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殘紅朱顏瘦,佇倚危樓風瀟雨。驚殘好夢,無處尋覓。
浮華煙光殘照里,倚緩弦歌圖一醉。紅杏開時,一霎春雨。
門掩黃昏三月暮,淚眼問花花不語。撩亂春愁,惆悵消魂。
雙眉斂恨今夕遠,斷腸移破九重天。幾許傷春,露寒人遠!
陽春三月,我結束了一場愛殤。和我足足在一起三年的男友,突然之間提出了分手。不但如此,他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另一個女孩秋訂了婚。自此,心已荒涼,開始萎靡于一個人的寂寞。
我實在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在分手的那一夜,他以一句「沒激情了,結束吧」打發了我,我愕然楞了一會。然後就假裝笑得很開心地回答他「好,分手吧」。
這三年來,他總是想方設法找機會要把我帶上床,而我每次都敏捷的躲開了。杰這個男孩,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招人喜歡的。濃眉大眼,皮膚白淨,身高達到了1.78,是很多女孩子理想的對象人選。不過,越是優越的條件,越讓我覺得恐慌,所以我一直拒絕把自己的初夜給他。
這大概也就是分手的某種理由吧?結束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一個月後,傳來杰和大學同學雪兒訂婚的消息。我只是漠然的一笑,沒有了該有的反應。我將三年以來,他所送給我的所有禮物都還了給他,一件不留。
沖出門,在濛濛細雨中,我一個人慢慢地渡著步伐,任雨細微地一點一滴打在身上。心念間,腦子里居然是一片空白。原來這三年,錐心刺骨的無邊痛楚讓自己早已經麻木。褪掉偽裝,我只是一個呆滯的木偶。
三月的雨總是下得綿綿的,不經意已經和杰分開了整整一年了。期間,心湖沒有波瀾,連一點漣漪也激不起來。深夜,沉浸于文字的悲傷里,徘徊在無言的感傷中。所有的蒼白無力,那是一種冰冷的寂寥。
我試想著這一生就這麼過,可沒想到卻遇見了雲飛揚。他的出現,打亂了我心念間早已決絕的愛念。
這一天,依然是雨天,對于我這個孤單的人來說,如今的生活方式很簡單,家中和公司兩點成一線。下班後,等我差不多快走到車站的時候,雨卻突然滂沱而下。
「真該死」我咒罵著,一邊用包放在頭頂上避雨。
「你是昕兒?」一把雨傘撐在了我的頭頂,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我的眼簾。由于下雨,他鏡片上全是水滴。我可以斷言,除去了眼鏡,他和杰至少有八分相像。「我是10樓藍科貿易策劃部的雲飛揚,我知道你是9樓南風集團公關部的。」他驚喜的樣子,看起來傻傻的。「嗨」我尷尬的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原來,他和我同坐一班車。下車後,雨仍然是下個不停,趁我下車的時間,他突然將傘塞在我的手里。
「昕兒,你拿去用」我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已經開走。我看見車窗前的他,拼命地和我揮手。瞪著手中的傘,我楞了神。任憑雨那麼滴下來,卻沒撐開來使用。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杰離開,我的世界是一片荒蕪,總是一個人窩在被窩里,望著暗淡的燈光發呆。
夜,輾轉難眠,打開電腦,我在空間記錄下一段文字「淒然的夜,我獨自落淚,找不到一個支撐點。我在彷徨,無可奈何的于塵世間,而你則漸行漸遠」。一年了,還是走不出一場晨霧。還是今夕,我的心再次重生了。冰封的心開始解凍,是為那個叫雲飛揚的男人。在夢里,一個身影總是依稀的模糊,我看不清他是誰。只是隱隱間,有些漠然的疼痛,仿似孤帆遠影,虛無飄渺。
天亮後,我依然換上一副笑容的偽裝,抹去了眼角的淚,我只是一個冷冽的女子。不談情,不再為誰痛徹心扉。
趁著午飯時間,我坐了電梯上樓,拿傘去還給雲飛揚。「雨傘,還給你」轉身,忍住昨夜的一時,我預備下樓去。
「能賞個臉一起午飯麼?」接過傘,他頗有紳士風度的邀請我一起午餐。肚子正在「咕咕」叫個不停,我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他「行,你請客」。
叫了東西,我們拉出凳子坐下,有點手足無措。從來沒有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用餐過,一直心靜如水。今天,怎麼就會那麼容易地答應了他一起午餐?對此,我沒有答案。只是心湖之間,有一種什麼東西在泛濫?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緣分到此為止。只是,我逃不月兌寂寞的渲染,天空陰暗潮濕,我的心也是如此。
第二天,收到噩耗,父親從高空作業摔下來,意外身亡。母親精神受了刺激,被診斷為「抑郁癥」。我突然一滴淚也無,人世間的悲哀,總是一波接著一波。為此,我請假了一周在家陪母親散心,自身的悲傷也逆流成河。心灼灼的疼,莫名的,墮落絕望的深淵。
很意外,第三天,我在窗台外竟然看見了雲飛揚的身影。「雲飛揚?」心里不知道他是不是來找我的?只是疑惑他怎麼知道我家的住址?
「昕兒,真巧,我朋友就住在這附近,突然在遠處看到你,很驚喜」取掉了眼鏡,他用手揉了揉眼楮。我一把搶去了他的眼鏡,目光卻開始憂郁起來,他真的很象杰,眉毛象,眼楮象,嘴巴也象……失神了許久,眼眶里開始有淚珠滾動起來。隱忍的疼,潛伏得太深,曾經如此瀟灑的放手,殊不知早已成為一道烈焰傷痕。
接下來的時間,他並沒有和他口中所謂的朋友見面,而是每天每天地陪著我。只有在每天晚上十點後,他才和我告別,說去朋友家睡,我其實想挽留他,但還是沒有啟口。我不太明白他臉上的憔悴,一天比一天深,而身上的衣服,也皺的奇怪,難道他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出來麼?
帶著疑惑,辦完家里的事情,我和他踏上了城里的火車。一路上,我們都在沉默,而我心頭的冷漠正在逐漸的融化。心,開始糾結,纏得緊繃欲裂。他,坐在火車上卻睡著了,腦袋歪到了我的肩膀上。不經意踫到了額頭,我大驚「飛揚,你發燒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車,我準備送他去醫院,他卻轉身不見了蹤影。
逃不出世間的七情六欲,我又淪陷于惆悵之中。愛情,真的可以掏空一個人的靈魂,如若不是,我又為何陷入困惑?
不多久,我打听到原來雲飛揚是特意去老家找我的,他在那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朋友。晚上十點後,他就在村子里游蕩,然後等到天亮繼續來陪我。我愕然,怪不得他身上的衣服一天比一天髒,精神也不太好。難道四天四夜,他都未曾入眠?
皺著眉頭思索了一夜,依然無解。透過鏡片,我看到了那雙憂傷的眼神寒到了心底。原來他也有著不可言喻的悲傷。
「飛揚,你陪了我四天是為什麼?」盡管心里明白,卻還在尋求一個答案。
「昕兒,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他擁我入懷,我仿佛听見了他心底的嘆息。他的靈魂和我一樣是孤單的,在破空中沒了方向。
之後,他開始躲避我,我幾乎以為那四天只是一場旖旎的夢。短信,電話,完全沒有回音。仿佛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存在過。我突然象發了瘋似的想他,甚至跑上十樓藍科貿易策劃部去看他,可是他總是避而不見。越是這樣,我越是想問個清楚。我一有空就在電梯口終日等待,他總有被我抓住的時候。
皇天不負有心人,盡管他在躲閃,我還是見到了他。「為什麼躲我?出了什麼事情?不問清楚原因,我是不會走的」。
「昕兒,原諒我」他都不敢抬起雙眼看我。
「什麼意思,說清楚點」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疑惑地看著她。
「我是有婚約的,婚期就是今年的十月」他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眼楮里充滿了悲傷而我感覺到了我的眼楮里某種液體,從眼眶溢出。
「但是我不愛她,我愛的只有你,昕兒,我曾努力著逃月兌那些利益和浮華,但是卻發現月兌去了這層外衣後,我什麼也不是」。
原來,他的未婚妻就是藍科貿易有限公司董事長的女兒,名字叫藍怡,和雲飛揚念同一所大學。畢業後,他的職位就成了策劃部總監,而他的父親,母親的工作都被安置得妥妥,這一切全是托藍怡之福。故事的真相,只是那麼的簡單,只是胃開始翻騰的厲害。我突然的後悔,為什麼要逼他說出這些來?這又是一個利益下的犧牲品,既然他無力逃月兌,又為什麼要給予我希望的幻想?讓我上了天堂,卻立刻下了地獄,從雲端跌落到地面,那是何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