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曳曳地到了圍場,我還沒進自己的帳篷,就被李德全一陣好罵。听了半天才明白,原來侍衛把我帶錯了馬車,我原本是要在那駕金碧輝煌的馬車上,伺候著啥也不會的康熙。好像還有寧然姑姑呢吧?我和她不是輪班嗎?
火燒火燎地跑帶大帳外,稟了名字,上前見駕。不知道是我倒霉還是那位侍衛大哥倒霉,反正今天我們倆都沒有好果子吃。
「更衣。」
呃?叫我嗎?我左右看了看,寧然姑姑不在。估計是在後面整理。沒辦法,站了起來,顫巍巍地走到康熙面前,幫他把一身盔甲卸掉。神啊,誰能告訴我這玩意是怎麼組合到一起的?旁邊的小宮女低著頭暗笑,我一頭霧水的東模模西模模,總算在暴龍火焰四射之前把那身盔甲弄掉。
我承認我笨,但是誰也有第一次不是?
拿過明黃的龍袍,伺候康熙穿上。還好,這個我會,就是有點抖。幫他套好朝珠,然後舉著那頂神聖無比的帝冠,我走到他身後,踮著腳幫他裝備完畢。這時我才發現,康熙遠比其他人要高出不少。
沒辦法,誰讓我平時不敢正面視君,只要是會要命的事情,我一概都不會做的。
「你留在帳里。」說完,他帶著李德全走了出去。
那我干嘛?我住那?總得讓我先梳洗一番啊,怎麼著我也是個女孩,而且是個愛美的女孩。
「請縈雪姑娘更衣。」小宮女端著一推衣物在一旁說道。
我?
小宮女滿臉正色,「請縈雪姑娘更衣。」
好吧,更就更。更衣,洗手,淨面,然後把發髻重新整理一遍,我又是那個精明能干的墨佳氏縈雪啦,哈哈。
低頭看看身上這套衣服,和我那套差不多,只不過是雲紋的。不會和那鞋是一套吧?不過倒很是清雅,深得我心。看來做康熙的貼身侍女也不錯,就算沒有補助,能發幾身衣服充充場面也是很好的,值得表揚的!
閑著沒事,我找了塊軟布,開始清理康熙的鎧甲。雖然依舊 光瓦亮,到底穿了一天,落下不少灰,下擺還有些泥點。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受不了別人對我好的人呢。既然康熙答應幫我查清真相,又弄了身不錯的衣服給我,幫他擦擦盔甲也是可以的啦。
謝絕了小宮女幫忙的好意,我一個人低著頭奮力拼搏,總算在太陽落山前,把盔甲掛到了衣架上。輕輕撫模這些寒氣凜人的盔甲,不知道它陪著康熙上過多少次戰場,又看著他征服了多少人?斜掛于上方的寶劍,又飲了多少鮮血,至今依舊鋒利無比。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都出門了,不要再考我了成不成,天天讓我有那種重回學生時代的恐懼。「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這個太簡單了。
「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不會吧,連岳飛的詞都上了,「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听?」
「今個算你過關。」
不是算,是本來就是。
「奴婢給萬歲爺請安。」
「罷了,更衣。」
「。」康熙真是有毛病,明明我的手抖地跟中風一般,還老神在在地讓我替他更衣?問題是,這次換哪件?總算有小宮女自動自發的替我準備好,所以我只承擔幫助月兌與穿的工作就可以。
「你會騎馬嗎?」
「奴婢若是說不會,萬歲爺定然斥責奴婢失了先人的風範。可是奴婢還是要誠實的說,奴婢不會,但是絕對會努力練習。」
「那就罷了,明個那些丫頭們要玩玩奪旗的把戲,你就在一邊看著吧。」
「。」猶豫了半天,我期期艾艾地問,「萬歲爺,奴婢想出去看看圍場……」
「有什麼好看的。」
沒什麼好看的你還經常來?不讓我看,你讓我來干嘛?真是莫名其妙。「奴婢不知,所以才想看看。」
他看了我一眼,揮揮手,就像轟只蒼蠅。不過我卻知道,這算是準了我的要求。抱起包袱,我就準備往外面跑。
「你干什麼去?」
啊?不帶這樣的!「奴婢去外面看看。」
「拿著包袱看?」
「包袱奴婢是要放回帳篷的。」
康熙指了指大帳的一角,「你沒有行帳。」
不會吧,這麼殘酷。那要是您和哪位妃子巫山**,我還在一旁記錄研修不成?反抗我是不敢的,只得放下包袱。最起碼外面還有一片大草原等著我去撒歡。
「速去速回。」
「。」領了旨意,我掀開簾子站在帳外。初夏的草原充滿了蓬勃的生機,深深淺淺的綠簡直濃得化不開,到處都開滿了星星點點的野花,馬牛羊、牧犬和各種野生食草動物夾雜在一起,有些有吃草,在些在玩鬧,羚羊、野鹿、旱獺等不時地在原野上跑過。
等明個趁人不備,我非得跑上去打幾個滾。
「縈雪姑娘,萬歲爺命您速速回帳。」一個小太監跑過來對我說。
「是。」惋惜地再看了眼那抹生機盎然的濃綠,我回到大帳。
真不明白,既然是來放松,還要背上那麼多的書和各地加急送來的奏章。在乾清宮或者南書房看不好嗎?
「啟稟萬歲爺,德妃娘娘進奉酸湯子一壺。」
「傳。」
我笑著掀開簾,這位可是胤禛的嫡親額娘,偷看兩眼才好。
眼前這位珠翠環繞的女子,比惠妃年輕,少了一份淡然,多了幾分嬌媚。眉宇間卻有一股英氣,想來是個寧折不彎地人。曲膝施禮,「奴婢縈雪,見過德妃娘娘。」
「平身吧。」她笑著拉起我的手,「早就听說這丫頭是個聰穎的人尖兒,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康熙哈哈一笑,「愛妃怎麼想起給朕送酸湯子來了。」
「臣妾是擔心這春天還是有些燥悶會鬧得萬歲爺您心乏,就巴巴地做了一壺趕過來獻給您。」
「辛苦愛妃了。」康熙朝我點點頭,我從嫻雅手里接過銀壺,置于案上。
「萬歲爺嘗嘗臣妾的手藝是不是精湛些了?」德妃笑著說,三十多歲的人像個小姑娘一般撒嬌,還好,我覺得可以接受。
康熙笑著說︰「不急,這丫頭剛給朕奉了茶,縈雪啊,給德妃斟上一盞。」
「。」我連忙取了茶盞,替德妃斟了一杯。
德妃接過來品了一口,「果然香醇。萬歲爺真是有福氣,從惠妃姐姐那里搶過來這麼個寶貝,如今大家都眼熱著呢。」
心里小小的鄙視一下,我又不是肥肉,你們這些娘娘又不肯當蒼蠅,眼熱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