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長長的呼出口氣,在天台頂上,帶著墨鏡塞著耳機享受著一副比痞子還痞子模樣的阿神躺在長長的搖椅上一邊享受著下午三四點溫暖的「日光浴」一邊聚精會神地听著兩女「唱戲」。
可憐心神大亂的婧婧和根本不懂得人間這些鬼門道的裴姒梵自以為有隔音結界擋著就萬事大吉了,卻不知道早已有過各種經驗的阿神在出門之前便已趁著兩女不備布下了竊听器將兩個女孩的對答听得個一清二楚。
長長的嘆息一聲,阿神一邊感慨著現在混神仙也要懂得高科技一邊听著兩女精彩的對罵戰,直到「神化魔法陣」這幾個大字落入他耳內的時候,阿神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難道阿冥身上帶著她的氣息會那麼濃烈!自己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他們住在一起的緣故,原來是這樣。
早在裴姒梵「轉學」來到這個學校的時候他便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氣息,她和他不同,春是溫柔而外方的,所以裴姒梵身上的氣息再怎麼收斂也無法瞞過近在咫尺的阿神,而她卻感應不到阿神身上的氣息。
所以我身上的傷勢,阿神這家伙根本擔心都沒擔心過。甚至在裴姒梵堅持留下來的時候他便想要找個借口離開了,有春之女神貝瑟芬妮這種回復系術法祖師級的人物在這里,他那種半腳貓的醫術還是趁早地收起來比較好,所以這家伙直到婧婧來的時候都沒有觀察過我的傷勢,也就一直沒怎麼擔心。
誰知,越听越是不對,婧婧和裴姒梵之間的對答雖然沒頭沒尾,但是他推測加上猜測卻也得出了幾乎相同的結論,而等到裴姒梵那句「天誅」出口,阿神終于忍不住神色大變,整張臉沉了下來。
「胡鬧!這個轉世下凡的小丫頭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吧?神化魔法陣是你現在可以用的嗎?神力加身?你以為你哥哥是我啊?他怎麼可能承受得了你的神力加身!!!這不找死嗎?我靠!」仿佛被老鼠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阿神氣得跳了起來,背著手走來走去,對著空氣仿佛對著婧婧似的一頓臭罵,也幸好這里是空無一人的天台,要不然別人還不以為他是瘋子還是傻子啊。
胡亂地狂罵了一通之後的阿神听著耳機內傳來的婧婧淒慘的哭聲,阿神的心漸漸軟化下來,忍不住也有些心酸,雖然他剛開始接近我的時候確實是有些「居心不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在接觸下來之後卻漸漸被這個普通的人類少年所吸引,我身上更有一種讓他感覺到親切的莫名氣息,以至于這家伙險些連自己的本來任務都差點忘了。也因此,雖然他早就已經發現了婧婧就是他所要尋找的第一目標,卻遲遲沒有動手,
「阿冥•••」他知道「天誅」是多麼苛刻惡毒的刑罰,他同樣清楚,這種刑罰根本是無法可救的,如果是其他神下的毒手他還可以試著報仇,但是婧婧•••阿神惟有黯然苦笑。
隨手摘下耳機,輕輕捏碎,阿神再也無法听得下去,也因此錯過了裴姒梵突然而來的高聲。
「有了!」
仿佛神靈降世,婧婧蒼白的眼神中陡地浮現出一絲希望,她猛地跳將起來,抓住了裴姒梵的手,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用力得仿佛只要一放手裴姒梵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微微定了定神,裴姒梵手掙出來反握著婧婧的肩,她看著婧婧的雙眼,目光炯炯︰「是不是為了他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告訴我,怎麼做?」沒有一句客套,只要能救哥哥的命,我什麼都可以去做!婧婧眼神中清楚地透出這樣強烈的字眼,強烈得讓裴姒梵不敢直視,心中暗自嘆息,這般重視他的你,應該可以救活他吧?
「好,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在智者普羅米修斯還未發明出神化魔法陣之前,傳說中最初的那幾位被接引為新進神氐的凡人是怎麼成為高貴神族的一員的?」裴姒梵緊緊地盯著婧婧的眼,她知道她肯定知道這個傳說,身為十二主神之一的她肯定知道,即便她可能不曾親見。
婧婧渾身一震,潔白的齒霍地咬破了嘴唇,血,染紅了她的牙,她的臉色一片蒼白,看著裴姒梵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猶豫退縮,她緊緊地反盯著裴姒梵的眼,她問到的只是︰「這麼做了哥哥是不是就會沒事?」仿佛完全不知道她所要做的是多麼恐怖可怕危險的決定。
「我不知道。」裴姒梵輕輕地搖頭,「傳說畢竟只是傳說,血神祭從來沒有見過人用過,有的都只是傳說,而且就算真的成功了,剛剛轉換成神體的他是不是能擋得住‘天誅’我也不知道,我所能做的僅僅是將自己推測的可能告訴你而已。」
「‘他’的下落我確實並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婧婧笑了,蒼白的臉,蒼白的唇,只有她的雙眼,蒼白中閃爍著希望的火紅,「那,剩下的,就麻煩你了,貝瑟芬妮姐姐•••」
「•••嗯•••」追尋許久的疑問驟然得到了無法懷疑的真實,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歡喜,裴姒梵艱難地咽下簡單的字眼,久違的稱呼恍惚間,仿佛是千萬年前。裴姒梵只覺得突然有沙子吹進了眼楮,她輕輕地揉了揉眼,手背上卻多了一點莫名的濕潤。
「用你高貴的血去涂抹你深愛之人的軀體,用你的血滋潤你所深愛之人的嘴唇,用你的心喚醒你所深愛之人的靈魂•••」婧婧嘆息,裴姒梵退開了一旁,轉過身去,不忍再看。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強烈的痛楚不停地刺激著我身體的各個細胞,甚至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要燃燒起來了,但是我的意識偏偏是極端反常的清醒!
婧婧所說的,裴姒梵所說的,一切的一切,都听在我的耳內,裴姒梵?春之女神??貝瑟芬妮???三界?天誅?我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到需要動用到「天誅」這種听起來就已經知道極端恐怖的刑罰的罪行吧?難不成竟然也有神靈暗戀小丫頭還是妒嫉我的好運所以才來懲罰我?
我越听越是心驚越听越是糊涂,婧婧竟然也是女神?有沒有搞錯?那個被我撿回來的,那個不丑但也絕對不美麗,整天凶巴巴地管著我的管家婆,竟然是女神?!!我的意識是清醒的,身不能動,周遭的一切我卻是詭異得清楚地知曉,不要問我為什麼,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老子在幾分鐘之前還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的平凡人!怎麼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了?我撿回來的妹妹是女神!那個剛剛住進我家里的神秘大美女竟然也是女神!又不是再演《我的女神》,哪來的這麼多女神大派送?!
直到听到我身上的傷,我嚇得小臉蒼白心跳加速,在兩位女神口中如此恐怖的刑罰竟然會誤打誤撞在我的身上出現,這也太惡搞了吧?我胡思亂想著,直到婧婧和裴姒梵之間驚心動魄的對話到達最後,婧婧那充滿決絕意味听起來就像是遺言的話語落入我的耳內,我下意識地感覺到不妙,卻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直到女孩開始褪下我身上的衣服,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婧婧溫柔地解去我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地輕輕褪下,直到我年輕的身軀變得**,然後是她自己的,解下。婧婧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溫柔,她的姿態無可挑剔,用心演出的舞蹈本就是最完美的演出,而女孩微笑著淚流滿面,讓我的心無法閉上眼,看著她那最初的也是最後的舞姿,無法閉上眼。
婧婧的手溫柔地撫模著我的臉頰,溫柔的雙眸看起來竟是如此美麗,我突然記起,我從來不曾這般認真的看過女孩眼底的柔情,深沉,而哀傷,我想閉眼,卻突然想起,原來我的眼一直是閉著的,但是腦海中那不斷浮現的畫面卻怎麼也無法抹去。
婧婧的手抓入虛空,蒼綠色的光芒在女孩的掌中匯聚,漸漸凝聚成型,那是一支箭,蒼綠色的箭,握在女孩的手中,她的眼看著我,留戀而溫馨,她的箭卻陡地插入手臂,我靈魂中的眼,猛地睜開!
血,如泉涌,濺在雪白的床單上,如同雪地盛開的梅花。
婧婧的箭在不斷地扎著,婧婧的手臂一眨眼已經被她自己的血染紅了,婧婧流滿了血的手滴著血,她在我的胸口涂抹著,從心口開始,然後是左手,然後是右手,傷口再一次撕裂,然後是左腳,然後是右腳,抹完了我四肢,我的頭,婧婧的雙手早已流滿了血,她笑了笑,她的箭扎在自己的胸口,瞬間染紅了她**的胸膛。
我感覺到婧婧的手在顫抖,她的臉是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的白,白如紙,她的手在顫抖,我卻突然看見女孩的臉上多了一抹詭異的殷紅,仿佛多了幾分血色。我的心卻莫名地一沉,那並不是血色,那是女孩的嬌羞,她的手終于撫模到男人的部位,她小心翼翼地涂抹著,生怕自己錯過了任何一個小小的地方,我不能動彈,我無法掙扎,我無法拒絕,我同樣,無法興起哪怕一絲邪念。
我的身體已被女孩的血染成了紅色,仿佛從染料缸中撈出來的一樣,婧婧同樣已成了一個血人,她的手她的胸她的人,點跡斑斑,她卻微笑著,始終,同樣流著淚。
我開始相信婧婧並不是人類了,如果普通的人類,不用說女孩,便是強壯的成年男人流失了這麼多鮮血他也只有死定了,更何況是婧婧這麼一個才剛成年的少女。
殷紅的血,涂滿我的身軀,我突然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麼要長得這麼高這麼寬如果我只有七個小矮人的那種身材,那婧婧所流的血就可以至少減少一半,而如果我像婧婧那般苗條,她的血又可以少流一半,而如果我沒有出這種該死的莫名其妙的錯誤,婧婧,那被我重視珍愛的珍寶就根本不必做出這種莫名其妙完全出乎我理解範圍之外的動作。
我拼命地想著,各種各樣滑稽的推測卻盡在女孩越來越遲緩吃力的動作下變成了嘆息,凝滯成沉重,我想流淚,我的淚已經流下,我知道女孩看不到,我的臉上同樣涂滿了她的血。
「給我停下!你這個死丫頭!」如果我可以開口的話,我的吼聲可能已經震破了天花板,可是天花板可以被我的聲音震破嗎?不能,所以我無法開口。
我甚至連閉上眼都做不到,但是我卻沒有辦法不看,婧婧輕柔的動作每一個小細節仿佛慢鏡頭特別播放一般,在我的腦海中一幕一幕地連接過去,她的手盛著她的血,她的笑盛著她的淚,她突然開心地笑了,蒼白得一如她此刻無神的臉。
身體的溫度在慢慢降低,那種火熱的灼痛隨著女孩的血拂過而漸漸冷卻,溫度的降低卻沒有隨著女孩的停止而停止,嚴寒在不經意間突然而至,紅色的冰是我眼中的世界,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凍結成冰,和著女孩的血,仿佛形成了一層血色的寒冰將我的身體冰封其中,我不知道在其他的眼中,其實什麼也沒有變。
灼燒之後是寒凍,寒氣順著熱氣形成的熱線在一瞬間內完成移動的交叉,也許是因為已經有了熱氣做過開路先鋒的原因,寒氣逆流的時間甚至比熱氣形成時更加的簡短,短短一會,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劇烈痛楚已經再一次席卷了我的知覺,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越跳越慢越跳越慢,直到慢得我幾乎都以為已經停止了,最後甚至在長長的幾十秒之後才突然輕輕地跳動一下。
痛,難以忍受的劇痛!無法用語言去描述我那一瞬間所受到的沖擊,我只感覺到仿佛連靈魂都要被炸碎了,熱氣仿佛不甘受壓似的從體內各處突然竄出,猛烈地沖擊著侵入體內的寒氣。
血色的冰蒼白的火!
我的體內仿佛成了戰場,冰和火兩種同樣讓我痛得不省人事的能量在我體內廝打著,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它們每一次相撞時所發出的沖擊震斷了多少條血管殺死了多少細胞!
我想吐血,這麼熟悉的場景只要是本武俠小說里面基本都有,什麼走火入魔啊什麼誤食了至陰至陽的東西啊,只是當年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有自己親身經歷的這麼一天?!
我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過古怪了,身體的痛楚靈魂的痛苦每一分每一刻都不曾停止過,洶涌的氣血,驟快驟慢快的時候像是寬帶慢的時候像是撥號上網的下載速度的心跳,還有血管里每一陣抖顫和莫名擠壓時便會傳來的刺痛,每一種痛苦都是那般的清楚,不僅是**便連仿佛已經和身體分離的靈魂竟然也分號無差地感覺到那份痛苦,但是我的意識卻是反常的清醒!
就像是旁觀者一樣冷冷地看著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偏偏每一種感覺卻都清清楚楚一絲不漏地嘗了個遍,這種極端冷靜地感受著這人世間最難以忍受的痛苦甚至連昏死過去都做不到,深沉的悲哀差點將我給直接逼瘋了!
「哥哥•••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啊•••」
遠遠的,婧婧在我耳旁的聲音,卻仿佛寬廣的草原上遠遠傳來的回音,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越變越遠,我驚訝地看著那明明就在我身前的女孩身影越來越小,然後,我發覺,原來我是所一直想閉上的靈魂之眼,突然合上了,我的心,卻陡地沉到谷底,干燥的唇上霍地流過一抹水滴,甜蜜而,苦澀。
我的唇,霍地被伏上,溫暖而濕潤。
•••
白衣,不如雪。
白色的襯衫,學校分的校服總是這種質量又爛價格又貴又由不得你不買的垃圾,就好像是醫院里面那些永遠貴得跟狗一樣的藥和那些下巴比眼楮還高的b醫生那一手草得病人永遠也看不懂的字……
穿著這件白襯衫的人,是我。一邊咒罵著無法挽回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一邊在腦海里盡情是任何一個平凡人所能發泄心中不滿的最簡單最有效也是最容易滿足的辦法。
我是一個平凡人,平凡得跟狗一樣。
不要懷疑我的形容詞,通常就我們高二班那群「精英」垃圾們來說,一般我們在形容某一件事很怎麼怎麼的時候,我們就會說,跟狗一樣,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說,我旁邊某個自戀狂的面包,我一般心情好的時候會這麼贊他一句「你今天真是帥得跟狗一樣啊」,等等等等。
老爸老媽過去後,只留下我一個人,沒有前來奪那微薄家產的親戚也沒有過來支援我的友朋,我一個人平靜的生活著,我以為這便是我這一輩子的全部,直到,那一天,有點犯賤的我不知道哪跟神經不對勁,我竟然突然想起要去看海。
然後,在海邊的垃圾場,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