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我調皮地左手翻袖,趨步亮相,錦兒吃力的邁著矮子步跟在我身後,「叫張生隱藏在棋盤之下,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眼前仿佛真得在那月下,我就是那個調皮的紅娘,似是欺負似是戲弄,引導著那個偷會紅娘的張生,「放大膽忍氣吞聲休害怕,跟隨著我小紅娘就能見著她。」雙手拿棋盤對角一轉交左手背拿棋盤,右手繞腕指左側,這個功夫我偷偷練了好久,總算沒有丟人。「可算得是一段風流佳話,听號令且莫要驚動了她。」水袖輕舞,似要將棋盤砸到張生頭上。
「好!」一聲喝彩嚇得我差點把棋盤扔到錦兒身上去。
康熙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緩緩走了進來。
惠妃連忙帶著大家跪地磕頭,請其恕罪。
康熙擺擺手,「不妨,是朕想听听這新鮮的曲兒,就沒讓他們傳。愛妃起來吧。」
惠妃甜甜地一笑,起身走到康熙身邊。
「今個愛妃這儲秀宮還真是熱鬧。」
「萬歲爺瞧您說得,不過是幾個丫頭閑來無事唱唱曲兒解解乏。」
「恩,朕瞧著就不錯,這又是誰想出來的呀?」
惠妃含笑瞥了我一眼,「就是上次做玉雪含霜凍得那個丫頭。」
「哦?」康熙似是不記得了。
惠妃連忙說,「就是墨佳氏縈雪,萬歲爺不是還賞了她一顆貢石呢。」
「哦,朕記得,哈哈哈……來讓朕猜猜,這三個丫頭里面,哪個是她伴的。」他信步走到我們三跟前,仔細端詳,復又大笑道︰「只有這個俏紅娘古靈精怪,想來應該是她了吧。」
「正是呢!」惠妃笑著說。
康熙點點頭,然後轉頭看了看明月,「這個丫頭是?」
「是我宮里的明月。」
「恩!」康熙點點頭,轉身對惠妃說,「朕來你這看看,你身子安好朕就放心了,老大和老八都在外面做事,你這個當額娘的就放心吧。」說完,他又浩浩蕩蕩的走了,只留下滿園的寂靜。
晚上,明月被點了侍寢,我雖是心驚,但是看惠妃還有大家的臉色想來也是常事,錦兒晚上躺在我榻上有些不快的說,「今這出戲,是你的點子,我布的場子,原指望能留住萬歲爺,沒想到便宜了明月那個丫頭。如今她算是得意了!」
我搖搖頭,「錦兒,別瞎說,明月出身不好,萬歲爺不過是……不過是圖個新鮮。這宮里哪個女人不是他的,他喜歡誰點誰是他的事情,只可惜咱們娘娘,晚上的時候心都灰了……」
錦兒靠著我,嘆息道︰「我也是腦袋熱了,現在想想真有些後怕,若是點到咱們頭上,可就是再也別想出去了。」
「所以,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當差辦事,斷不能在這般強出頭了。」
「只是娘娘……」
「嫁與帝王家,或許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第二日,明月被人帶了回來,沒有封號進位,沒有御賜獎賞,只是內務府扔給她一件衣服。康熙自那以後再也沒有想起過這個甜美的崔鶯鶯。
明月卻是犯了傻,一心想去見康熙,求個明白。可是康熙這麼個愛好生孩子的人都沒有下旨留,還有什麼盼頭。更何況代掌後宮的德妃听說了,尋了個緣由把明月扔到了浣衣局,等年根底下的時候,錦兒和我說,她已經瘋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就這樣,我在紫禁城的第一個春節,儲秀宮里雖是張燈結彩,每個人的臉上都少了幾分喜氣,多了些許哀愁。我雖不願見胤,卻還是托他幫明月的兄弟在我的店里尋了個活計。銀子能救他們一時,卻不能救他們一世。
年夜飯,惠妃帶著錦兒去赴了家宴,本我也是要陪著惠妃的,但是我怕看見胤的福晉,又怕看到那些心如蛇蠍的後宮女子,便稱了病躲在儲秀宮。我們這些留守的人得了惠妃的旨意,自己開火,也算是吃頓團圓飯。雖然很想爹娘韻鐸還有安安,但是我知道,他們都在天上凝視我,守護我。
謝絕了那些宮女們一同守歲的邀請,我躲在屋里蓋著被子。手邊擺了些瓜子花生,如果不是屋子里那股子炭火的味道,我真以為自己還是在現代,過我的恣意生活。
這個時候還沒有《紅樓夢》,想要尋本小說放松一下,能找到的就是幾卷《北夢瑣言》,看看那些女詩人例如樂安孫氏、魚玄機、蕭惟香等的不幸遭遇,再想想李清照,被一個十歲的孫姓女子用一句「才藻非女子事」,傷得只能獨自話淒涼。在這個女子沒落的時代,聰慧是讓人稱贊,卻也會面對更多的磨難。情愛之事,就算是千古傳唱的卓文君,終究用一篇數字詩來抒發她的苦悶和埋怨。
「一別之後,二地相思,只說三、四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不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般無聊,十倚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焚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紅似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色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這里不是我的生存之地,也沒有我想要的愛戀。只是庸庸為己殘生,碌碌為己親朋。
「大過年的,听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胤推開門帶著些許酒氣溫柔地說,他看看我,笑道︰「我看你是怕吵,一個人躲在這里逍遙著呢。」
掀開被子跳下床榻,失去溫暖讓我不由得渾身一顫,沒辦法,在宮里憑我的地位是不配穿裘衣。正想著給他施禮,胤卻拉起我,他的手溫暖如玉,有我想要汲取的溫暖。見我沒有抽手,他微微一愣,含笑把我的手合于他的掌心中,「屋里生著火盆,又躺在被子里,手還這麼涼,你的身子骨太弱了。」
他輕輕地撫模讓我有些虛弱,甚至整個身子靠在他懷中我都閉上眼楮不去抗拒。這個合家團圓的日子,只有我,如此孤獨。
「怎麼哭了?」他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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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把康熙寫的好些,畢竟他是我較為欣賞的一代帝王。偏生此時在電視上听到說他是極好,晚年還在江南搜羅美女,不過他晚年寵信的女子,絕大部分都是漢室八旗的。想到《康熙末年》那一段,老康委屈的在江南尋找美女……不由得內心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