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才剛好轉你就先免禮吧,不然又要消騰了。朕這格格的身子,你得負責照顧好,不然日後朕拿你是問。」皇上突然到宜妃娘娘的住處來看我,明明是關心的話,卻不知他是因為我是佔用了真格格的身子或者他是真關心我的身子。他說的嚴肅,不像是開玩笑,卻不知他是以何種心情在說的。
而我,明知心里再有所不滿也不該回嘴的,尤其那人還是我阿瑪,尤其那人還是皇上。可也不知腦子怎麼轉的,那時硬是沒忍住脾氣,「皇上,您放心,這一時半會的我還死不了的。根據歷史的記載我的格格的死因跟您一點關系也無,所以您莫要為我擔心。格格的身子,該來的還是會來,而且我也沒必要讓自己身子不好受,是吧?」我看著他鐵面發青,雖然心里有些緊張害怕,心多跳了幾拍,還是決定把話說完。「皇上,您的關心,我就代替格格收下了。」
他食指比著我,微微顫抖著,「你,好樣的。虧朕這三日來還連夜看你,想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陰錯陽差的成了格格,過去的日子里你和朕也處得不錯。朕本想干脆私下收你為養女,就算凝月格格回來後你還可待在朕身邊,現在看來是朕自作多情了。」
「皇上!」我大聲反問他,「您若真關心我,為何不能直言?為何一定要把格格的事牽扯進來?您那麼說,會讓人認為您對我的關心,只不過是因為我佔用了您寵愛的格格身上,而不是因為我!沒錯,我本就是個我,不是格格,即使我們長得一模一樣,我還是不是她,不是格格!沒我只是個平民百姓,能夠得到皇上特別的看待我本該誠心的謝恩,可是經過三日前,皇上這樣待我,只會覺得很假。」
我停頓了會,一手撫著胸口,喘口氣看著他。而他只是站在那瞪著我,一手緊握拳頭,緊挨著桌邊,像是隨時都會一拳捶下去。
「三日前您的憤怒,您的痛惡,都不是裝出來的。若您對我不滿,不喜歡我,又何必連夜過來看我,又口口稱稱說要私下收我為養女?我佔了格格的身子,並不是圖求皇家的什麼,當初也不是因為自己想成為皇家的人才成為格格的。」我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成為吼著的了。我知道自己的嘴巴又犯迷糊了,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完全是條直腸子,嘴巴的反應明顯比腦子快了許多。我雖然說完才明白自己的失言不敬,倒也沒後悔意思,只是想說或許能夠說的婉轉和氣些,不那麼強硬。這些話說下來費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盡管我說的上氣不接下氣,越說越吃力,可終于還是固執的把它給說完了。
當然,這話說出口的結果又是一陣斥責,最後他干脆來個眼不見為淨,自個走了,沒叫龍姑娘跟上去,也沒叫她留在宜妃這里。
宜妃看著皇上走的背影,嘆口氣,有些斥責的說道。「月兒,你怎又與皇上吵起來了?這三日皇上沒少關心你,你就算心里不滿,沒有感激也該有個尊敬。可你瞧瞧你的態度?日後皇上怕是見著你都會有疙瘩,怕你不會好過了。」
玉嬤嬤冷哼一聲,「哼,果然冒牌的就是不一樣,一點規矩都不懂,連皇上都敢頂撞。老奴過去還在納悶怎麼格格性子突然變得這麼多,原來人早就換了。」她沒好氣地說道,「娘娘,讓老奴去教訓她,替已去的敏妃娘娘教訓她,讓她明白這里誰才是主子。不要以為自己佔了格格的身份便是格格。」
玉嬤嬤向我走來,卻被宜妃娘娘攔住了。「教訓格格這事還輪不到你,就算不是以前的那格格,但她既然是格格的身份,就還是你的主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有,月兒現在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他人的教訓,這事得靠她去想通。」
我聞聲把頭撇一邊去,面對著牆壁,不想看她們。宜妃說的話我豈會不懂,只是心里就是氣不過。皇上一進來就要那樣說,老實說,心里真的很難過,好像是在提醒我認清我的身份,又在保持我跟他的距離,所以也沒多想就一股腦把心中的不滿全都撒了。可後來他又說的像是受傷的他而不是我,而且是被我所傷,我整個人頓時無語了,不知該如何回他的話。我喜歡他,不是因為他的身份,或者他能帶給我的優越皇宮生活,而是他讓我感受到了來自皇宮難得的親情和人情味,這些卻全都被抹殺掉了。皇上,我要的並不是你的憐憫,而是真心對待,即使在你心中我不再是你的女兒,也希望你能真誠待我,就算是把我當成丫鬟也好,但絕不是因為我的樣子或者因為憐憫而待我好。
龍語凝這時走到床邊,坐在我旁邊,「你心里怎想的我都懂,可你說,這又是何苦呢?」我還是背對著她,沒有轉身。「皇上他也是有脾氣的,又是一國之君,有時話是說得重了些,拉不下臉面,但哪時是氣話哪時是真心你還听不出來嗎?他這三日真的沒少對你關心擔憂,更沒少來看你,若說是做做樣子也是足夠了。你要記得,只要你一日是格格,他便還是你皇阿瑪,跟他關系鬧僵,只有壞沒有好。清凝月你知道嗎?他其實是很嫉妒倉津的。皇上和我說,他就想不透你為何那麼喜歡那個人,到底喜歡他什麼,不惜為了他甘願跪著整天,最後還昏迷了。當玉麼麼與芯兒在御膳房遇到李公公和他說你清醒時,李公公馬上回書房向皇上稟報這事,皇上沒顧著吃甜點直接趕來探望你了。可剛才你那樣頂撞他,他肯定是氣極了,也難怪他大發肝火。」
我轉過身來,低著頭,未發一語。
「總之,話就說到這份上了,你自己想想,順便把脾氣壓壓吧。」
今夜的談話就到此為止,沒有人再度開口。在龍姑娘說完話後,宜妃便同她們下去休息了,留我一人在房里,臨走前還回頭深深望了我一眼。
這一夜我並沒有睡好,不知是不是之前睡得太多的緣故還是因為事情的發展讓我輾轉難眠。我只記得自己沒睡多久,似乎才剛剛進入夢中,便讓人給叫醒,有點不甘願的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是芯兒。
「格格姐姐,」相比我的困倦,她看上去朝氣許多,有神的雙眼配上甜甜的微笑,非常可愛討喜。「太子看你來了。你快些起身我替你梳洗下便去見太子吧。」
太子二哥來了?「芯兒,現在何時辰了?太子知道我已經醒了嗎?」原來是太子二哥來了,怪不得芯兒一臉興奮樣。不過怎麼是她來喊我?宜妃還有其他人呢,是在大廳見太子嗎?」
「已經快中午了,是宜妃娘娘讓芯兒來喊格格姐姐的。昨夜太子其實就來了,只不過那是在皇上離開後,宜妃娘娘怕格格累了,便讓太子今日再來。」
呵,原來是宜妃攔下太子的駕。她昨日那樣說,肯定是怕自己還在氣頭上把氣撒在太子身上吧。不過太子是如何得知我已清醒這事?是他只是過來看看或者有人和他說了?我讓芯兒快速的幫我簡單梳洗和整理儀容,便去大廳那參見太子。
我到大廳時,太子正和宜妃說話。「太子二哥,」我出聲喊他,簡單的行個禮,「何時來的怎麼不早些讓人喊醒皇妹?」
「月兒妹妹,」他指著身旁的座椅,「坐吧。」待我坐下後,他也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妹子昨日睡得可好?昨日夜里我听聞妹子醒了,特定趕來,不料妹子又睡下去了,便不想驚擾,便今日才來。」
「太子二哥這會是不是肯定心想我這個妹子太能睡了,竟到這時才讓人給喊起來?」我笑著說,「這里妹子給太子二哥陪個不是,讓你見笑了。」
「哪里的話,你昏迷了三日,昨日夜里突然醒來,腦子肯定也是昏昏沉沉的。昨日倒是二哥考慮不周,半夜三更突然過來,吃了閉門羹也是應該。」
太子二哥,皇上也是半夜三更突然來了,你這麼說也是暗指皇上在這踫了個灰鼻子也是理所當然嗎?我心里雖這麼想,卻沒敢說出來。
太子和我寒暄幾句,問了我身子的狀況,之後便邀我到花園走走,陪他散散心,我也就去了。我去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沒讓人陪著。
我們穿過花園,一路上卻沒聊著,雖感奇怪但我也沒多問。太子其實是有話想對我說卻不好在宜妃那開口吧。
果不其然,我們穿越花園後,便來到太子府門前。我看著他,想要讓他來說明帶我到這來的原因。他只朝我笑笑,是比了手勢,示意我進去再說。
我們來到他書房後,他才松口問我,「月兒,听說你是從未來世界來的人?」
听他問的話我大吃一驚,這事太子是怎麼知道的?是皇上告訴他的,還是誰?太子帶我來這,難道便是這原因?
我面對著太子,口微張,卻半天吐不出個半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