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草忘不掉的情 第二十一節 壁櫥里的鞋

作者 ︰ 蔣偲昕

那是在兩年前的冬天,我為女兒買了一雙打折的名牌皮鞋。米黃色、稍稍有點鞋根,雖然是上一年的舊款式,但看起來(還是)十分不錯。說實話,要不是打折,我是絕不會給她買這麼貴的鞋的。可我那十四歲的女兒一見之下就說太土氣,根本就不符合當時的潮流。對此我很吃驚,也很惱火︰這麼大的孩子就學會挑三揀四了!我想盡辦法讓她接受這雙鞋,但直到過完了那個冬天,女兒都異常固執地堅守著她那剛剛形成的在我看來十分荒謬、甚至是不可理喻的審美情趣,踫也不踫那雙鞋。在無數次的勸說與爭執過後,我終于(作出了)讓步了。第二年的春天,我將皮鞋寄給了我的母親。

母親和父親都是大城市的退休職工,有著一套房子和不錯的收入。本應有一個不錯(幸福)的晚年,卻為了我那永遠長不大的弟弟碎了心︰自己的房子讓給弟弟一家三口住,無償地給弟弟帶孩子,還時不時地在經濟上接濟他們。老兩(倆)口的日子過得十分拮據。這一切都讓我看不過去,無奈相隔太遠,自己家里也不是很寬裕,總也沒有給父母過多的表示。印象中母親穿的鞋都很破,剛好又臨近她的生日,干脆寄給她,也算是盡盡孝吧。

母親收到鞋後很高興,來電話不住地贊揚我的眼光,還說鞋子很合適(腳),她很喜歡。我自然沒有把關于那雙鞋的事告訴她,但看到母親這麼高興,我心里卻(總是)覺得酸酸的。

去年春節,我回到父母(娘)家,親眼看到(了)母親穿著那雙皮鞋。一年過去了,鞋面依然光亮,就像新(剛買來)的一樣。

那時的母親看起來很健康,只是有膽結石的小毛病。我常勸她盡早去做手術,可她總是推辭。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錢,但因為是個小病,我也沒有過多地放在心上。

一直到今年開春,母親的膽結石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在醫生的一再建議下,她終于不再堅持。然而手術時,醫生發現母親的膽已經萎縮成很小的一塊,並且引發了胃部的嚴重病變。

情急之下,我飛到了母親所在的城市。再見母親,她已不是那個精神矍鑠、體態微胖的老人。插著氧氣管,說不出話,瘦得我都不敢認了。

弟弟弟媳平常要上班,日常的照料工作自然是靠我。一次回家幫母親拿衣服時,我意外地在壁櫥里發現了那雙鞋——用盒子裝著,顯然(是)被十分小心地保存著。弟弟告訴我,母親平常都把這(它)放在櫃子里,只有在我回來或者什麼重大的節日時才拿出來穿,她說,這雙鞋一定很貴,要多穿幾年,不能老讓我花這麼多錢。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一年過去,那雙鞋還是光潔如新。我那可敬可愛的母親,為了給我們節省(開支),她挺病堅持了兩年,甚至連一雙好一點的鞋都舍不得穿。

我感到深深的恐懼(不安)和自責。若不是這偶然的機會,我恐怕永遠也無法發現母親的這個秘密。她為我們犧牲了青春、精力,甚至一切,換來的卻是躺在醫院里受苦。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禱,希望上天能給母親一個重獲健康的機會,也(再)給我一個(次)為父母(親)盡孝的機會。那時我要帶(獻)給母親的,決不只是壁櫥里的那雙鞋。

簡評︰

讀完這篇小小說,一直轉悠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汩汩流出,一個多麼令人心酸卻又令人怦然心動的故事啊!它讓我們想起了很多很多。是的,我們有權利選擇時尚、選擇舒適、選擇高雅,可是,當我們認真想一想我們為這個社會究竟做了些什麼,而那些真正偉大卻又樸實無華的人們卻在為我們、為這個社會奉獻著什麼的時候,我們的心情就不再會那麼輕松,我們生存與生活的方式也許都會發生一些很大的變化。此文作者構思精巧,選材精當,表達生動感人!表現出很深的思想深度與較高的寫作技巧,而這一切,必定來自于平時對生活的留意與深入的思考。學習寫作,首先應該學會分析生活、思考人生!(周紅老師薦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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