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稀稀落落響起一陣掌聲,「好氣派,好氣度!怪不府!旁人都說這君府是江南的名門望族,連沒過門的媳婦也是大方得體,蘭心 質,秀外慧中。生得是沉魚落雁、花容月貌;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本官當初不信,如今看來,卻是那些說的人小覷了。」說著話,走進一個人。
只見他身穿鸂鶒補的朝服,頭上戴著小藍寶石上頂素金的頂戴,一張四十上下男人的臉,面黃而無須。
按照他的穿戴,應該是個七品的知縣吧!難不成就是新調任的那位錢塘知縣,叫什麼來著?我怎麼給忘了。
他眯著眼楮想要看清我的容顏,璇璣卻揚手把薄紗覆于我的面上,感激地朝她點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屈膝施禮,溫聲道,「民女君羽默見過大人,不知大人何處高就?來我君府有何貴干?」
「本官乃是錢塘知縣余毓浩。你見本官為何不跪?」他抖抖威風,滿面怒容道。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輕輕說道,「此地若是縣衙大堂,眾衙役手執殺威棒一聲長喝,民女焉有不跪之理?」現在就讓跪?你也太心急了吧。
余毓浩悻悻地一摔袖子,冷笑道,「好一張能說會辯的巧嘴。」
「大人謬贊,民女愧不敢當。」我恭聲道。
環視四周,我朝管家點點頭,「來人,給大人上茶。」
若不是為了上面交代下來的差事,他真想把這個罪婦吊起來用鞭子抽!但是這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他惡狠狠地想這也太囂張了。「不必了!」余毓浩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最後把視線停留在我身上。瞪著我,狠不能一口將我囫圇了,「本官且問你,君家家主何在?」
「民女便是。」
「當真是你?」
「當真是我。」
「果真是你?」
「果真是我。」
「來呀!把她押入大牢,擇日審案。」余毓浩突然咬了咬牙,獰笑道。
「且慢。」我按住璇璣的手,「不知大人拘捕民女,所謂何事?」
「過了大堂。你自然明了。」
我一陣輕笑,「大人,莫欺民女不識得大字幾個。大人辦案,民女自然不敢阻攔,只是民女被關入大牢,總要有個由頭吧?大人若是不說,不怕這府里有哪個嘴快地傳了出去,只怕大人面子上過不去不說。官運也會受到影響。」
「朗朗乾坤,我這一個七品知縣就不信辦不下你這個作惡的奸商!」余毓浩憤然說道,「你教唆手下,囤積糧食。哄抬價格,其罪當誅!」
「好!既然大人這麼說,咱們就在堂上辯上一辯。大人給我們君家留著面子,我們自然也給大人幾分面子。不用大人的衙役押解,我自去大牢里等著。」
轉頭看著瑤瑟和玉香,「走,替我更衣。」
「小姐!」瑤瑟和玉香焦急地喊道。
「無妨,余大人都說了,朗朗乾坤下。他要秉公辦案。我心無愧疚又有什麼好怕?只是這一身衣服滿身的首飾,難免造小人覬覦,快快除去才是。」我揮揮手,「大人,稍後,民女去去就來。」
「諒你也不敢逃!」
我回頭看了眼這位七品縣令。拉著璇璣回到繡樓。
「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肯定是有人陷害,多虧冥追和老祖宗不在家。怕是他們早就做好了打算,欺負我這個未過門的新人。只怕他們沒咬下我這塊肉,就先引火自燃了。」我低著頭,用鵝毛筆急匆匆寫下三份書信,「璇璣,派你的人,把這兩份信交給在揚州的冥追、韓;瑤瑟,這封信必須交到寶慶銀樓掌櫃的手里。告訴他是身外客寫給局外人地急信,十萬火急。」我看了看玉香,把一付對牌交給她,「這個你交給老祖宗,告訴她老人家,府里和商號的事情照常進行,莫要擔心我。有老祖宗看著,我在大牢就什麼都不怕。」
「小姐難道你要一個人去?」
「當然了,他們是特意請我去參觀參觀。難道你們也有興趣同游?」我笑著月兌下繁復的衣服,「把那件素白的袍子拿來,我就穿它了。另外把我的發髻放下來,在那里也沒人伺候我梳頭,披散著就是。」
「可是?」瑤瑟緊張地拽著我的手,欲言又止。
「不必擔心,璇璣會好好保護你們……想害我,還沒這麼容易。你知道我的底牌,只是我不願意去動罷了。」我嚴厲地看著瑤瑟,「我不動,所以你也不許動。要相信我,因為你是我的妹妹,君瑤瑟!」
我看著面前地三女,笑道,「誰也不許沖動,誰也不許胡鬧。我怎麼被這個余大人請出去,我就要他付出多少代價把我送回來。相信我,沒錯的!」
身上僅留下兩串佛珠,這是我不能拋棄的法物,除此以外,都是身外物。素面白衣走了出去,我盈盈一拜,「余大人,上路吧。」
他愣愣地看著我的臉,臉上升騰起我熟悉地那種神色,就像那些偶爾看見我面容的男子一般痴傻呆愣。
我鄙夷地一笑,低頭走上馬車。這馬車看來是特制的,簾子被人用線密密的縫死了。這樣的馬車,讓我感覺很不快,就像是坐在內務府的馬車上去選秀一般。一陣搖曳中,我暗自盤算,這次又是誰在背後用力呢?
到了縣衙,我沒有被送進大牢,反而被關在一處偏僻的小院內。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