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進寒冷的海底,我卻越發的想你,冰冷的海水溫柔的擁抱著我,忽然想起你的微笑,好懷念,頭腦一片混亂,只記得你幸福的摟著她走進教堂的樣子,我遠遠的看著,此時的你是幸福的吧,而我卻只能這樣看著你,在心底深深的愛你,你是知道我愛你的吧?可是如果你愛我,為什麼不攔著我呢?胸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了,我會就這樣死去嗎?
(一)
他輕倚著窗子,頭發凌亂的掉下來,大喊︰「同學,這里是一班嗎?」我愣愣的轉過身子望著他點點頭,他開心的大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而我,就這樣昏眩在他的笑容里。
我想不起來,為什麼那時候我不逃,如果我那時候逃跑了是不是就不會愛上他了?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個可能為零,因為他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學生,叫陳悸清,他就坐在我的身後,每天上課他都不安分的動來動去,喜歡問一些刁鑽的問題,把老師們都問倒,老師們對他卻是又愛又恨,拿他沒辦法,只能任由他去,他喜歡問一些超無聊的問題,例如︰生物老師在課堂上說多曬太陽會生成維生素D.他大喊︰「老師!不是吧!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是不能曬太陽的嗎?」老師嚇了一跳問︰「這位同學,為什麼不能呢?」他一本正經的說︰「難道老師,你這個也要問我嗎?當然是因為地球的臭氧層穿了個大洞咯,我可不希望我身上可愛的細胞都死光光!」老師也學著他一本正經的說︰「同學,適當的曬對身體是有好處的。」「老師,那你告訴我們為什麼適當的曬太陽對我們有好處,不曬太陽就不能合成維生素D呢?又為什麼不能暴曬太陽呢?在曬太陽的時候我們的細胞又處于什麼狀態呢?它又是怎樣合成維生素的——」老師一副天哪,救救我吧的表情,可是又不能對他說這些問題現在說了我們也不會明白,因為怕我們笑他不會,所以老師只能硬著頭皮講了,要問現場的反應,當然全部的人都處于死翹翹的狀態,只有他一個人興致的听著,我呢,在一旁無奈的聳拉著腦袋,誰要听他胡說呀,無聊透了。
今天的天氣好好,南方的冬天來得晚,空氣總是溫溫潤潤的,有時候,會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飄在傘上久久不能凝聚,只是把傘微微的浸濕,現在樹上的葉子才慢慢的凋落,風起,便是一片金黃的奇跡,我把手伸出窗外,妄圖接住一兩片,風像在和我開玩笑,我一伸手它就把葉子吹得更遠,我不得不把身子傾向窗外,唉,就這樣最老土的情節發生了,我掉了下去,就在我想這次死定了,親愛的老爸老媽,你可愛的女兒不孝的先走了,還有,拜托上帝,你已經讓一個豆蔻少女遭遇如此不辛,那就行行好別讓我死得太難看好嗎?求求你了!在我就要仰天長嘯紅顏薄命的時候,我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我張開眼楮看著眼前吃力拉著我的陳悸清,傻傻的我竟對他的出現狂喜以至于不清楚我整個人是吊在他手上︰「你怎麼來了?」見他不出聲,我還加緊問了句「今天的天氣很好!」他很辛苦的從喉嚨里擠出一句︰「你這笨女人,你再說話我就把你扔下去!」
最後,當然把我救了上來,我到現在都很後悔,為什麼在那時候會說這麼愚蠢的話呢?是不是因為我那時候的遲鈍表現,所以他才不喜歡我呢?
(二)
我發現在冬天的晚上看月亮是最好的,在晚修後的路上我喜歡一面仰著頭,一面看著它,想著月宮的嫦娥在干什麼,而吳剛呢?還在砍著那棵桂花樹嗎?
寒冷的廣寒宮上飄著雲霧,錚錚然的琴聲流淌著,一位白衣女子曼妙的身影若隱若現,剎時,曲風悲戚起來,如水的音符流向遠處,琴聲所到之處,盡是寂寞,女子慢步走到窗邊,獨倚西樓,天上人間,怎把個恨說清,愛他恨他,愛得越深,恨得也越無力,耳邊想起他說過的話︰「淨化了的靈魂,有著滴水穿石的感動。」她的心怎能淨化?她不想忘了他,那個愛了8百年的男子,怎麼能說忘了就忘了呢?
他,吳剛,與女妖相愛,愛得轟烈,海可枯石可爛,就是不能不愛彼此,上天說︰不可,把女妖困在桂花樹里,永世不得與吳剛相見,吳剛又怎能讓她寂寞?于是天天砍著樹,給自己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
上天說︰不可,簡單的兩個字,讓多少人望穿秋水?又讓多少人紅透雙眼,為何不可?你又怎能不可?天上人間你說了算,可是,你既然讓兩顆心相撞又為何不能相愛?你的力量只能讓他們永不相見,卻不能讓他們忘記對彼此濃烈的愛,在天地間你是宏偉的,但是,在愛的面前你是那麼的渺小,像一粒沙子,無力的看著他們的愛感動世世代代的人,你的不可,是那麼的無謂。
小時候听到母親講月亮的故事,我總會生氣的鼓起腮幫子,大喊︰「上天真的太可惡了,長大後我要打扁它!」然後一夜無眠,甚至在夢中也在想著把它打到,那時候的我並不明白,上天代表的是什麼。
日子過得總是那麼的快,轉眼我的生日就到了.18歲了,因為是2月出生的,所以總是顯得那麼的老,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要告訴他們我生日的緣由,看著那幫死小子17歲的青春模樣我就不得不哀嘆自己歲數的可悲了,今天,這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就是該死的我的生日,不,不,怎能在生日的那天咒自己該死呢?吐過口水再說過,我向著窗子吐得很隨意,「是誰?該死的東西,是誰吐口水?」我把頭微微的伸出去,天哪!是他,陳悸清,我認命的向他喊到︰「HI,怎麼這麼有空呀?」他額上的青筋跳呀跳呀,每跳一下我的心就跟著收緊一下,誰會在自己生日的那天這麼倒霉呢?我在此時明白了什麼叫做天意,樓下傳來一聲大恐︰「你這該死的女人!」都說我今天「不該死」咯,唉——
曾經,有個網友對我說我們真有緣分,在中國這個13億人口的地方我們還能遇見彼此可見這是上天的安排,我一方面認為這小子追女孩的技術真一般,另一方面認為他說得也真是實在,或許這真的就叫做緣分,那我與清的遇見也是一種緣分吧,到現在我才想通,緣分這東西還真的是很珍貴的,嫦娥與吳剛一定覺得很幸福,因為他們愛過,愛得深入骨髓,那曾經的幸福值得他們用一輩子的時間回味,我也是幸福的,因為我遇見過真愛。
(三)
我的網名叫「三世」很奇怪的名字,卻讓我想了3天才想出來,為什麼要叫做「三世」?是因為要想遇見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待,要想與他相識要用兩輩子的時間,要讓他愛上我,那就必須用三世的等待,呵,現在明白了,即使永生的等待換來的只是他冷漠的背影。
時間就在無聊中度過,成績並不怎麼好的我混過了高考,難得的雨天,心情像展開的樹枝,一直劃向天際,長風中翩飛的頭發,在朦朦煙雨中漾動淒冷的氣息,想起冰冷的雨夜,那一聲聲的嘆息打濕了我夜夜的無眠與惆悵,懷念起在蒲公英盛開的季節,風起,便是天涯海角的旅途。
上了大學,看著豬頭同學們開心的樣子,我真的很不爽,在情人節的那天,隨處可見他們談笑的身影,我顯得那麼的多余,也不是不想戀愛,只是每當下決心愛上某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起他,在高中最後一次學校運動會上,我死命拉他合照,我對自己說最後一次放縱自己去愛他了,照完後我發現失落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涌來,對還是錯,我已經不能判斷,安妮寶貝說過︰「即使不能善待,但那仍舊是恩慈,只是幻覺稀薄,即使再劇烈,仍只是煙火,留下的不過一地冰冷的塵埃。」
我以為我與他一定有些什麼,他對我那麼的溫和,在人人都為自己的未來努力的時候,只有他待我最好,什麼朋友,在危難時刻想的還是自己,我很努力的希望自己的數學能考好點,以往朋友細心的教導,現在只能換得一句︰「我還有很多書沒看。」我知道這不能責怪他們,我們有太多的責任,清喜歡嘲笑我,卻也只有他在泥沼里拉了我一把,在時間那麼急迫的高三,他每做完一題就為我講解,或許他那時候不該如此的溫柔,也許我就不會愛上他了。
一直傻傻的以為我們可以這樣下去,可是,我終究不能讓那一絲絲的溫暖留守在身邊。
他喜歡上唐芯,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子,當時並不是因為嫉妒,直覺里有個聲音輕輕的喊,她不是好人,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大肆的描寫她的荒唐事情呢?頭腦千萬條思緒理不出個所以然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世方法,與每個男子糾纏就是她的處世之道吧!我也曾經對她的做法感到憤怒,可是,清只願意愛她,我又能多說什麼?我知道我也可以忘,我也可以放,不被愛的人只好流浪。
(四)
如果說這是一次逃亡,目的是沒有人的地方,我開始我的游學生活,我去了灕江,那個可以遺忘世俗的地方,我也去了原始雨林探險,去看日落的余輝灑落身上的美景,我對所有人微笑,我過得很快樂,我也有在學習數學,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踫觸的學科,在剛剛來到的這所民族大學里我就毫不猶豫的選學了它,既然不能忘記,那就把他狠狠的記住。
在這里住著很多熱愛中國文化的外國人,他們聚集在酒吧街里,我很喜歡在街上游蕩,游蕩的時候常會被他們捉去喝酒,我向他們學會了如何品酒,跟著他們跳傻乎乎的舞,就這樣任由酒精把我迷醉,生之繁華直至荒蕪,天與地之間只有一個孤寂的我.HUER總是輕拍我的頭,用蹩腳的中文問我︰「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你快樂對所有人微笑,笑卻到達不了眼底?」我呵呵的大笑︰「一個逃亡的人,會有什麼快樂?」
「當脆弱變成一面牆,我應該用什麼來抵擋?」我問HUER,他把我的頭發輕輕的揉亂︰「小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悲傷。」「我要回家了,拜拜了我親愛的HUER.」「回家?回你的家鄉嗎?」HUER驚訝的說,「在這里不被喜歡只有回老家了。」我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他把嘴一扁「胡說,我們這里的人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誰不喜歡你呢?」我把手舉起,大喊︰「就是你!」HUER一副受傷的樣子,大喊冤枉,我們在陽光下追逐,陽光如水的傾瀉在我們的身上,江南的煙雨在此刻卻令我那麼的想念。
家鄉像濃墨滴染出的幽美圖畫,在冬天的孤寒中,顯得清冷寂寥,喜歡這份寧謐,恬靜而安然,每天走訪在舊日的朋友中,太多的回憶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走進昔日的母校,17,18歲的少年的活力讓我艷羨,呵,老矣,我走上了往日的樓頂,淚在不知不覺中滑落,那時的我在這里痛快的哭了一場,哭過後的我是不是真的就能變得堅強?我也不知道,在往後的幾年里我真的沒再哭過,可能心湖已干枯,不能再讓眼楮獲得任何滋潤.HUER說過︰「沒有留淚不代表你不會悲傷。」那現在的我,是不是就能釋懷?這麼多年的流浪在尋找的只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時間真的給了我一個最好的答案,不可遺忘,又怎能遺忘,那一剎那的煙火。
(五)
我找到了他,在他的身後狠狠的大喊︰「陳悸清!」他疑惑的轉過身,那一瞬間,好似停留了幾百年,往日的他像到帶般的回放,我終于明白嫦娥與吳剛千年的等待,他見是我毫不掩飾的跑過來,把我緊緊抱著,他溫和的氣息環繞我,令我再一次的沉溺,「八婆,是你,我找你好久了,一畢業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他激動的把我越摟越緊,我故做平靜的問「你找我做什麼?」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和芯要結婚了,以前和你那麼要好,我的婚禮你當然要參加——」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只是記得我答應做芯的伴娘。
在普羅旺斯山崖的教堂上,他與她幸福的走進教堂,漫天飛舞的花瓣落在他們的身上,喧鬧的人們,快樂的音樂充斥整個世界,而我這個不盡責的伴娘在山崖邊遠遠的觀望,遠處一片紫色的花海,是燻衣草,山崖下的海,寧靜美麗,我縱身跳下去,耳邊響起他的話語︰「我想用有限的生命去擁抱永恆,擺月兌這沉重的的束縛。」呵,呵,親愛的我們都不能改變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這是天意,「同學,這是一班嗎?」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向我大笑,在夏日里他那遙遠的笑容,那個我用生命去熱愛的男子,就這樣永別了嗎?我掉落冰冷的海底,黑暗像海草把我糾纏,我想起了人魚公主,那個為了所愛的人放棄一切的女子,為什麼王子不愛人魚公主起卻還要給她沒有希望的希望?該死的王子,該死的陳悸清,我就要死去了吧,胸中的氧氣越來越少,水溫柔的著我,我不能睜開眼了,身體隨著海水流動,我要去哪里?呵,我也不知道,清,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愛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