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正文]
第293節第二百八十三章突遇伏擊
孟達雙道感激地目光在賈仁祿地臉上轉了幾轉,出神半晌,方接過火把,右手一揚,將火把擲了過去。木箱上事先已被涂了硫磺、膏油,遇火即燃。只听劈啪一聲暴響,一股火苗竄了起來,簡牘帛絹等本就是易燃之物,霎時之間但聞得必必剝剝之聲大作,滿箱證據轉眼間便被燒成了一堆灰燼。
賈仁祿笑了笑,道︰「娘的,痛快,真他媽的痛快。擺宴為子敬慶功!」
孟達本不想錯過同賈仁祿結交的大好良機,但一想到可能會因此遇此紅袖,不禁心中一慟,道︰「軍師為了指劃平叛大事,徹夜未眠,一定很累了,卑職就不打擾了,晚間請軍師光降寒舍,讓卑職設宴款待。」
賈仁祿本不願和這種卑鄙小人多所朝向,但為了不使他生疑,便道︰「今晚我一定上門打擾,到時不醉不歸!」
孟達道︰「一言為定,到時不醉不歸,哈哈!」說著告辭離去。
紅袖立于賈仁祿臥房門口,翹首以待,一見賈仁祿回轉,心中一喜,迎上前去,問道︰「我一直怕孟達突施暗算,加害老爺。現在見到老爺沒事,真是太好了。」
賈仁祿笑了笑道︰「孟達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啥好怕的。他那點花花腸子,老子沒兩三下就把給他捋直了。」
紅袖茫然問道︰「捋直了?」
賈仁祿道︰「你應該知道孟達最喜歡什麼吧?」
紅袖冷冷地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最喜歡當官。」
賈仁祿道︰「對的。這小子最喜歡當官,老子說要保他作益州牧,他巴結我還來不及,又哪會殺我?」
紅袖柳眉一蹙,道︰「怕沒有這麼簡單,這人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我怕他隨口敷衍,等到晚間再來暗算,像這種小人不得不防,老爺還是要小心些。」
賈仁祿搖頭道︰「你沒做過官,自是不曉得這其中的門道。他知道我是主公駕前的第一大紅人,主公對我是言听計從。他原和我並無仇怨,不過是有一些誤會。倘若將我殺了,不過是出了心中一口惡氣。然而從此以後你估計也不會再理他了,對他來說無甚利益,相反將我留著,倒十分實惠,好處甚多。你說他還會殺我麼?」
紅袖緩緩地點了點頭,望向院外燦爛盛開的鮮花,低聲吟哦︰「你死了,我豈此是不再理他而已。」這一句話細如蚊蚋,賈仁祿根本沒有听見。
賈仁祿見她看著鮮花怔怔出神,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孟達一心想當益州牧,便要巴結老子,不會再對你們怎麼樣了,也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了,你若真的不想嫁給孟達,現在便可以放心了,他應該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紅袖問道︰「老爺真要保他為益州牧麼?」
賈仁祿四下一瞧,在她耳邊悄聲道︰「逗他玩的,這益州牧的人選早就內定了,我哪有什麼辦法保他?」
紅袖左右巡視一番,拉他走近臥房,悄聲道︰「你真是壞死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益州牧已經內定了?」
賈仁祿道︰「益州地遠山險,卻又金城千里,實是個大糧倉,關中的後勤保障可全看它的了。若是所托非人,一旦造起反來,那要想再平定可就難了。你說若不是主公極其信任之人,敢讓他當益州牧麼?」
紅袖笑了笑,道︰「你和我講政治,我是半點也不懂的。不過我的家就在益州,當然希望能有一個好的州牧,若是這州牧讓孟達當上,益州百姓可有苦頭吃了。你就是使君十分信任的人,你怎麼不求求使君,讓你做這個益州牧?」她心里實是想報父母大仇,只是龐羲現已投降,沒有題目可作。若是賈仁祿能當上益州牧,龐羲便屬他該管,要報起仇來,那就容易的很了。
賈仁祿道︰「我就是求了主公也不會答應的。」
紅袖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是軍師常為使君主謀劃策,他離你不得?」
賈仁祿搖頭道︰「當然不是,是因為我幫他從一個有名無實的豫州牧變成一個割據一方,實力不下于曹操的大諸侯。」
紅袖一臉迷茫,道︰「這不是你的大功勞麼?他怎麼會因為這個不答應你當州牧?」
賈仁祿道︰「這是功勞,可這功勞太可怕了。我鋒芒太露,在他心中或多或少長生了恐懼之感。他心里清楚一旦我造反,那是無論如何也制不住。所以他是不會放心將我放到外任去的,特別是益州這麼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紅袖道︰「你對使君忠心不二,又怎麼會造反。其實既便是造反了也沒什麼,男子漢哪個不喜歡割據一方?」
賈仁祿伸手按住她的嘴道︰「找死啊,說這話是要滅族的!」縮回手掌,道︰「老子不喜歡當皇帝,雖說當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艷福齊天。可是每天都有一堆屁事要處理,稍一不慎,不是大臣彈劾,就是百姓造反,煩也煩死了。老子只想找個靠山,當個閑官,摟著美女,好好享受生活,哈哈!」
紅袖白了他一眼,嗔道︰「真沒出息!」
賈仁祿正欲答話,忽見門首處人影一晃,一女子俏盈盈地立門前,正是祝融,說道︰「你們再說什麼悄悄話呢?」
賈仁祿回頭橫了她一眼,道︰「整日里像鬼一樣,進來也不知道敲個門,一點禮貌都沒有。原計劃取消了,孟達這廝不會再殺老子了。」
祝融笑靨如花道︰「呵呵,我都听到了,你真會胡說八道。」
賈仁祿道︰「別人跟老子說實話,老子也跟他說實話。若是他跟老子瞎扯蛋,老子也只好跟他瞎扯蛋了。這才叫禮尚往來,哈哈!」
祝融笑了一會,秀眉微蹙,道︰「孟達真不會亂來麼?我還是有一些不放心。」
賈仁祿道︰「在他心目中老子比他的命還重要,他保護我都還來不及,哪還會殺我?」又道︰「不過這也說不準,兵馬暫時不動,原地待命。一旦孟達兩面三刀,咱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祝融點了點頭,賈仁祿道︰「如今江州平定,我擔心前線情況,明日一早便要返回雒縣。祝融你辛苦一趟,趕到城南去,通知埋伏在荒山之中的兵馬趕回來,暗中護衛。」
祝融一臉驚詫,叫道︰「明天一早?會不會他倉促了些,難道你不怕你走後孟達造反?」
賈仁祿沉吟道︰「孟達想要當益州牧,便要為主公保住江州,否則他連江州太守都沒得當,還當什麼狗屁益州牧啊?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應該知道的。」
祝融道︰「若是他跟別的勢力勾結,對方也封他做益州牧呢?」
賈仁祿道︰「有這種可能,不過如今主公取得益州十拿九穩,勝利就在眼前,他可以很快就如願以償了。若是他與別的勢力勾結,搞七搞八,那樣時間就拖得久了,且變數太多,他也不一定就是能如願,說不定還要搭上小命。我想只要他不是呆子,就不會出此下策,這叫‘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頓了頓,又道︰「就這麼決定了,這一把老子賭了,是贏是輸,就看今晚了。」
當晚酉時,賈仁祿仍只帶五名親兵,昂然赴會。紅袖等一眾丫環窩在賈府里焦急等待,團團直轉。由于賈仁祿的胡說八道已完全的打中了孟達的心坎,孟達自是著意巴結,曲意逢迎,馬屁拍到了十足十,宴會氣氛十分容洽。席間賈仁祿提出明日要告辭離去,孟達也是多方挽留。幾次努力失敗之後,孟達便不再強求,揮退左右,雙手獻上一副絹帛,賈仁祿攤開來一看,竟是長安一處極美田宅的地契,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當然不會如懸魚太守一般清廉自守。當下也不推辭,眉開眼笑的收了下來,手腳麻利的揣進袖里,生怕孟達反悔來搶。跟著胸脯亂拍,沒口子的胡吹大氣,揚言一定助他當上益州牧。孟達完全信以為真,樂得不知身處何方。酒酣宴罷,孟達親送賈仁祿出府,卑躬屈膝,恭敬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在送他的親爹,一些細微之處竟還猶有過之。
賈仁祿不但無恙歸來,而且還賺到了豪宅一處,當真喜不自勝。府里的那一眾娘子軍見他平安回轉,也是歇絲底里。一時之間,賈府好似瘋人院一般,鬼叫聲一片,吵得街訪四鄰不得安睡。
次日一早,賈仁祿帶著五名親兵登程上路。紅袖等人苦求一夜未果,不得隨行,送出三十里外,灑淚而別。
他擔心雒懸戰局,不想多在道上多耽擱時間,來時便以決定走小路,經墊江,過資中,而到雒縣。在馬上沉吟一會,辯明方向,帶著親隨,向東北方向馳去。
轉眼間一行人行出了十數里,只見前面黑壓壓一片大樹林,這里便是賈仁祿事先與祝融約好的會面所在。賈仁祿勒住馬來,手搭涼棚,四下巡視一番,皺起眉頭,道︰「一個人都沒有,怎麼回事?」說著一揮手,五名親兵飛身下馬,沒入林中。
過不多時,五名親兵紛紛回轉,攤開雙手,道︰「沒看到我們的人。」
賈仁祿大叫道︰「怪事,她昨晚便去約集眾人來此集合了,不應該到現在還有沒到啊,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了?」沉吟片刻,道︰「還是回去看看。」撥轉馬頭,向南馳去。原來他初進城時擔心孟達兩面三刀,在城內和城南荒郊都伏有兵馬,以便一旦有起事來,可以制造混亂,混出城去,逃到城南密林之中,籍著伏兵嚇退追兵。
巳牌時分,眾人趕到了一眾親兵埋伏之處,按事先約好的暗號,傻叫了半晌,卻無人應答,但聞山谷回聲縈繞耳邊。
賈仁祿頗為郁悶,道︰「五百人一下子就消失了,搞什麼啊,演《蒸發密令》啊!」
一名親兵道︰「會不會是孟達發現了他們?」
賈仁祿沉吟道︰「林中可有打斗痕跡?」
那親兵搖頭,道︰「沒有,屬下覺得奇怪。我們都是主公親衛,個個身手了得,機警異常,不可能不經打斗便被人生擒活捉的。」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八成是這婆娘耳背了,將集合地點听錯了。不管了,先趕回雒縣再說,說不定在路上就遇到了。」
五百親兵同時消失的無蹤無影,眾人盡皆莫明其妙,卻也提不出高明的主意來,只得重又北返。一路之上眾人左張右望,四下找尋祝融及五百親兵的蹤跡,卻是一無所獲。賈仁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卻也無計可施。心中愁思難遣,也就沒有心情同手下親兵打屁聊天,只是緊鎖眉頭,默默趕路。
過午後他們在一家小店之中打尖休息,用罷面條,繼續登程。行至申牌時分,來到一處山谷,兩旁皆是山坡密林,中間有一條小道穿過。眾人提韁縱馬,沿著小道而行,迤邐向墊江馳去。
正行間,忽听一聲鑼響,道兩旁密林之中,擁出無數弓箭手來。巴蜀形復雜,險山深谷所在多有,甚是平常,賈仁祿等人也就不以為意,放心而入,哪曾料到這山谷之中竟會有伏兵。賈仁祿見伏兵竟是自家軍馬,大吃一驚,叫道︰「不好,是孟達這小子在搞鬼,快撤!」
話猶未畢,道旁伏兵紛紛放箭。一時之間,箭如驟雨,四面射來。好在追隨賈仁祿的這五名親兵是祝融從一眾親兵之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武藝驚人。當下各挺手中兵器,護在四周,或撥或挑,擋格來箭。
賈仁祿也就只會在自家的後院里打打太極拳,如今遇到這種大場面,哪敢賣弄武藝,只嚇得牙關互擊,格格亂響。剛欲撥轉馬頭,掉頭逃命。忽見前方塵頭揚起,一支軍馬當先殺來,為首一將身著劉備軍將校服色,臉削身瘦,卻不認得。那將身後馬上一人,便是化成灰他也識得,正是劉蒙。只見劉蒙一抬手,山坡上的弓箭手便即停止放箭,四下一片寂然,當真落葉可聞。
賈仁祿霎時之間便明白一切,心道︰「那日窺得劉蒙與一個黑衣人在林中私會,之後那黑衣人便消失地無影無蹤。也是我太意了,策反孟達是多大的事,張魯如何可能只派劉蒙一人前來,若是劉蒙半途反水,那他不是白忙活一場?那黑衣人手里肯定還有一支軍隊,一來可以側應劉蒙,二來可以防止他兩面三刀,這一點老子早就應該想到了,唉,這次看來是死翹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