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曲水論花魁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幾度斗轉星移,幾度滄海桑田。昔日羲之蘭亭集會傳佳作,今日眾文豪重返人間,再行流觴曲水之樂。
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千里逢迎,群賢如雲。
司馬遷首先發話︰「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吾嘗聞歷代文士論花之魁者,至今眾說紛紜。今日吾等,何不流觴曲水論花魁?」
「妙極!妙極!」眾名士頷首贊許。
司馬遷斟了一杯酒,輕輕置于溪中。潺潺的流水托起酒杯,待酒杯流至淵明前停下,只見他從溪中取出酒杯,搖著蒲扇曰︰「今者之論,愚以為菊當之無愧!菊,隱逸,高潔,花中隱士者也。若非菊卓爾不群,吾何以怡然自安,寧靜致遠,遺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之句?菊,真吾知己也!若定菊為花魁,實至名歸。」說罷,酒杯早已放入溪中。
流至敦頤前,只見他一手取出酒杯,一手捋著胡須道︰「五柳先生之言甚善,然余疑之。余以為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蓮正直而超凡逸俗,若論花魁者,蓮當仁不讓!」說罷便笑著把酒杯放入溪中。
「吾不與二位先生也。吾以為當推梅為花魁︰君不聞‘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君不聞‘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君不聞‘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古往今來,梅乃清高與勁節之象征,又常為文人畫士筆下之物——」
未及放翁說完,淵明一改往日與世無爭的作風,急道︰「若以此論,有詞曰︰‘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敦頤打斷道︰「余亦有《愛蓮說》流傳于世——」
「勿言,勿言!」司馬遷說道,「各位皆為一代文豪,何必為此而爭乎?今日來此,權為流觴曲水,何至于斯!」
溪水晶瑩透亮,酒杯靜靜飄至東坡面前。他取出酒杯,一飲而盡,道︰「妙哉!吾無花可薦,視諸位各有定論,請恕吾冒昧一言︰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諸位言之皆有理,然擇取標準相異,故結論各異。今日之事,尚不可定論矣!」
司馬遷驚道︰「東坡居士,吾知之矣,吾知之矣!眾位心有所愛,標準亦為所求。五柳先生推菊,乃以隱逸高潔為標準;濂溪先生薦蓮,乃以正直月兌俗為標準;至于務觀兄贊梅,則以清高勁節為標準。由此觀之,故無定論。」
東坡曰︰「太史公‘西漢文章一司馬’之名果不虛傳。既各位心中有花,標準各異,與其爭論不已,何不守住心中花魁、胸中所求?」
「居士所見甚是,吾等甘拜下風。吾其還也!」眾人齊道。
剎時,霓為衣兮風為馬,衣袂飄飄登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