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駕著馬車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尋了一對老實巴交的夫妻,丈夫為我趕車,妻子在車內暫且照顧我。左右他們是去海寧尋親戚,我們同路也無妨。我一直沒有找璇璣,她應該就在我的左右,我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一路上只听說阿瑪被康熙以失察之罪被拘禁起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選擇權都在康熙手里。我知道,康熙在等我回去,等我自投羅網。可是一個小小的長隨,他又為何如此上心呢?
進了海寧,我昏昏沉沉地躺在馬車上,也不知道離含春樓還有多遠,我還來得及救阿瑪和額娘嗎?
「姑娘,到了!」張嬸在車外喊道。
「張嫂,謝謝你們夫婦了。這是車錢,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迷迷糊糊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我拿起包袱掀開車簾,準備下車。
一只干燥而溫暖的手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放到我的面前。我看著一臉謙卑之色的張氏夫婦,再看看一臉理所應當還稍顯冷漠的胤,忍不住諷刺道,「四阿哥好手段啊!不是說好在含春樓見嗎?那我倒想問問,是我家的含春樓換了東家改建了,還是四阿哥怕我根本就不會來,讓你白白失去了江南的助力?」
胤眯起眼楮,手卻沒有收回去,只是那樣盯著我,讓我遍體生寒。「還不下來?」
「咳咳,我偏不下,四阿哥能把我怎樣!」
「我不會把你怎樣。」說著話,他就那麼硬生生地把我從馬車上拉下來,「只是跑殘了六匹馬。就為了先一步趕到海寧,安排接駕事宜。」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心疼的話。找你皇阿瑪報銷!」我吼道,心里亂極了。亂極了。
「你又開始胡攪蠻纏!」胤冷冷地看著我,「是因為壞了你的好事嗎?」
好事?遇到你們這群混蛋,我還能有好事嗎?腳底下一亂,我幾乎要摔倒。
「我說過,你不許再摔跤。自然就不會讓你再摔。」我听到他的聲音從胸腔內傳來,與他的心跳形成共鳴。
「四阿哥,請您放尊重些。」我冷冷地推開他,不願去看那張令我傷神地面容,不願去看這個安排了陷阱等著我跳的人。
胤用力扳過我的頭,強迫我和他目光對視。「不要和我鬧別扭,否則吃虧地是你自己。」
「對呀,你本來就不是好東西,我從一開始就在吃虧!」
「姑娘!」張嬸焦急地阻止道。
胤卻笑了。「這才幾天沒見,你的脾氣真是見長。」他地手掐向我的腰,「不盈一握。可惜了你的洞房花燭夜。」說著話,他就那般強勢地攬著我走進陌生的小院。
「你到底想要怎樣?」我奮力甩開他。氣憤地說。
「這次倒是聰明。只是我送你的衣服你沒有扔掉,倒真是讓我驚奇。」
「我又不是敗家女。你送我地就是我的,我干嘛要扔?」我不自覺地扯了扯衣領,「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我阿瑪和額娘怎麼就被關起來了?誰的主意?」
「你身邊那幾個都沒有跟來嗎?冥追能放心你就這麼來找我?」胤冷笑道。
第二次了……「他當然放心我,再說你好歹也算是正人君子吧!再說,誰告訴你我是一個人來得。你先告訴我,到底是誰想要把我揪出來?」
「你也趕了幾天的路,筋疲力盡,還是早些休息吧。」
第三次了!我怒發沖冠,咬牙切齒地說,「愛新覺羅胤,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成不?」
「想回去?」他看著我,「你既然出來,就不要想回去了。你的棉花糖不但各府的小姐們喜歡,連宮里的娘娘和我那些皇妹們都愛吃的很。另外你給我出地那個一統江山萬年青的主意,皇阿瑪甚是高
「這和你把我誑到這里有關系嗎?」我跳著腳說。「怎麼?難道你看不出來?你身邊有眼楮,皇阿瑪的眼楮。雖然,很多事情這雙眼楮沒有看到,但是也看地夠多的了。糧案地差事,皇阿瑪龍顏大悅,賞了我,我想這賞也有你地一半。」胤笑得越發詭異,環著我的手更是緊緊地鉗著,幾乎讓我喘不上氣起來。
眼楮?什麼眼楮?難道他說得是暗探?我愣愣地看著胤,「誰,是誰?有沒有給你帶來麻煩?快告訴我,有沒有讓你……」
胤神色一緩,把我擁入懷中,柔聲說,「你果然是在意我地,甚至是在意我更勝于在意你自己。既然知道身邊有奸細,怎麼還不去想自己的處境,反而擔心我會怎麼樣。小傻瓜,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可能放棄你?」
隨即把我橫著抱起來,大步流星的往里走。「沒辦法啊,君家娶媳婦這麼大的事情,皇阿瑪自然有辦法拿到喜帖。這一看可不要緊,皇阿瑪身邊的長隨要和別人成婚了,還不是他下旨賜婚的……他自然萬分震怒。」
等等,什麼和什麼?我生氣地要掙開他,難不成,就不能當我已經死了?非要安排這麼個白痴陷阱讓我跳!哼,安排這個陷阱的人是個白痴,相信這個騙局的人是個白痴。把我抓來的人是白痴加兩級!」
胤胤皺起眉毛,為什麼她听人說話都會自己理所當然的找重點?安排此事的是他額娘德妃,相信此事的是他皇阿瑪康熙,把她抓來的是他,她在拐彎罵他!「你若看出這個局,又何必往里跳?我不是告訴過冥追,讓他什麼都不要管,先把親事完成再說!」
「我也想啊!問題是,我阿瑪和額娘都進大獄了,冥追自然不會逼我在心痛和焦慮的時候,還要吹吹打打的辦喜事。」我嘆了口氣,「你們是父子,母子,兄弟。我,不過是一個外人。那個地方,我出來了,就不想再回去。胤,我不想回去。這就是我主動聯系你的原因。
「可你也知道,你如果落到我的手里,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和冥追一樣,想得只是眼前。難道你真得不知道,是誰的手在這里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