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听到外面的人傳報,說皇阿瑪來了,宜妃馬上去大廳拜見皇阿瑪,听到他們的說話聲,知道他們等會會進來看我。我在這之前也是剛睡醒,房里沒有其他的人,也不知怎的,決定繼續裝睡,或許是太想知道他和宜妃的談話內容吧。
「皇上,」這是宜妃的聲音,她輕聲喊他的名諱。
「嗯,」皇阿瑪輕應了聲,「她還是這樣一直昏迷不醒嗎?」雖然我雙眼是閉著的,可我想皇阿瑪現在的表情應該跟平時一樣很冷靜堅定的,沒什麼特別的,從聲音听出來也沒特別為我沒擔憂的。
「她雖然燒退了,可身子還是虛弱的緊,醒來時也是半昏的狀態,好像隨時又會睡下去那樣。她還一直咳嗽著,我心疼她,就想讓她多躺床上休息。」
「太醫呢?他們如何說?」
「太醫們說格格身屬體寒,所以不建議病還沒好就到外面去,之前格格也是因為被大雨冷到了才會發病的。他們還說格格心中郁積,又氣于攻心,導致身子不順暢,也給了身子負荷,才遲遲不見好轉。」
「嗯,」皇上應了聲,沉默了會。
「皇上,」宜妃開口,「太醫說的是心病吧,心病還得心藥醫。這些日子格格和皇上處的不快,又因為自己身份的事,心中郁悶煩躁,又遇大雨冷風,這才病下的。皇上,您就不要與她計較,原諒她把。她是個好孩子,只是性子倔了些。」
「哼!朕也只是說說,對她不恭敬的態度表達不滿,難道這也不成?朕這樣就算暴君嗎?朕待她難道還不薄嗎?她說的理直氣壯,卻要朕如何想自己這些日子心里寵的女兒卻不是自己的,這要朕如何開懷?」
「皇上!」宜妃像是急了,忽然提高了聲調,「可過去這幾個月你和她不也是處得很好嗎,這表示你心里也是喜歡她的,不管她是否是格格。而且雖然性子倔強了些,但凝月格格性子不也如此?她們都好勝,大方活潑,鬼主意也都不少,凝月格格小的時候也沒少闖禍,不是嗎?」
「你說的是格格小的時候。」
「是的,那是小時候,」宜妃回道。「現在雖然憫靜許多,可是那性子也只是被壓下而已,畢竟她是在宮中長大的人,宮中規條繁鉅,所以她只是把認為作為格格該有的樣子展現出來,卻不是她的全部。她的哥哥,十三阿哥也是瀟灑豪放之人,妹妹凝若格格也有那性格的影子。這兩格格和月兒的不同,就是她們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性子也多少被琢磨了些,性子穩了些,而月兒就像是還沒被雕琢的玉,所以有些粗礦。皇上,月兒雖然來這幾個月了,性子之前也算是穩的,只是事情有關她的身份,或者有關倉津的事,才讓她真性情露了出來,才會發了脾氣。」
「大膽!」皇阿瑪怒道,用力拍了桌子,「好你個宜妃,你可知說這話可是大罪?口口聲聲說宮中規條繁鉅,格格們不得不壓著性子活在宮里,你這麼說,可是藐視我大清的律法?」
撲通一大聲響突然傳來,是膝蓋磕到地上的聲音嗎?應是吧,皇阿瑪都發那麼大的怒了,現在宜妃也許是在地上跪著的。宜妃剛剛說的,無疑是在為我向皇阿瑪求情,求他的原諒及網開一面,又拿了兩格格的性子說事,也難怪皇阿瑪會動怒。
「皇上,」宜妃有點哽咽地說道,「臣妾知道這麼說是對皇上,對大清律法大不敬,可凝月格格是我帶大的,凝若格格因和她是姐妹關系,所以也算是我看她從小長大的,她們的性子如何我也有些了解。這次月兒因是頂了凝月格格的身份,雖只有幾個月時間,但也算在我眼皮下看著的。過去幾個月,雖然只覺得格格似乎又活潑了些,像是回到小一點的時候,可若她今日不說,我也不會看出來,她們的性子是那樣的相像。除了這兩次和皇上頂嘴,其他時候她也都是安分守己的,沒做任何出格的事。上次被罰跪在書房外,也是因為皇上一句不讓她嫁給倉津她這才發作的。她寧願在外面跪著,也求皇上的成全。若之後凝月格格真回來了,再讓凝月格格另嫁他人不久好了嗎?又何必要月兒放棄呢?」
「朕是把凝月格格嫁給倉津,之後又要如何讓真格格嫁給他人?這算是欺瞞之罪,作為皇上也不能這麼做的,更何況還是把一個來歷不明的姑娘,沒有格格身份的姑娘,跟蒙古郡王聯姻。若朕如此做,要讓那些人如何信服?」
「若真到那時候,皇上收她為義女,再改個名諱,不就成了?皇上上次不是說到要讓倉津知道格格的病情,他如何回的?」
「他說了,他願意等,也不願取消跟凝月格格的婚事,也不願朕下旨讓他另娶他人。他說他只要月兒一個。朕于是又問他,若月兒不是格格,或有個跟月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讓他娶那人,他是否願意?」
「皇上?你把月兒的身份說了?」宜妃驚呼著。我听到後眼楮眨了下,睜開偷看說話中的皇阿瑪和宜妃一眼,怕被發現又隨即闔上。皇阿瑪,他怎會說這事?他不是應當要保守這秘密的?一位君王派了個嫁格格去和親,竟然還不是這麼計劃而是之後才發現一姑娘長得與凝月格格一模一樣,听到我和宜妃的談話才得知的,這事若傳出去,只怕會被天下人恥笑,不但丟失了臉面,也許連跟蒙古的關系也會因此惡化。欺君之罪是大罪,但若欺騙的人正是皇上,這又該如何處置?這事以後再說吧。
「沒,朕只是打個比方問問而已,他也沒問任何問題。」皇阿瑪繼續說道。
「那麼他是如何回答皇上的?」宜妃的口氣似乎著急了,語尾調也升高了些。
「即使長得和月兒一模一樣,但仍舊不是他的月兒。他初見月兒初識時,就已動了娶她的念頭,他也不知她那時是格格。所以,就算月兒不是格格,就算月兒是自稱乞丐的身份,他也不會介意。他要的,只有月兒一人。」皇阿瑪頓了會,「哼,他口口聲聲喊著月兒月兒,這男未娶女未嫁的,她又是大清的格格,他怎能喊得如此親密?而且他在言語之中還宣誓了他的所有權,好像月兒已是他的人似的。」
倉津,他真這麼說了?不過,乞丐,我真這麼自稱過了?好像是的,在大街上我們初次相遇那時候。那時我身穿格格服,對著他說我是乞丐,現在想起來怎麼都好笑。他那時肯定是把這當做推月兌之詞了吧,不然就是把我當做個落難千金。
「皇上,」宜妃語氣表示很高興,「這不就說明了倉津那孩子也真是很愛月兒的,您就成全他們,別棒打鴛鴦吧。」
「朕和他說了,就算格格痊愈了也要讓她在宮里多待待,把身子照顧穩當了才會讓她嫁過去,期限兩年。這兩年期間,他若不改變主意那最好,但他若決定另娶他人,朕立刻把這個格格也立刻嫁給他人。朕倒要看看,他們之間到底有多深的信任。」
原來,兩年的時間是這麼來的?我不禁無語了,皇阿瑪,都這時候了你還要測探人心嗎?
「為何要如此長的時間?」
「宜妃,」皇阿瑪說道,「你以為,朕會如此輕易的就饒了這個格格嗎?兩年期間來找真格格,也算是對這格格的一個懲罰。若倉津兩年都做不到,朕也不會讓這格格嫁給他傷心。既然這月兒從未來來,這結果肯定也早就知道了。朕緩遲了婚期,也無疑緩遲了她離世的時間。若真沒找到格格,朕就利用這兩年多跟她相處吧,免得她心里抱怨朕,給朕安了個罪名。」
好吧,皇阿瑪或許是刀子嘴豆腐心,剛剛的一些不滿算是退散了。突然,我喉嚨疼得忍不住咳了急聲,眼楮自然就睜開了。皇阿瑪和宜妃紛紛轉身,看著我,我也就看著他們。他們該不會知道之前我是在裝睡吧?
宜妃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配上皇阿瑪的高深莫測的看不出表情,怎麼都有些不搭調。皇阿瑪,他是否看出來了?他剛才那些話,不會是故意說給我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