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追和胤禛倆人站在那里有小半天了,誰也不想開口跟對方說話,誰也不願坐下來示弱,這二位,就那麼站著,也說不清就較勁還是賭氣。其實都有些饑腸轆轆,可一個是皇室貝勒爺,一個是江南富豪家的獨苗,誰也沒受過這種罪,就算胤禛茹素,冥追亦是居士身份,但身後跟著那麼一堆人,誰敢餓著這二位爺啊!
偏巧今日,倆人都屏退了貼身的長隨,那就活該挨餓吧!
玉香提著燈籠走過去,朝冥追笑笑,交給他一張紙條;磨磨唧唧的蹭到胤禛旁邊,低著頭呈上一張紙條,胤禛剛拿起來,玉香就像被什麼鬼踫了一般,掉頭就跑。
胤禛不快地看著玉香跑遠的身影,又看了看笑得甚是得意的冥追,低頭想看看手里的紙條,該死,燈呢!
「貴府真是持家有道啊!」胤禛意有所指的說。
「原來你喜歡蚊子,稍等,我馬上命人把這里掛滿了燈。」冥追拍掌三下,刷拉拉拉拉,***通明。
胤禛看了看手里的紙條,隨手往身後一扔,某個黑衣人的凌厲掌風過後,無論是燈籠還是紙條,都消失在夜色里。
冥追笑笑,幾個跳躍,也消失在夜色里。
我搖搖頭,真是很無聊的兩個人,「鄔先生,四爺平時也這樣嗎?」
「怎麼樣?」
「無聊。」
鄔思道笑道,「他的身份決定了他做人的原則,而他的經歷決定了他的性格。」
「但是這一切不能決定他的結局。更不能決定他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指了指酒菜,「來吧,用餐吧,不過先提醒你不要吃得太多,否則血液都供應到胃部,可對思考不太好。」
鄔思道皺著眉頭,茫然地看著我,「什麼叫血液?胃我倒是知道,可是吃飯和胃還有思考有什麼關系?」
「呵呵。」我訕笑,「趕緊用餐吧,我可不想一會兒下棋下到中局封盤,先生您餓得暈倒。」
兩個人簡單吃了點東西,鄔思道為什麼吃得這麼少,我不知道,總不能因為緊張吧!好歹他也是二十啷當歲,應該是午時吃飯,午時三刻就喊餓的主。好吧,他也算是我所知道的康熙末年的名士之一,好歹人也得矜持點,吃飯用餐那也得是風雅點,我就算他未時會餓吧,也就意味著,二個小時後他會餓……幸虧沒有計時器,不過也多虧沒有計時器。
我吃得少,是因為我就這點兒飯量。
用琴聲喚瑤瑟過來把酒菜取走,玉香體貼地送上了我最愛吃的白糖糕,甜的發膩的那種,男人想都不會想,吃都不會吃的那種。
盡量爭取少煩錯誤吧,這是我對自己唯一的要求。圍棋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其實是自己與自己的戰斗,甚至可以說,不犯錯,少犯錯,就已經是一種勝利。當然,這還有一種前提,就是我倆的戰力差不多。哈哈,哈哈,平常心,平常心。
這是我下面布局的關鍵,或者說是有關胤禛未來的關鍵。
我知道,他走得那條路必是血腥與荊棘,我不會阻攔他,也不會妨礙他。我只是想讓他在登上那金光燦燦的皇座時,還能保有一點良憫。
開頭和結尾或許沒有更改,但他可以在歷史上不會成為一個謎,而胤……
鄔思道是他謀略上最大的助力,甚至會左右他的決定。我需要這個人,堅定堅強的站在他身邊;我需要這個人,在他手起刀落的時候,可以給他出一個傷害最小但威懾力最大的計謀。
我以錯小目起手,鄔思道對以星小目,兩個人運子如飛,四角馬上便走完了。鄔思道上來就拆邊,反而和他剛才的穩重完全不像,他是在追求布局的速度,一上來就要威壓嗎?
我跟在他的下手開拆,然後做了一個飛壓跟著做一個尖頂。鄔思道在右上做了一個好手,整個棋局突然對我不利了。
很好哦,我需要休息休息,給我的大腦加一點養料。捻起一塊白糖糕放到嘴里,夠甜,很甜,甜死了。這個玉香,我只是讓她多放點糖,她捅了多少個蜜蜂窩!這是誰家的白糖糕,明明是……明明是甜無敵,甜必殺,殺殺殺!
這麼吃下去,我非得糖尿病不可!
茶茶茶,我很需要茶啊!
轉身再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氣定神閑,捻一子放在棋盤上,這邊的五子暫且讓給他,有得必有失。
鄔思道面對這樣的舍取,他卻開始猶豫了。
他是不是太看重自己的能力,又或者是太看重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的成就。又或者說,他太看重他自己了!如果他太計較這個方面,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整體判斷。這或許與年齡也有很大的關系,聰明並不意味著圓滑。
這話怎麼說都像我是一個活了千百年的老妖婆一樣!
他的敏感會讓他在對方讓手或者贏得先機的情況下,開始懷疑,甚至把平常的小事看得更重,他和胤禛都有一股不輸于他人的自尊心,甚至說是超于他人的自尊心。所以他們的組合才能在最激烈的斗爭中,取得最後的勝利。
怎樣,才能讓他更理智呢?怎樣,才能讓他更溫柔呢?佛法可以普度眾生,但是佛法能夠化解他們心里的堅冰嗎?
只有挫折才能讓人成長,只有痛苦才能讓人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平靜與幸福。
我看著鄔思道,這盤對局,我不但要勝,要完勝,還要用他最不習慣最討厭的方法取勝。
沒事就要做惡人,我看我真是做得很有心得了。別的不會,惹人生氣欺負人我還不會嗎?不過,我還得贏得讓他心服口服。
我為啥要給自己這麼高的目標啊!
鄔思道在左一路托制造劫材,非但沒收那五自,反而把棋局弄得更加復雜。我被他兩打之後,右上角明顯吃虧。
哼著小曲,再捻起一塊白糖糕,「鄔先生,要不要嘗嘗?我家玉香的手藝很好哦!」
鄔思道的右眉毛一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笑道︰「我不餓。」
「別客氣,很好吃的。」我端起盤子遞給他,「難道你是嫌棄我家玉香的手藝?」嘆了口氣,沒有音調平板地碎碎念道,「也是哦,四爺家里的廚子那都是什麼人,不比御廚差多少。更何況四爺這麼個精細人,怕是成日里錦衣玉食的,先生又是四爺心里最得意的第一人,哪看得上我們這種小門小戶小碗小碟……我就知道先生不喜歡,剛才的飯吃得一定也不習慣沒怪不得剛才吃得那麼少,早知這樣,還不如讓四爺加急快遞幾個廚子過來……」
鄔思道听得很眼暈,不,他是頭也暈,眼也暈,說「停」是來不及了,勉為其難的拿起一塊白糖糕扔進嘴里,本來不想嚼,但是這塊白糖糕的個他實在咽不下去,痛苦啊,嗓子眼太小了……
下一秒,鄔思道更後悔,嗓子眼小不是問題,努力咽怎麼也能咽下去,可這白糖糕未免也太甜了吧。不是一般二般的甜,鄔思道覺得嘴里已經是苦甜苦甜的了。說不清是苦還是甜,不對不對,是甜過頭了!他巴望地看著旁邊的茶壺,還有唯一的那個茶杯。
唯一的意思,就是我用過了,我用得,所以,只能我用啦。哈哈哈哈哈!我真不是欺負你,鄔先生,是我家瑤瑟手快,收拾的比較徹底。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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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最近實在是沒靈感,每天寫的都很慢。不過還是要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