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十座九樓。住著一個等愛的女子。
窗外是塞納河。這里是左岸。她叫蘭瑟。
經歷過很多次愛情。她把它們稱為一場又一場的電影。在一次義無返顧的背叛中,她徹底失去自我。
于是,她開始和陌生人談戀愛。記不清對方的臉。虛幻,飄渺,亦真亦假。忽隱忽現而又撲朔迷離。
開始,結束。再開始,再結束。她穿梭于無數異性之間。反反復復,走走停停,而這些只是為了遺忘。
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她遇到了他——修羅。沒有原由的喜歡。于是她在手心里輕輕的寫下一個字——劫。
她病了。三瓶點滴,依次排開,從大到小,逐一射入。
她的眼楮里是一片很深的藍色,如海洋一般的深沉。
痙攣再次在她的身體里肆意猖獗。疼痛被粗重的節奏一下又一下的沖散。
錯誤的診斷使她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期,醫院決定進行保守治療。每當針頭扎進皮膚里的時候,她總能清晰的听到血管破裂的聲音。看著藥水一點一點的注入身體,她開始慢慢習慣這種姿態。即便疼痛突襲,也依舊面無表情,麻木到蒼白。
她的手背上始終凝聚著一大片淤青,還有無數針孔留下的印記。她是那麼極力的保護著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可它們最終還是變得面目全非。慘烈的傷口讓護士也有些無從下手。
他帶著一束純白的百合來看她。這個她愛得要死的男子。為她折了一大把紙鶴祈求她能夠健康。紫色的信封里包裹著一張精美的卡片,里面躲藏著溫暖的小字。她看著這些美麗的東西開始微笑,開始想念那些如孩童般燦爛的笑靨和耀眼的童年。眼角泛出晶瑩的淚花。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把人的記憶抹殺掉,而且處理的手法無比完美。
她從醫院里逃了出來。
她不喜歡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和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孔。
凌晨四點。她的胃開始劇烈的翻滾,終究無法抵制疼痛。她跑到洗手間不停的嘔吐。大把大把的汗珠滑落。她無力的坐在地板上抽搐著,身體開始顫抖。她打電話給他。他急忙趕來,把她扶起,心疼的抱著她。
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安靜的靠在一個很溫暖的肩膀上。
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夏夜潮濕的空氣吹在她滾燙的臉上。她的意識開始擱淺,昏昏沉沉的睡去。
過了很久。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後來變成一群,一群男子的聲音。她慌忙爬起來四處張望,屋子里蕩漾著黑壓壓的空曠,和她一樣的冷寂。她什麼也看不見。可是那些聲音卻始終縈繞在耳際,敲打著她的耳膜,不曾停止。像魔鬼一樣慢慢的把她吞噬。
她掙月兌了他的懷抱,跑到衛生間。驚惶失措的打開了所有的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掩蓋了那些男子的聲音。她趴在那里很久都沒有離開。她害怕,發出陣陣。
她擦干了粘稠的汗水。呆呆的坐在床頭,不想說話。
她多想一個人什麼都不想就這樣沉沉睡去。
月復部還在劇烈的疼痛。他在一旁撫著她的頭,眼楮里滿是疼愛。這個堅強的男子如今卻也顯得如此憔悴。她看著他,狠狠的抱住他,說對不起。
天亮了。她醒了。她看到他為她做的早餐。還有一張字條。冰冷的躺在桌子上。她知曉,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要離開。又有誰可以忍受得了像她這樣的凌厲女子。
她坐到梳妝台前,梳理凌亂的頭發。鏡中的她顯得異常安定,卻無比蒼白。她拿起新買的唇膏,那是一抹濃烈的紅,她細致的涂抹著。做作的血色卻以倔強的姿態孤傲著芬芳,如粘稠的血液,濃稠而頓挫。
她告訴自己,流過多少眼淚就有多少堅強。
她早已堅不可摧。落淚也顯得矯情而脆弱。
她想出門透透氣。走著走著。一個過路的行人把她撞倒在地,沒有回頭,亦沒有道歉。坐在路邊的水泥地上,她的眼前出現一道道圓環忽明忽滅,美麗得讓她眩暈,可是那些色彩斑斕的繁華背後卻不知道掩藏了多少疼痛。她奮力的想要站起身,卻顯得那般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有點看不清楚。眼前所呈現出的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再次醒來,她身邊的那些花兒依舊妖嬈的綻放著。可是,她干燥的唇卻顯得愈發蒼白。
表面越是光鮮亮麗,內心卻越顯得單薄可憐,無人察覺。而這一切,只有她自己明白。
陽光斜照進病房里。她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的汗珠。
短時間去遺忘一個人,很多時候並非人人都擅長。
她拔下了手背上的針頭,起身,再一次從醫院逃離。
回到家。沒有誰的陪伴。她的寵物是只吉女圭女圭,黑色的眼楮,白色與褐色摻雜的絨毛,純屬雜種,卻讓她無比歡喜。後來的日子里,它都賴在她的懷里,蜷縮成一團。輕輕的舌忝舐她的手臂,既濕潤又溫暖,也因為對它的溺愛,她一再的縱容它。
夜深了。她所在的這棟公寓突然停電。她沒有去打听原由。一整夜都生活在黑暗當中。
她听到有人在狂歡。他們大聲的唱歌,吶喊,歇斯底里。女子的尖叫聲,無比刺耳。
她點著了蠟燭,微弱的火苗一點一點的躍動。她走進浴室,放水給自己洗了個冷水澡,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冰涼,她的呼吸戛然而止,仿若猝死。片刻之後便沒有了任何感覺,只听見水珠滴答作響。
擦干濕潤的頭發想要早點入睡,眼楮卻微微生疼。而她的心也無法沉澱下來。那只吉女圭女圭也顯得有點不安分,在它的小窩里動個不停,發出細瑣的聲響。她褪去身上的衣物,只裹了一條毛巾坐在陽台上發呆。沒有了刺眼的燈光,沒有了叫囂的人群,亦沒有了嘈雜的車輛,剩下的只有漫無止盡的黑暗。窗外塞納河的水流還在纏綿,夾雜著稀薄的霧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