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比武後,倉津和我共乘一騎,奔跑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一路上他沒開口,只是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摟著我的腰,不讓我跌了下去。我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只知自己小鹿蹦蹦撞的,雖然在心里告訴了自己無數次,我們只是共乘,他也只是為了不讓我跌下去才摟著我,可是這還是算在被一個男人摟在懷中。雖說這不是第一次,可心還是沒由來的緊張。想起之前我只是走到他身邊,讓他帶我四處看看,沒想他不吭一句便把我帶上馬,自己也隨著上來,在皇阿瑪面前,在眾人面前,連個招呼不打便走了。他們一定是很壓抑的吧,我也是如此。
夕陽西斜映草原,我看著蔚藍白天慢慢地變紅變黃,兩個顏色交錯融合在一起,甚是好看。這大概便是,我以後常會看到的景色吧,在寬闊的草原上,跟宮里,跟北京城里,跟二十一世紀我所看到的,截然不同。明明是同樣的景色,卻覺得很與眾不同。在宮里的我,並沒特別注音到天空的景色,所以並不覺得它美。或者我應該說,在宮里的我,並沒這種閑情逸致看著天空的轉換。
「倉津,看,好漂亮的夕陽。」我一手指著四周的美景,開心地說著。
「不過是很普通的夕陽罷了,草原上常常能見得。」他說得很平淡,沒什麼起伏,仿如眼前景色真如他所說毫無特別。
我心里雖對他的潑冷水感到有些不舒服,卻也知這樣的夕陽景色他常常見到,不會覺得它特別也是理所當然。還有,我心里覺得這夕陽特別的原因,或許多少也是因為有他在,有他陪我一起的緣故。
「那是因為你在草原長大的,所以對你來說,這並沒什麼特別。可是我不同,我從小住在宮中,能真正騰出心思看夕陽看風景的時間不多,即使看了,感覺也不一樣。」
他放慢了馬的速度,由奔跑漸漸變成漫步。「真那麼喜歡這片夕陽?」他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嗯。」我點頭。
「我們下來坐會兒吧,讓馬兒休息一下。」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下馬,伸出雙臂,讓我跳下來讓他接住的意思。我和他對望著,雖說我是從未來穿越來的,可這樣的事我還是第一次。上次十三也助我下馬,可我只是他的妹妹,對他雖崇拜卻並非愛慕,也就不會覺得緊張。可今次對象是倉津,是我未來將托付一生之人,更是我心儀的人。
我望著他,他也在望著我,等我跳下去。清凝月,現在可不是害羞的時候啊,他還在等你呢。我手撫了下胸口處,感覺我的心跳,感覺玉佩接觸我肌膚的冰涼感覺。終于,我也伸開雙臂,跳下馬,讓他接著。
我跳的正好入他懷中,雙臂環著他頸處,而他的環著我整個身。我跟他又是互相對望一陣,仿佛陷入某種魔咒般,我的眼楮離不開他。許久後,他才輕輕把我放下,讓我的腳著地,隨即拉著我,同他坐在草地上。他坐在我身旁,手未曾離開我的腰,他收緊放摟著我的手臂,我與他離得更近了,要說是依偎在他懷里也行。
「倉津,」對他的舉動,我既是害羞欣喜,又有些不安,顯得不知所措。
「喜歡嗎?」
他問的是夕陽,還是問他這樣的舉動?我不知,但這兩者我都是喜歡的,輕點了頭。
他看我給的回復,輕使力拉著我,等我反應過來時自己已坐在他雙臂之間了。
「以後,我就時常陪你看夕陽,可好?」他又在我耳邊說著,不等我回話,他的唇已落在我的耳垂上,輕柔的啃咬。
不知是否吃疼還是享受,我忍不住輕叫了聲,他的唇舌帶來的酥酥麻麻感覺,像靜電似的,立即劃過我全身,身子顫栗了下,隨即又酥軟下來,只能依靠他的雙臂支撐,才沒倒在草地上。到底是哪個入在網路散播謠言說他中規中矩的,我怎麼一點也沒看出來?他這樣根本就是**高手啊。
「啊…倉津…」因為耳朵吃疼,讓我無法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在,」他說,唇還是沒離開我耳朵。
丫的,我當然知道你在,我是想讓你停下來。「倉津…等等…」
「嗯?」他終于放開我,我轉過身看著他。
「你跟我說說草原的事吧,萬一皇阿瑪問起,我若答不出就不好了。」頓了下,垂著頭,「而且,我也想對草原了解多些,對你過去的生活也了解多些。」
「草原,」他開始敘述,「如皇上所說,大多以狩獵或牧牛羊馬維生,可也會像漢人那樣,耕作換糧食。因為生長在草原,水對我們來說無比重要,百年來我們也是隨水遷移。可是我們所在的草原,並不像這里那麼美好,水源不足,草時枯黃,牛羊馬或草原其他的動物等牲畜也需要水源。日子久了,牲畜數量減少,獵到的動物也明顯不夠,生活條件並不佳。」他頓了下,眼里看不懂的情緒看著我,「這些皇上其實都知道的,可他還是決定把你嫁過來,許配給我,你可知道為什麼?」
「這是政治婚姻,拉攏蒙古和我大清之間的關系。」是的,千百年來,和親都是如此。大清和親嫁到蒙古的格格多了去了,在我之前就已很多。
倉津點頭。?「不錯,正是如此。還有一方面的原因,其他部落先前已有格格嫁過去,這次決定把你嫁過來,也是為了保持各部落之間的平衡。而在我的部落中,他選中了我。我在我的部落中不是唯一的王族郡王,可他卻選中了我,你可知為什麼嗎?」
我搖頭,可腦子卻不斷地在想皇阿瑪昨晚說的話,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日在大街上,皇阿瑪,或者皇阿瑪的眼線,看到了我和倉津,並認出他的身份,這才決定把我許配給他嗎?
「我也不了解,」他繼續說道。「只是在朝上,他就點名了我。那時,我腦子還在想著你,可你那日的冷漠態度,卻讓我退縮了。其實,在不知你身份的情況,我大可以強收了你,讓你成了我的人,可若是真這麼做了,我和那三渣男又何異?我不想強迫你,如果我想要你,我想要的是你的心,然後再得到你的人。」
我沒開口,只是靜靜地听他說話。
「當你拒絕時,我雖然惱你,可卻還是放不下,于是以你的安危為借口,想要和你多處些時間。拉著你的手,當你沒放開時我心里很高興,以為你心里是願意的,可是轉眼你又隨即放手,變相的對我下逐客令,那時我真的很惱。想轉身就走,可還是不放心你,因為你的態度實在奇怪,說的話也奇怪,不冷不熱的,讓人難以捉模。所以我決定先躲起來,之後看到了十三阿哥,他把你接回去。他對你,並不像是對心儀之人那樣,他身旁又帶了個女子。縱然那時我無法听清你們的談話,也可以大膽假設你非他的福晉或者小妾了。既然不是他女人,那也應該是對他極為重要的人才是。」
「所以那時你就斷定我是個格格?」
他點頭。「嗯。對你,我有太多的不確定和把握,至今我也不知你此時是因為許配給我才在這,還是因為是我,你才在這的。」
他怎能,他怎能這麼說?我听了立即把頭撇過去,沒好氣地回嘴。「我承認,一開始對你,我是放棄的,因為我的身份,婚姻人生都不能由我自己主宰,那日對你也只能拒絕,而且我昨夜也說了對你的不確定。之後被指婚,我也只是認命。在來的路上坐在轎中听見你和皇阿瑪的對話,只覺得聲音似曾听過,卻沒想到是你。後來,在房里踫見你在京城里收的丫頭,就是那日我遇見的那個,她和我說駙馬爺便是你,我才知自己為何即使沒見到面,對你的聲音有種熟悉和親切感。若不是心里掛念你,在得知你的身份時,又怎會冒險讓那丫頭丫頭把我的名字給你,替我傳話。我又怎會讓你進我房,又怎會讓你摟我吻我,結果你現在卻在懷疑我!」我話說完干脆整個人轉身過去,推開他的手,想掙月兌他的懷抱。
他雙臂卻圈得更緊,不讓我逃月兌。「對不起月兒,是我錯怪你了。只是那日,我已被你傷了兩次,所以心里害怕著。」他說得誠懇,說得輕柔,讓我無法繼續生氣。
「以後,不可隨便懷疑我。」我轉過頭來,讀著嘴撒嬌著。
「我發誓,」他舉手起誓,掌心面對著我,「如若日後我懷疑月兒,今生將孤獨終老一生。」
听了他話,我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準你胡說。」
我捂住他嘴的手被他輕輕撥開並握住,「所以,以後我們都要對彼此坦白,不要互相猜忌生疑。」
對著他認真的眼神,我也只好點頭答應,在背後卻偷偷的交叉食指和中指。對不起,倉津,我什麼都能坦白,唯獨兩件事不可。一是我真實的來歷,二是我的結局。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之後我們便上馬,慢慢地騎回去。夕陽西下,黑夜寒風慢慢地取代了柔和麗色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