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當她誕下胤祚的時候,她就把那個孩子忘在腦他的名字都忘了,此時的她已經被晉位為德妃。可她的幸福與喜悅完全是因為她終于可以親自撫養自己的愛兒,這就足夠了,胤祚是她唯一的孩子,這就足夠了。六年時間里,德妃悉心照料呵護著她唯一的愛兒,每每在孝懿皇後身邊看見那個孩子,德妃除了應付似的微笑,其他時間都是在看著胤祚,因為胤祚就是她的全部,她的唯一,她的希望,她的幸福。
但是,這種幸福是如此的短暫,幻滅的是如此的迅速。胤祚就那麼走了,離開她,去愛新覺羅家世代的祖先跟前侍奉去了。德妃那一刻的仇恨幾乎達到頂點,她不恨康熙,因為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給她孩子的男人。她恨得是那個孩子,那個每天每天笑得幸福的孩子,那個孩子叫做胤禛,她記住了。
這種仇恨讓她很快的擦干了眼淚,除了與和其他年輕的女人競爭康熙的寵愛,她開始籌劃,在沒有兒子的時候,就開始籌劃也許不可能的未來。
仇恨果然是種很有趣的東西,兩年後,她生下了胤禎,她的幼子,她唯一的兒子。
第二年,當胤禎會叫自己額娘的時候,皇貴妃成了皇後,然後成了孝懿仁皇後。德妃看著那空蕩蕩的殿閣,再看著跟在自己身邊十二歲的胤禛,此時的她已經開始協助皇太後處理後宮事務,幾乎成了後宮的半個女主人,雖然此時孝懿皇後的妹妹就享有貴妃地名分。
因為自己和胤禛不親。所以胤禎和他也不親。德妃不明白,為何康熙要給這兩個同是她誕下的兒子起幾乎完全一樣的名字。她每次喊來,總覺得愛恨交加,所以她更加刻意的疏遠胤禛,因為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更因為,他的臉上根本沒有面對孝懿皇後時柔順溫暖的笑容。
德妃克制自己想要走出去看看胤禛的沖動,半閉著眼楮坐在鋪著雪白的貂皮榻上。懷抱個地銅鎏金掐絲瑯錦紋手爐,一個宮女在她背後捶著肩,另一個則跪著幫她捶著腿。
胤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德妃穿著銀狐領湖綠色的金妝花飛魚補緞女袍,外加淺綠色金妝花袞銀狐邊大褂,一派雍容華貴,悠然自得的模樣。
「胤禛給額娘請安。」胤禛進屋,恭恭敬敬地向德妃行禮。
德妃睜開眼似是假寐剛醒,淡淡地泛起一個關切的笑容。「早朝散了,你皇阿瑪可算是放你來見額娘了。」她看了看後面,「胤禎還在師傅那里讀書,他也怪想你的。」
胤禛鎮定自若地說。「讓額娘掛心,是胤禛不孝了。十四弟最近的學業可好?」
德妃笑道,「你這孩子,總是這麼懂事,禎兒就不行了,成天調皮搗蛋,累心的很啊!」她似是才看見胤禛額頭地傷痕,「呦,這是怎麼了?昨個還沒听說你出去辦差受了傷。」
「不礙的。是胤禛莽撞失禮,皇阿瑪已經責罰兒臣了。」胤禛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來人,將上次萬歲爺賜的生肌白玉膏拿過來。」德妃笑眯眯地說。
嫻雅連忙從櫃子里拿出一支紫玉符壽字金鎖瓶交到胤禛手中,她總也忘了不了,縈雪和她說過,德妃疼愛誰是德妃地選擇。可是四爺是主子,稍有怠慢,責罰的是做下人的她。所以,在這個冰冷的宮殿里,她是唯一一個對胤禛以禮相待,甚至是以誠相待的人。
「兒臣謝額娘賞。」胤禛接過玉瓶,根本沒有注意到嫻雅的耳朵和頸項都是緋紅一片。
胤禛沒有注意到,可是德妃卻瞅見了,她知道這個嫻雅自來到這兒的第一天,就跟別人不一樣。其實如果是旁人看到。反倒沒有任何不妥。嫻雅只是對胤禛和小十四態度一樣,在德妃看來卻是姑娘大了,有自己個的心思了。
德妃心里盤算著,就算這個兒子跟自己不親,好歹不能讓他倒向太子那一邊,時間還長著呢,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數。既然嫻雅有心,胤禛若是不反對,倒不如……
她想得高興,也就忘乎所以地那起手絹,俯身幫胤禛擦著額頭的血痕。
胤禛不習慣德妃如此慈愛地表現,身子一僵,卻沒說什麼,只是默默承受著,可是偏巧被下課歸來的胤禎瞧見。
這一年,胤禎和當初失去額娘的胤禛一般大。只是前者被德妃嬌縱溺愛著成長,後者卻是被孝懿皇後用詩書燻陶著成長。
所以,胤禎紅著雙眼,握緊拳頭怒道,「額娘,你在干嗎?」
德妃笑道,「你四哥早上受了傷,額娘替他擦擦……」
胤禎嗤笑道,「不就是被皇阿瑪的瓷杯拽傷了蹭破點皮,四哥,不至于吧。咱們愛新覺羅家的臉面都要被你丟光了。」
胤禛不以為意地說,「我的騎術和射箭功夫地確不如十四弟,皇阿瑪早前就為此自罰過我。」他模了模額頭的傷口,「其實倒無大礙,只是額娘心慈。」
胤禎冷笑道,「額娘心慈?怕是皇阿瑪才心慈吧,四哥好本事啊,一句話,把大伙這一個月全打發出去了。」
德妃在一邊疼愛地對胤禎說,「不過是齋戒一個月,你也大了,該學著你四哥的樣子替你皇阿瑪分憂了。」
胤禎翻翻白眼,「算啦,馬上功夫四哥還不的我呢。不過要說學,我還真想學學八哥。連叔王都曾夸獎我八哥心性好,不務矜夸。」
胤禛在一邊看著眼前的母子親熱,平淡如水地說,「學誰並無壞處,只是當知該如何做自己,如何替皇阿瑪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