難,畢竟那些往昔已經說話忘記了。
「你怎麼來了?」陸宇軒凝視著眼前那個風塵僕僕的人,決定不再冷眸相對,既然現在他無牽無掛,自然也沒有必要帶著偽裝。
「我知道了你的消息,很擔心你,所以就馬上趕了過來。」萊西心疼的模著陸宇軒青紫的臉頰︰「還疼麼?」她沒有追問原因,只是專注的望著他。獨自承擔這一切很痛苦吧……
「沒事。」陸宇軒笑了笑︰「都過去了。」
「你沒帶行李?還是放在酒店了?」看著萊西身後空空如也,陸宇軒忍不住問出了聲。
萊西這才攤了攤手︰「沒有行李,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而且怕是卡也都被停了吧,身上的現金又不多。」萊西可憐兮兮的望著陸宇軒︰「所以,你願意收留我嗎?」
陸宇軒能說什麼呢?無奈的笑了︰「走吧,總不能看你露宿街頭吧。」
萊西跟著他上了車,一路上就那麼默默的看著他。
陸宇軒被她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然︰「萊西,我的臉都快讓你盯個洞出來了。」
「宇軒,以前為了別人活著的時候,你快樂嗎?」萊西突然臉色有些黯淡︰「我覺得以前的你一點都不快樂,是我太自私,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明明知道你有難處,還那麼逼你……」
「萊西,這不怪你,那些是我自己的選擇。」
「可是……」
「別說了。過去的事,再提已經毫無意義,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陸宇軒顯然不想再回憶從前,擠出一抹笑容︰「我帶你去買些換洗的衣物吧。」
「好。」萊西不再說些什麼,跟著他進了商場。兩個人也沒有什麼交流,隨便買了幾套衣物就直接回了公寓。
陸宇軒打開門,隨手收拾著︰「不好意思啊,這里有段日子沒有回來了,有些亂。等會叫家政來收拾一下。」
「不用了,我來吧,就當我付的房費,還得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嗎?都是我打掃的呢。」
萊西這麼一說,他的思緒仿佛一下就回到了自己剛去美國的時候,那時自己無依無靠,在美國的學校里因為國籍和膚色的問題,經常被圍堵在角落里欺負,上公開課時甚至連個偏中的位置都沒有,往往都是在最後的垃圾桶旁邊的座位上了一節又一節的專業課。
而那時她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對著他笑,說她就是喜歡他這種逆境中仍然不放棄的樣子,說她喜歡他俊朗的容顏和他與眾不同的那種氣度……
那個時候的她就像點亮了他的生活,從此他在學校的待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在接觸中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于是交往的目的也變的不再單純……
那時為了保持在她心中的好感,即使經濟困難,卻依然要堅持打3分鐘,自己交學費,自己拿房租,在那不大的公寓里,他們開始同居,和萊西在一起的日子,她每天都會往他的公寓跑,她執意要幫他付房租,他堅決拒絕,說「即使在美國,中國男人也不能讓女人供應房子的道理。」
對于一個從小就生活優越的大小姐,每天來此照顧他的起居,他真的感到很詫異,原本以為她是一時好奇,卻沒有想到她能堅持這麼久,他曾經給過她機會離開自己,可是那一夜她卻把自己交給他。在他原本的觀念里,以為國外的女子很開放,所以才會做這種和自己同居的事,可是當他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的時候,他驚訝了。
至今他還記得她最後怎麼疼得顫抖的,記得那張灰白的床單上的那一灘殷虹,她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真心,事後她渾身是汗縮在自己懷里,小鳥依人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她說,正是足夠喜歡,才會跨出這一步,正是足夠喜歡,才會違抗家里的意思,執意和他在一起,說實話,那一刻摒除掉所有的目的,他真的很感動,畢竟一個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還留在你身邊的女人,真的是上天的恩賜……
對于她把第一次交給自己這種事,他記得很清晰,以至于在這長久的歲月里,他還是狠不下心推拒她,傷害她。
就算當初她追到中國來,做了那麼多不可理喻的事,他還是做不到直接回拒她,雖然說多半是因為自己有所求,但是意識中他還是難以抹滅那些曾經相伴的歲月。
他的手被破碎的酒杯的邊沿劃傷了,陸宇軒的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他閉上眼,伸手揉著自己的眉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次來中國,你有什麼打算?」
「我就是想看看你……」
她的聲音很小,她急切的望著他流血的手,卻不敢靠近,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讓陸宇軒的心里一陣難過,其實自己何必拒絕她的好意呢?糾結是怕她對自己好,還是不敢面對她再次不顧一切回到他身邊的現實?
「萊西,你應該知道,經過那些事之後,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而你既然回去了又何必再回來,這里沒有你的未來。」他認為自己應該把話跟她說清楚,畢竟現在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更何況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基本也都是她給的。
「陸宇軒,可是那里沒有你。」萊西的情緒有些失控。
她噙著淚的眼眸有著閃亮的光。
「我知道你和柳如雲結婚的消息後,原本以為自己能忘記你,能重新開始,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的腦子里,心里都是你,當我知道你獨自一個人面對父親死亡的噩耗,我知道你一定很難過,我不能讓你獨自承擔這一切……所以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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