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年去上班的時候。我還在睡覺。醒來時,只見一室的清冷,仿佛昨晚宋伯年根本就沒有回來過,只有桌子上他留下的字條帶著一縷淡淡的幽香。
我冷冷地笑著。用兩個手指頭捻起字條。字條上宋伯年龍飛鳳舞地寫著︰親愛的,生日快樂!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好好享受吧!吻你!
我出了神。怎麼,第十五套睡衣要送來了嗎?
門鈴響了。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大束的玫瑰花,那麼滿滿的一大捧,熱烈而奔放地綻放著。花的背後,並不是那個熟悉的郵差的面孔,我愣住了。你是?
一位宋先生讓我來的,他說今天有一位美麗的天使過生日,而他沒有時間陪她,所以……他輕輕地湊了過來,附在我的耳邊曖昧地說,你不覺得在今天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里,在這麼寂寞的房間里。還缺少點什麼嗎?
我突然問明白了,這就是丈夫宋伯年所說的要送給我的特別禮物!我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心里卻涌上了一層悲哀。我輕佻地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男孩。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實在是太年輕了。
既然是丈夫送給我的禮物,我若不笑納,豈不是辜負他的一番美意?我妖嬈地笑著,縴手伸進他松開了兩顆紐扣的襯衫,衣衫飄飛處,兩具的軀體迫不及待地糾纏到了一起……
男孩得意地看著軟成一團水似的我,變戲法似的模出了一張名片。姐姐,如果你對我這次的服務滿意的話,下次還可以找我!
我看著名片上的幾個字︰夜消魂牛郎俱樂部——小唐,突然像吞吃了蒼蠅似的惡心起來。一腳踹開了他,我冷冷地擠出一個字︰滾!男孩被我惡狠狠的樣子嚇壞了,狼狽地抓起衣服就走。一滴淚水從我的眼角落了下來,原來在宋伯年的心里,我只不過是和俱樂部的牛郎一樣的下!的他,成功地羞辱了我!
門鈴再次響起。
第十五套睡衣出現在我面前。
兩年前。我剛從大學畢業,就進了宋伯年的公司上班。因為年輕貌美而又聰明伶俐,所以備受宋伯年的青睞。不久,宋伯年就對我展開了猛烈的求愛攻勢,為了我,他甚至和妻子離了婚。
然而新婚後不久,宋伯年就出了意外,他在一次視察工地時不幸被一根沒放穩的鋼管戳中了,從此再也不能行夫妻之事。盡管事後他想盡各種辦法來討我開心,填補我精神上的空虛,可我的身體卻越發的枯草叢生。
小唐的出現,很快填補了我心中那一塊空白的地方。為了他,我甚至動了想離開宋伯年的念頭。但如果離婚,我將一無所有。宋伯年的財產不會分我半分,當初選擇他。絕大部分的因素就是因了他龐大的家產。所以,他死死地掐住了我的七寸,讓我動彈不得,這成了我喉中的一根刺,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也許是越不能的男人越變態。宋伯年說,他最喜歡看著我穿著性感的睡衣在他面前晃啊晃的樣子,那種嫵媚,簡直風騷到了骨子里。他說他欣賞這樣的我,所以。他每年都會送四套睡衣給我,春夏秋冬,每個季節段都會送一套。他說,籬籬,等到我送夠了二十套之後,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在收到第十八套睡衣的時候,小唐對我說,籬籬。你就不能想想法子,讓宋伯年既能給你自由,又能把財產留給你?他用痛苦的眼神看著我,說,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這樣被他折磨!與其羞辱地和他生活著,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手一搏,也好過仰人鼻息,如履薄冰吧?
我看著他出了神,而心里,卻有一絲柔柔的暖意流過。
還沒等我想到法子,宋伯年就病倒了。
醫生說他只是身子太虛。抵抗力太差,開兩副中藥調理調理就好了。但是,吃了好幾副中藥,還是未見好轉。我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沒有半句怨言。宋伯年看著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淚刷刷地流。對不起,籬籬。讓你辛苦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喃喃地道︰伯年。你一定要好起來啊,你垮了,公司可怎麼辦?我怎麼辦?他輕輕地笑著,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就在那第二十套睡衣里!
我便愣愣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沒過多久,宋伯年死了,我順理成章地成了他財產的繼承人。
小唐說,籬籬,恭喜你,你終于得償夙願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是的,我終于自由了!然而,等我忙完宋伯年的喪事。靜下心來準備正式接手宋伯年的公司時。這才發覺事情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宋氏公司的帳面上不僅沒有一分錢,而且還欠下了銀行300萬。
財務告訴我。宋氏近幾年來一直虧空,兩年前就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靠著向銀行貸款才撐到了今天。說白了,我接手的,只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爛攤子而已!我驚慌失措地去找小唐。可是,他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不由地苦笑了起來。早該想到的,俱樂部的牛郎,又有何真心可言?
而就在這時,警察卻找上了門來︰鄭籬女士,我們懷疑你丈夫的死跟你有關,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我的心里一片冰涼。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我終于掉下了眼淚,如實供出一切。是的,宋伯年是我殺的,他原本只是普通的傷風感冒,是我在給他吃的中藥里加了一味藥材,這種藥材和本來的藥材相克,能夠快速致人死亡,而在體內不留一點痕跡。
警察將一紙診斷書擺在了我的面前,用一種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嘲笑的口氣說︰宋太太,你丈夫都快不久于人世了,你怎麼連三個月都等不了,就親自動手了?
仿佛晴空霹靂,炸得我久久回不過神來。我死死地盯著診斷書上肝癌晚期的字樣,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困難地呼吸著,然後絕望地笑了起來。宋伯年。他居然欺騙了我!正是因為他隱瞞的這一切,才將我推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第二天,我收到了宋伯年郵給我的第二十套睡衣。郵包是小唐送來的。銀白色的真絲鏤空睡衣里夾著一張紅色的字條,上面是宋伯年龍飛鳳舞的字跡︰鄭籬,如果你提前收到了這套睡衣,那說明,你已經迫不及待地動手了!恭喜你,你成功了!
我眼前一黑。差點暈厥在地。
原來。宋伯年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我苦苦地笑了起來。我以為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在宋伯年的掌控之中!早該想到的,老奸巨滑的他,又怎麼能如此輕易地讓我得逞呢?
我終于知道了第二十套睡衣的秘密!可是,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看著小唐的眼楮,我一字一句地說︰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小唐面無表情地說︰我只是一個俱樂部的牛郎,為了錢,我什麼都可以做!宋先生說,只要我听他的話,照他說的去做,我將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幾天後,一個衣著得體、有著修長身姿的女子來到了拘留所,坐在了我的面前,道︰我是方清如,宋伯年的前妻。
我冷冷地看著她,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
方清如滄桑地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伯年為什麼要如此待你嗎?那好,我告訴你為什麼,也讓你死得瞑目!她看著我的眼楮,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為,他要找個人殺了他,這樣,我才可以領到他生前給我買下的一百萬的保險金!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顫抖得變了調。你是說他明知自己人之將死,而公司又連年虧損,所以他安排了一切,利用我來為你掙保險金?
她站起身來,並不理會我的,他愛的一直都是我,而你只是他手里的一顆棋子而已。
其實。那時候任何一個走進他生活的女人都會成為他的棋子,只能說你是不幸的,首當其沖。
隔著柵欄,我想撕爛她那張得意的臉,但是旁邊的獄警阻止住了我,我失心狂一樣地大叫。這樣的結局不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內,但是難道我就沒有錯嗎?如果當初我不是貪慕虛榮,又怎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