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欣賞才會靠近,因為靠近才會喜歡——大拇指湯姆的話
陸寶寶覺得自己像一葉浮萍,飄呀飄呀,然後,她就看見她的婆婆和公公在草坪上和一個漂亮可愛的三四歲的小女娃追逐嬉戲。
「晴兒!」忽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接著孩子就被他抱了起來。
小女孩在爸爸的懷抱里笑「咯咯」地笑,樂不可支,似乎爸爸突然出現的游戲帶給她無限的驚喜。
陸寶寶的眼楮濕潤了,這個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哦,她伸出手去,想抱抱她……
可是,剛才那一幕就這樣消失了,她又退回了一片黑暗中游蕩。再也找不到出口。
但是她知道了,女兒過得很幸福,即使沒有媽媽,她也過得很好。這就夠了,沒有她成為那個家的負累,他們過得更加輕松自在,丈夫也許是愛自己的,可她除了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又為他做過什麼呢?她走了也好,她幫不了他,就還給他自由吧,他那麼有才華有事業心的人,不該為了她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她不再怨,不再恨了,因為她的死終究成全了她想成全的人,也成全了自己。
她又流下了淚水,心酸難抑……
再見了,她的女兒,她的晴兒……
陸寶寶就在含淚帶笑的夢境中醒過來了,頭痛欲裂,但是她一動都不想動,就這樣躺在床上發呆。
李雲龍進來的時候,她就這樣一幅睜著眼楮,濕意瑩然,魂不知所思的陌生模樣。
「寶寶,醒了嗎?」李雲龍輕輕地坐在她的床邊上,伸手去探她的額頭,「頭痛嗎?」
聲音帶著連他都覺得莫名的溫柔,寶寶的樣子刺痛了他平靜的神經,他覺得那樣的寶寶很悲痛,很陌生,似乎離這個世界很遙遠。
「你相信人有來生嗎?」陸寶寶幽幽的聲音傳來。
這個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這個孩子怎麼了?又做惡夢了?魔怔了?
沒有等李雲龍接話,她又接著夢囈一般地說︰
「我以前不明白為什麼它要讓我來這世上走一遭,我以為不幸的人生只要再來再來一次它就可以變得幸福。但其實不是的,幸福是在你的心里,你若覺得你的人生是不幸的,那你就是不幸的,若你覺得你的人生是幸福的,那你就是幸福的。」
她本來也是可以擁有幸福的,是她作繭自縛,終日把自己困在苦暗的天日里,所以她錯過了許多可以擁抱幸福的機會。她以為是重生改變了她的命運,其實不是的,一切都改變了,是因為她的心變了,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快樂幸福走完人生的路,所以她也不知不覺地變得快樂幸福。
李雲龍雲里霧里也听不清楚她的話,但他不想讓她這樣繼續魔怔下去。
他干脆一個「五指餅」敲醒她︰「傻瓜,傻丫頭,你在說什麼呢?你睡醒了沒有?醒了就起來。」
李雲龍這一下是結結實實地敲在陸寶寶的額頭,外來的疼痛,把陸寶寶的神思拉了回來。就見李雲龍坐在她的床邊上,關切地看著她。
她模著額頭︰「叔,你怎麼又打我頭?我已經夠頭痛的拉!」
李雲龍見她似回復了神志,剛才懸起的心才落了下來。又見她絲毫沒有反省之意,忍不住開始教訓起她︰「你還知道頭痛?你知道你喝了多少嗎?一點點酒量敢跟人家拼酒,嫌命長了不是?」
陸寶寶覺得這個李叔叔此刻說她的話真有點媽媽的神韻,可她就是不怕他,還取笑他︰「叔,你怎麼跟媽一樣嗦了?嗯,這樣陽光的帥臉,皺著眉頭,很容易老的。本來跟你上街,還能顯擺顯擺我拉著一個帥哥,現在?人家說,寶寶你跟爸爸逛街呀?你說,多可憐哪!快點,給笑一個!呵呵!」
陸寶寶惡作劇地跪爬到他面前,掐住他的嘴角的兩塊肉肉,硬是向上給他扯出一個笑臉來。弄得李雲龍也哭笑不得。
小女孩仰著頭,如蘭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癢癢的,他有種異樣的感覺。小小的臉蛋如花骨朵般在他面前綻放,細致得他可以看見女孩兒眉眼上忽閃忽閃的眼睫毛,黑色的眼珠子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好像要把他吸進去了一般。
他覺得他有點呼吸困難了。
女孩兒卻沒有發覺他的異樣。放棄了他的臉龐,又去模他的頭發。現在李雲龍的發型是短短的陽光短發,正是陸寶寶給他的三個造型之一。
她把手插進他細碎的發絲里,按住頭皮往上撩起,半指長的發絲從她的指尖滑下,發型依然有著凌亂的美感。
陸寶寶得意地欣賞她的杰作︰「叔叔,有沒有人說你很帥很帥呀?」
李雲龍強行壓下心中躁動。
他笑著說︰「那還用說?想嫁給你叔叔我的女人都排隊打架了!」
陸寶寶趁機揶揄他︰「叔你就沒有一個看上眼的?我可听華姐姐說那個紅姐條件不錯哦。就是有次我們一起坐車的那個嗎?長得還過得去,比你差點,不過也勉勉強強將就啦,你再挑婆婆怕抱不到孫子了!」
李雲龍覺得小女孩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有點搞笑,也去捏她的小臉,說:「多事吧你!」
陸寶寶的面珠墩被他掐得通紅。
「啊——!叔叔你輕點,我被你毀容的!」陸寶寶抗議,連忙往後挪,遠離他的魔爪。
見他還要撲過來抓她,她趕緊地跳下床,穿上她的拖鞋,就往外面沖︰「華姐姐,快來啦!這有一只大灰狼!快來幫我打跑他!」
李雲龍好笑地看著她又蹦又跳的笑鬧,心里重新變得暖洋洋的舒坦。
李志華早听到寶寶在跟哥哥玩鬧的聲音了,也不管她,自去給她調蜂蜜水。
陸寶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著甜甜的蜂蜜水,頭痛已經好像平復了不少。
昨天晚上拼酒的事情已經想起來了,再看看自己現在還是昨天的一身衣服,還沒刷牙,還沒洗臉,頓時覺得自己髒死了,貌似她還在綠的垃圾桶吐過。「暈!」她竟然還能無知地忍受到現在?李雲龍也能忍得了她這個髒貓跟他說話這麼久?往手里吐口氣,「呃!」,她皺眉,臭臭的!
喝完蜂蜜水,她急不可耐地跑去沖涼。
陸寶寶沖完涼,一身清爽地出來,拿長毛巾汲著濕答答的長頭發。
她一出來,華姐姐就心痛地責怪她︰「這麼早,早餐都沒吃就跑去洗頭沖涼,小心以後得偏頭痛的。」
李雲龍正在廳里看報紙,听見這話,馬上放下手里的報紙,說︰「風筒在哪里,拿來我給她吹。」
于是,陸寶寶就乖乖地坐到沙發上,讓李雲龍給她吹頭發。
陸寶寶家的沙發其實是藤椅沙發,冬天墊了一層坐墊,但是陸寶寶還是覺得不舒服,她就動來動去,左邊坐一下,右邊坐一下,沒個安寧。
李雲龍不耐煩了,拍拍他自己的大腿,說︰「躺下來!」
陸寶寶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于是就躺了下來,果然是這樣子比較舒服,手腳都舒展了。側著身子,臉朝里邊,方便李雲龍撩起她的長頭發來吹。
暖暖的風,加上李雲龍的手指不時穿插在頭發里,抓過頭皮,陸寶寶覺得腦袋都輕了幾斤。
李雲龍奇怪陸寶寶怎麼這麼安靜,錯眼一看,陸寶寶笑得像一只饜足的小貓,乖乖巧巧地伏在他的腿上,似是無比享受的樣子。
他也不自禁地帶起一抹微笑,手上的動作更加地輕柔……
李志華覺得吧,他哥是個很嚴肅很大脾氣的人,她小時候就很怕他,但是自從來陸家之後,她就發現,只要有寶寶在的時候,他哥的笑容就特別多。她曾經以為他哥哥深沉得只會板起臉孔教訓人,不知玩笑為何物,在這里他卻神奇地會和寶寶笑鬧。李志華覺得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像親人朋友一樣親密。如果不是跟他一起長大,她差點都要懷疑,寶寶才是他的親妹子。
客廳里面洋溢著淡淡的溫情,李志華小小地妒忌了一下,她也渴望可以這樣被人寵愛著……
————————另一邊
「仙兒,我們是不是朋友?」徐向東找到歐陽仙兒,他抱著頭,眼底有著莫名的決然。
「當然啦!」歐陽仙兒覺得他有點異樣,暗自猜測他是不是又被寶寶拒絕了。但她還是毫不猶疑地答道。
歐陽仙兒小學就出來混了,她爸媽離婚了都不管她,她住在姑姑家,姑姑除了給她交學費,什麼也不理。她實在很討厭問姑姑要錢,因為每當這個時候,姑姑就會用一種施舍的口吻,告訴她,她現在吃的用的,花的都是她的錢,她的父母沒有出過一分力,她供她讀書吃飯已經仁至義盡了,她要感激她,不要給她增添負擔惹麻煩。她不願意看人臉色,所以,她就用她自己的方法去找錢。她和她的朋友第一次偷錢包,就被發現了。徐向東那時候救了她,她之後就跟著他混。她對他忠誠,還因為他們是朋友。
「幫幫我!」徐向東懇求她,他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說,但語氣里的沉重依然讓歐陽仙兒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