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後我便和妹妹凝若在宜妃的住處一起閑聊著。自我額娘章佳氏離去後我便由著宜妃撫養,而妹妹由著另一個妃子。我們本也只是隨便聊聊,八卦些宮中的事,突然宜妃來了,帶來了一件天大的消息。
「月兒,昨日上街好玩不?」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听說昨日趣事不少啊,還跟丫環們和十三阿哥走散了。」
「宜妃姨娘,您就別取笑我了,昨日的事,月兒真的是很抱歉,讓大家都擔憂了,帶來了麻煩。」我停頓下,壓下聲音說,「昨日的事,皇阿瑪不知吧。」
「嗯哼,你說呢?」宜妃繼續打趣著,滿臉都是笑意。
我若是能猜到還會問您嗎?我心里沒好氣的想,不過心中大概已經猜到答案了,有什麼事是能夠瞞著皇阿瑪的。連九哥十哥都知道的事,皇阿瑪肯定也知道了。不知會不會被責罵責罰,以後也許不能上街游玩了。想到這,我臉發愁起來。
「哎,月兒,做什麼愁眉苦臉的呢?你皇阿瑪並沒說什麼不是嗎?等會你就上他那去,誠心道個歉就好了。」
但還是會被責罵的吧。責罵不要緊,昨天听說了是特例讓我出宮,卻就出事了,以後或許連這機會都沒有。
「宜妃,」凝若這時開口,「您剛被太後叫去,見著了皇阿瑪,一定是有其他話要和我們說吧,是什麼呢?」
「瞧我,差點忘了,看我這記性,」她笑笑,拉著我的雙手,「就在今日朝上,你皇阿瑪給你指了個婚事。這事听說他提起的時候,半點聲響也沒有,所以朝廷官員听了沒一個不訝異的。可是轉眼又想,月兒你都十七了,今年年底便十八了,早就到了婚配年齡。這麼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只是,想不到你皇阿瑪他終于肯放人了。」
「那個人,是叫什麼名呢?」
「這我還真不知呢,太後和皇上說了要親自告訴你,所以也不讓我知道。」
「嗯。」其實,他的名字我也早就知道了。知道了歷史,也一同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我將活不過二十三歲。果然,還是他嗎?歷史的軌道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有所改變。只是昨日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對他,雖談不上傾心,但好感是有的,可究竟是無緣了。
「放心吧,你是你皇阿瑪疼到骨頭里去的格格,找的人論才華,論家世,論品性,肯定是不會差的。月兒盡管放心,把身子調養好最重要。」宜妃握著我的雙手,感慨萬分地開口,「你額娘去的早,不然她看到寶貝兒女將要成家,不知會有多高興。只要你們過得好,她在地下也可含笑九泉了。」
「宜妃姨娘…」說著說著,我突然哽咽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才好。水珠也在眼眶里打轉著。我試著倒吸氣,不讓它們流落下來,可還是滴下了幾顆。
「哎,丫頭怎哭了呢?」她對身旁的丫環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伶俐的丫鬟馬上端上一袖帕。她接過袖帕,輕揉的在我臉上擦著。「這婚事可是喜事呢,丫頭你不許哭。就算這是政治聯姻,你皇阿瑪也不會虧待你的。這可是皇太後親口說的,就算嫁了過去,這里永遠是你堅硬的後背。看你從小長大的女乃娘也會跟著去,她對你可是真心好的,雖然有時會心情不好,但也都只是碎碎念而已。她是你額娘章佳氏帶進來的,又待她不薄,她不會虐了你的。好了,別哭了。」
我點頭,算是答應了。這些事還是到時候再去煩惱吧。
之後我和妹妹凝若又同著宜妃聊一會,我才上皇阿瑪那去。我給皇阿瑪認錯道歉,倒也真如宜妃所說,皇阿瑪只是讓我以後多注意些,別再捅什麼婁子,便讓我退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把時間幾乎都花在準備婚禮的事上面,雖然我也是什麼都沒做,只是常和宜妃和其他妃子聊聊婚禮該注意的事,還有嫁人後該注意的一些細節。我的女乃娘也在一旁教導我,什麼該做的什麼不該做的。
比如我嫁過去後,未來夫婿和婆婆是要我宣了才能夠拜見我的,就連晚上若我沒宣駙馬爺的話也是不能召見同房侍寢。女乃娘說,自大清開朝一來,出嫁的格格都是如此,要經過女乃娘才能夠召見自己的夫婿。女乃娘說了,雖然她不反對我這麼做,可我的身子和額娘一樣,都是不健壯的,同房那種事還是能少盡量少,不然苦的會是自己。除了那個外,其他女乃娘她並不會太干涉我許多,因為她知我是知書達理的人,也就相信我不會做太過或有損門面的事。
我听了也只是笑笑,和她說我知道,自己會注意看著辦,她也就是點頭允了。只不過她說歸說,其他妃子們可是在這話題上繞了半天,又傳給我跟未來駙馬相處之道,如何增進情誼等,好不熱鬧。對這些三姑六婆的話,我也只是听听,笑了便罷,夫妻倆的事,也要真相處後才能知,豈是三言兩語便能教得通,說得清。
因為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連歷史上的她不知,也是很快樂的在過每一天,迎接這婚禮的到來。因此我也試著這樣,去享受每一天的時間,都當成我生命的最後一天來使用它,倒也真是快樂。我時常跟妃子們,太後,凝若,和其他姐們們一起閑聊賞花玩耍。
當我沒到處串門子時,妹妹凝若時常上宜妃那找我,我對她越來越了解,姐妹的情誼也慢慢的建立起來。轉眼間,夏日已經悄悄來臨,後花園的花也都盛開了。
這日,凝若又來了。她今日來,還沒打上招呼,就問我個沒想過會有人問的問題。
「姐姐,你見過那個人嗎?」
我搖頭,連名字都還沒告訴我的人,我要如何見過他。
「那為什麼你還是能那麼快樂呢?你就那麼相信那個他可以給你的未來?」我看著凝若,她滿是疑惑不解。是啊,見都沒見過,要該如何相信他。
「我信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我想了會,終于這麼回她。我只有相信自己能夠在以後的婚姻快樂,我才能夠真正快樂。若連自己都不信,他就算想努力也只是徒勞。
她提到他時,我又想起了那個人。我無法否認,當時真對他是有好感的,但也僅此而已,也只能僅此而已。那時的我,並沒有勇氣跟他走。因為,就算我相信一見傾心,也無法把自己交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那時,我連自己的身份處境都不知,如何能夠交給他。
那個不知名,只見過一次的男人,只能被藏在心里。
一日早晨,我接到消息,說是皇祖母宣我過去,說是有些天未見,她們很是想念,希望我能入宮見見她們。
小時候多受她的照料,探望本也是本份的事。只不過這次,肯定不只是閑話家常那麼簡單,若沒猜錯,肯定是為了我的婚事而來。若真是那樣,我又該說什麼?
心里帶著這個想法,我緩緩的踏入皇祖母住的宮里,永福宮。很巧的,宜妃也在那里。
「皇太後吉祥,宜妃吉祥。」我照著從電視劇上學會的行禮,依樣畫葫蘆的做個。
只見皇祖母嘴角微揚,溫和地笑了笑,「都是自家人,那麼多禮做什麼?快來皇祖母這,讓我好好瞧瞧。」她站起來,比個手勢,要我過去。
我走到她跟前,笑著說,「就算再親,禮不可廢。不然得讓旁人說我仗著皇祖母喜愛了。」我掩嘴笑著,看著她慈祥的臉。我很慶幸,自己身旁有這麼多人愛著。
「哀家在這,誰敢說這話?」
「皇太後,」宜妃這時也湊進來,「他們愛說便說吧,我們不用管。」她手指比著我,「您瞧這丫頭笑的,剛才根本就是逗著玩呢。小的時候怎沒見她這調皮性子?」
「哼,不用說肯定又是被她那些哥哥們給帶壞了。」皇祖母輕哼著。「不過這樣也好,她本該就是堅強樂天的性子。怎麼的也比柔弱傷感強上許多。」
「皇祖母,」一時間我又不知該如何回了。
「你額娘要是還在,肯定會很欣慰,能有你這樣的女兒。凝若也是,只是身子也都不好。唉。」她拉著我的雙手,「月兒,嫁過去後若受到什麼委屈記得和我們說,我們會給你做主的。」
「皇祖母,我相信他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