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兩年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又是一個冬天的來臨。只要過完了這個冬天,便是春天了,便是我嫁給倉津的時候了吧,雖說皇上並未下任何明確日期的旨意,我只不過是根據歷史書上看到過的時間來做推算。兩年前的秋天,我和皇上與眾大臣阿哥們一起去秋彌,便是在那時候皇上當著大家的面宣布我與蒼倉津的婚禮,那時是說明年的春天,卻因我生病和其他原因給耽誤了。連親的旨意,應該快下了吧。
我站在宜妃處所大廳的窗邊,看著窗外飄落的大雪,今年的雪並不比前兩年小,好像每逢冬天時,雪都是下這樣大的。也許是我這兩年來有努力調養身子的關系,我身子並沒感到任何不適,若是出去我也都把自己裹得暖暖的,以防又生了病。
自從兩年前與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發生不快後,四阿哥基本上對我保持無視的態度,若是見面了也只是冷冷的點頭,偶爾才會和我打招呼,算是點頭之交吧。他雖然不太理睬我,可我心里隱約覺得他一定讓人有機會就觀察我的一舉一動。而十三阿哥,他雖然生了我好一會兒氣,可我們算是和好了。他不再對我嚴聲厲色,不對我若冷若即,對著我還是帶有關心,可卻不像我剛認識他時那樣的寵愛了。他,應也是在暗中觀察我吧。
「凝月格格!凝月格格!」外面傳來蹬蹬蹬的急急腳步聲,呼喚我的人聲音有些急促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要那麼急?我轉身,看著向我奔來的一名宮女。她跑得有些氣喘吁吁,一手撫著胸口,到我面前時還不停的喘氣,臉上還夾了幾顆汗珠。到底是何事,需要她那麼急的跑來告訴我?
「翠花,你跑得那麼喘做什麼?你看凝月格格都沒你著急,你急個什麼勁?」名叫翠花的宮女身後傳來一熟悉女子的笑聲,我轉移原本停在宮女身上的視線,看著她身後的兩人,我的妹妹凝若格格和龍語凝姑娘。她們二人緩步走來,身後又跟了宜妃,芯兒,和女乃娘。只見她們面帶微笑,悠哉慢慢地朝我走來。怎麼,這麼大個陣仗?
「凝若,語凝,是發生何事了?」我越過翠花,直接走到她們二人面前,詢問著。
「月兒姐姐,剛才從皇阿瑪那里太監傳來的消息,說是皇阿瑪準備給姐姐下旨意,明年春天三月的時候就讓姐姐嫁給草原駙馬倉津。這婚事拖了兩年,總算是有結果了,你心里一定很興奮吧。看你有時悶悶不語的樣子,是不是在想駙馬爺了?兩年的等待可真是漫長。」
原來是這樣,可若是如此,為何不是皇阿瑪親口對我說呢?她們只說是從太監那得知的消息,不知真假,也不知是否有任何變故。「是哪個太監說的?可信嗎?」心里很是興奮,嘴角揚了下,又馬上收回,讓自己故作鎮定。
「是我從李公公那听說的,可還會有假?」語凝開口。我看著她掩嘴偷笑的表情,我臉發熱了下,心知她在笑我剛才的舉動。不過听著她說的話,心里的疑惑是放下了幾分。她是在皇阿瑪那當差的,又是從李公公那親耳听來的,應不會有假。可是……
可能看著我呆在那沒回話的緣故,宜妃走到我面前,拉著我的手說道︰「月兒,這事我也向太後那問過了,她說皇上應就在這幾日下旨意了,你安心等待便好,不會有什麼變故了。」
我抬頭望著宜妃,她的話是有幾分安撫的作用,「宜妃姨娘…」
「好了,翠花,」宜妃放開我的手,轉身向翠花說道,「這里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去門外守著。」
翠花看看宜妃,再看看我,無言點頭後,便越過我們離開大廳,走到外面候著。
「宜妃姨娘,翠花不是外人,為何要把她支開?」我開口問。
宜妃搖頭,「不是支開,只是讓她幫我們看著,若見誰來方便通報而已。」她頓了好一會,看著我,又重新抓住我的手,「月兒,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有關凝月格格的事對吧?」
我點頭。
「她的事你就莫要擔心了。兩年了都毫無線索,她應是不在這了。她就算此時出現,對你和倉津的婚事也不會有影響,這是皇上親口說的。」
果然二日後的早晨,龍語凝來找我,說皇阿瑪想我上他書房一趟聊聊。于是,我踩著緊張的步伐,來到了書房門前。我僵在那,看著緊閉的大門還有站在兩側的太監,一動也不動的。其中一名太監見了我本想開口傳報,卻被語凝揮手示意阻止了。我和她一路上都未開口說話,她見我在門口停下沒馬上要進去的意思也不催著我。我轉頭看著她,她只是淺淺一笑,像是安撫我心里的緊張情緒。我回笑給她,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準備好了便進去吧。」她柔聲說道。我點頭。
其實,我自己心中也不明白為何要如此緊張,若沒猜錯,皇阿瑪是要找我談論我的婚事,還有凝月格格的事。這兩件事在這兩年來都有一直在做準備,也明白皇阿瑪想什麼,我也第準備好說辭,那我現在到底在緊張什麼,是害怕嗎?深呼吸一口氣,才向門口得太監點頭,讓他們傳報。
「凝月格格駕到!凝月格格駕到!」兩太監一同呼喊著。
「進來吧。其余的人在外頭候著。」從里頭傳來皇阿瑪簡潔有力的聲音。
「格格請。」兩太監打開書房的門,站在右邊的太監開口請我進去。我又深呼吸一口氣,才越過門走了進去。一踏進屋內,我立即听到背後關門的聲音。
我看著坐在書桌前的皇阿瑪,臉上猜不出他此時的心情,更別猜測他的任何心思。不對,心思是可以猜到的,只是我為何如此緊張,為了一個早已知道的結局,有什麼好緊張害怕的,從前,我也沒覺得緊張,為何今日就如此?
你知道嗎?我其實心里有些羨慕你,可以不知那個額駙是什麼樣的人便會如此期待這和親。要是我,也許我無法做到。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寒冷,連梅花都開得早了。你可知道梅花開,便代表春天即將來臨嗎?我這梅花枝就送給你了,你好好保存著。梅花都開了,只要春天來到,這天氣便暖了,姐姐你的病也會很快就好起來,所以你必須撐下去。你那梅花發簪,是他送給你的吧。即便不為了我或皇阿瑪還有宜妃娘娘,也得為他趕快好起來。你,還有人在等著你呢。
月兒姐,你可知皇阿瑪有找我談過,說等你嫁了後,便也會替我找個人嫁了。他說了,這將雖然跟每個格格一樣,為了鞏固大清,維護與草原的關心,都是和親。雖說是政治婚姻,但他也會挑個好夫婿,讓我嫁的風光,不會受了委屈。可是,為何我听了後,好像沒像你這樣,如此期待。你未來的額駙,我雖沒親眼見過,但也听過些事。看來,他真是個不錯的男人,也不枉你的期待。你會幸福的吧,你是從未來來的人,肯定早知道自己能夠過得好,才會如此期待。也不知皇阿瑪到底何時會讓你嫁了,以後要見面說話就不易了,月兒姐,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腦海里突然想起和凝若妹妹說過的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緊張,害怕,快樂,難過,五味雜陳的,通通一起涌進心頭。我看著皇阿瑪,皇阿瑪也在看著我,我想開口,我想走過去,雖然踏進書房的門,腳步卻像是黏著地上了,無法向前踏進一步。
「你愣在那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皇阿瑪開口,朝我揮手,示意我過去。
終于我抬起了腳步,慢慢地走過去。
「坐著吧,」他說。
我看著他身旁沒別的椅子,只有被放在書櫃旁的小板凳,我常坐的那張。記得以前,兩年前的時候,我就一直坐在那張椅子上,坐在那與皇阿瑪談話的。我走向板凳那,調了調位置,坐了下來。
「坐那麼遠做什麼,把凳子拿過來這吧。」他指著他旁邊的空位,「難道你還怕朕不成?你的那膽量去哪了?」
「皇阿瑪……「我開口,卻不知該如何接下來該說的話。明明心里早就默念千萬遍準備好的說辭,腦子里也都還清晰記得,奈何舌頭就是打結,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皇阿瑪給了我一個嚴肅的眼神,我才把凳子搬到他身旁去坐著,可話還是出不來。本來還能看著他,雖然自己的表情肯定很呆愣,這下卻直接直視地板了。
他嘆了口氣,「凝月格格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也別再出宮了,你就安心地等著朕的旨意,下嫁草原吧。」我抬頭看著他。「這兩年來,朕也未曾與你好好說過話,你的心里肯定還在怨著吧。」
听了他的話,我連忙搖頭。他卻只是哈哈一笑,揮著手。「是真是假都無妨,朕心里自然有底。雖說你不是真的凝月格格,可性子現在想想,真像宜妃曾說過的,倒也相像。凝月格格給朕的是收斂過的性子,而你給朕的卻是她最真的一面。你在眾妃子,格格,甚至皇太後或太子那,你都會把這面表現出來。而朕,在那時之後,就只能看見你這樣戰戰兢兢,收斂過,拘束的樣子。」
「皇上……」
他又嘆了一口氣,食指指著我,「你瞧,私下兩人,你從來只會喊我皇上,而不再喊我皇阿瑪。其實,心里是有些難過的。朕也很想念那時你與朕在書房談話的時光,就連那次你頂撞朕,跟朕頂嘴,都讓人懷念。本想讓你春天就嫁過去,草原那時已不再寒冷,氣候宜人。可想想,倒不如緩幾個月再把你嫁過去。這段期間,你和朕就好好敘敘舊,好好聊聊。你也做回你自己吧,至少不要再如此拘束自己,就回到你來時最初的模樣便可。」
「好的,」我停頓了許久,才把這兩字吐出來,接著又是短暫的沉默,「皇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