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山風在樹梢草叢間飛旋纏結,弄出些似悲鳴又似長吟的動靜來。
慢慢的走在回房的路上,煞氣忽而縈繞心頭,我感到身子漸漸被一股寒意纏束。我快速的捻動著手里的碧璽佛珠,忽然只覺得手中一空,那用天蠶絲串聯的佛珠竟然斷了,「啪啪」跌入凡塵,散落在我的腳邊。
胸口猛地抽緊,喉嚨里一陣腥甜,嘔出來的竟然是鮮紅的血!偏我還有心思在那里胡想,林妹妹嘔血也不過如此吧。小女子我略微有些貧血,實在沒有《唐伯虎點秋香》里的對穿腸那麼多血拿來噴啊!
「哈哈哈哈。」我獨自大笑著,還好我沒忘了嘴角還掛著血呢,剛想用手擦擦,忍不住捂著嘴猛咳幾下,口中滿是腥甜的味道,又咳出血了?
不會吧,我大笑變苦笑地看著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到地上,真是有夠歌特的血腥華麗美。我的神經真是已經粗到不能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琢磨自己夠不夠優雅與血腥,哀婉與邪惡。
艱難扶著灰色的山牆,緩緩地蹲在地上,想撿起那些佛珠,這一顆一顆,凝結了冥追對我所有的關愛與呵護。
我伸出的手,顫抖地停滯在半空,染滿鮮血的指尖怎麼可以踫觸開過光的法器?
淚水婆娑間,我恍惚看到從迷霧中探出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欣長的手指停頓了片刻,似乎「它」在思考著什麼,接著,手指輕柔無比地拈起一顆顆佛珠。
十八顆碧璽佛珠,瑩潤剔透……只是為什麼那只手有些顫抖?我的耳邊響起一聲低低地嘆息,那如鬼魅一般的嘆息卻嚇得我心仿佛碎了,身體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
是注定的命運還是可見的意外?我不知道。如果有誰知道,我很歡迎他來解答我的疑惑。
還是那只手,干燥,溫暖,修長,如果只看他的手,你絕想不到手的主人有一對幽黑冷肅的攝人雙眸。
我傻傻地揚起頭,看著他把佛珠收到袖籠中;看著他拿出手帕,屈膝在我身旁緩緩地替我擦拭嘴邊的血跡;看著他低下頭,緊緊地攥著我的手腕,為我拭去指尖的血痕;看著他把染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疊好貼身收著……
他執起我散落的發,放在唇邊親了一記,「你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罷,他站起身,雙手用力一拉。
根本來不及掙扎,我也因為咳血沒有多余的力量掙扎,就那麼被他拽著手腕站起身,直直跌入他的懷中。
「我現在該叫你什麼?」他眯起眼楮諷刺地說,「習素筠?墨佳氏縈雪?君羽默?」
我想要拼命地掙扎著身子,想要淚水滾滾而出,想要嘶聲竭力地大喊起來,可此地是棲靈寺!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尚未謀得那張龍椅,可在他的心里,連同父異母的弟弟都能下得去手,又何況是身為一介女子的我!
「真不愧是四阿哥,就算德妃娘娘偏愛十四阿哥,仍然不能阻擋你收服母系的族人啊。」
「你說韻鐸?你以為我就這麼些能耐嘛?」
「別用我,不合禮。你該說本貝勒爺才是!別說什麼我消息靈通,諾大一個皇榜貼得滿哪兒都是,只要是眼不瞎耳不聾,那個不知道四阿哥您被萬歲爺封為雍貝勒了。」我突然想起件事,好奇兮兮地追問,「你出府建衙,萬歲爺給你選的什麼地方?可是地壇旁邊,嗯……集賢院附近……那個……孔廟……」
那只溫暖有力的大手突然惡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胤禛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吐出來「你怎麼知道我的貝勒府選在哪里?這件事皇阿瑪還沒有和我們這幾個兄弟談過。」
完蛋,和著雍和宮的一期建築還沒起來吶!真是的,磨蹭什麼呀,立馬開工卡卡卡建啊!雖然我很想誑他說我是在康熙身邊做長隨的時候偶爾听到的,可是乾清宮、南書房都有胤禛的人,我怎麼糊弄地過去啊!
「你好像還不清楚現在是什麼身份。」他猛地俯,燙熱的唇啟開我的唇瓣,舌頭粗暴地侵了進來,和我的糾纏在了一起。
沒有絲毫的溫柔與憐惜,他像懲罰獵物一樣貪婪地索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霸道的吻讓我快要窒息,腦袋嗡嗡作痛,舌尖在瘋狂噬咬下傳來的疼痛讓我反射性地動彈一下,卻被他的手把我的脖子箍得更緊,告訴我沒有一絲反抗的余地。
我完全失去了抵抗,任由他無情地探入、吮吸、舌忝掃、噬咬,直到完全滿足了他佔有的樂趣才緩緩地離開我的唇。
在即將窒息昏厥的那一剎那,他稍稍松開如鐵箍般的手指,把氧氣重新賞給我可憐的肺。輕輕地舌忝了舌忝沾在唇邊蜜汁,他興味盎然地撕咬著我紅腫的唇,像獵豹在戲耍垂死的獵物。
「沒想到一年多不見,你倒是出落的楚楚動人,—肌妙膚,弱骨縴形,令人心生憐惜之情。」他突然又狠狠地扼住我的脖頸,剎那間,我很想問他是不是要擰斷了才算完?
「可你不該為了一個賭約,半luo著身子在無數男人面前妖媚輕舞。」胤禛無視我臉上的痛楚表情,淡漠而陰冷地掃視著我的身體。
我討厭他的眼神,就像是前世我臨死的那一年,忻童的疏離和冷漠。咬著牙摁住他的肩膀,提膝就頂,斷子絕孫活該!
胤禛習慣性的後退,自然松開了他的手。
本來就火辣辣疼得嗓子,被他掐得幾乎說不出來話,「怎麼,雍貝勒爺也去看了?」我的聲音像砂石般粗嗄難听,連我自己都听不出來,這是哪個鬼在說話……
胤禛冷冷地說,「我若不激你,你會讓你手里的擷芳樓去應戰?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水依樓是老九的產業。」
「恩~~恩~~恩~~~」嗽下嗓子先,誰讓這里沒有自動販賣機,連杯水都沒有。哦,對不起,我道歉,這里沒有自動販賣機,可這里有人工高智能「女乃媽」。
只見胤禛一揮手,不知道貓在那里的小廝飛速且沉默地在一旁的石台上放下一壺茶水,兩個茶杯,然後飛速且沉默地又貓著去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我們倆個一邊走一邊大眼瞪小眼,最後……沒辦法,還是我伺候他。誰讓我是大清國康熙年間優秀員工獎的唯一得主呢!
手執茶壺,細細地把茶杯洗淨溫過,這才注入將近七成的茶水,第一杯自然先敬給胤禛。剩下那杯只能是可憐的我的。雖說我很想用力擦擦嘴,但是無數的小說經驗告訴我,回去可以洗一百遍甚至洗沒了算,但是在當事人面前,最好不要干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