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碧玉 028︰顛倒眾生

作者 ︰ 四喜包子

機子中毒,我朋友幫我下了一堆軟件,亂殺了一番,然後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把放稿子的文件夾刪了……包括一堆坑,一堆完稿,還有登陸時用的安全卡……于是這章只好今天傳上來,晚了兩個小時,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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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顏覺得有點發蒙。錦玉懷上了孩子,這是前一世不曾有過的事情,她竟沒了主意,全不知要如何是好。

雖然明知孩子無辜,可想到胡財主,想到大黑,很難對這孩子有甚麼好感。林慶之說斷產會對錦玉的身體有損,可是若留著這孩子,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姐姐要怎麼辦?她受的了那些閑言碎語麼?

她的手仍是下意識的擰了帕子,幫錦玉拭臉,拭了一遍,又是一遍。錦玉閉著眼楮,便似睡著了一般。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頰邊,愈襯的眉睫黑黑的,唇瓣紅紅的,即使病中憔悴,仍舊出奇的漂亮。

太漂亮……便是禍……

忽听葉林氏哽咽著叫了一句︰「當家的……」葉道方半晌不答,葉林氏抽泣起來,也不再說,隔了許久,葉道方才叫了一聲︰「玉兒。」

床上的錦玉劇顫了一下,錦顏急抱了她肩,抬頭看著葉道方,他正雙手捏拳,表情出奇的嚴肅︰「孩子,你別怪爹,爹想了想,這個孩子……」

錦顏只覺得心咚的一跳。葉道方最重顏面,而且,如果錦玉閨中失貞,對葉錦念的仕途,也許也會有影響,難道葉道方竟不顧錦玉的身體,硬要下了這孩子?

錦玉死死的閉著眼楮,葉錦念也忍不住道︰「爹!」

葉道方又停了一停,才下了決心似的,道︰「大小是條性命,咱不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兒!從今天開始,有我一口飯,就有這孩子一口飯。爹知道你難為的慌,爹知道這樣你以後要找婆家就難了……孩子,你放心,爹就是豁上命,也不叫這孩子憋屈。嫁不出去,爹就養你娘倆一輩子!」

錦玉失聲抽泣起來,錦顏也忍不住掉了淚。

葉家全家都是好性子的人,葉道方雖然嘴上喜歡掉個書袋,其實寵她比葉林氏更甚,遇了事她要做主張,人人都由著她……一直到這一刻,才忽然覺得,爹爹才是一家之主,是全家人的主心骨,關鍵時候,爹爹不會叫她失望。

…………

不管發生了什麼,日子還是要過。再沒人開口提過這事,即便有時誰無意間提了個話頭,另一人也一定飛快的插言,繞了開去。

錦玉開始有了反應,吃什麼吐什麼,葉林氏每天變著法子的做吃的給她,錦顏打獵回來,總不忘找些鳥蛋,每次到鎮上時,也不忘買些紅棗紅糖。葉道方忙著寫字做畫,再不提甚麼風雅,見鎮上書畫攤上有什麼,回家來就寫什麼。葉錦念每天讀書到深夜,空出大半個白天來采藥,家里房上地上,全是晾著的草藥。

每個人都以為那個混蛋是大黑,而大黑已經死了,所以只一門心思的賺銀子,照顧錦玉,只有錦顏知道,最該死的那個人,還好好的活著。

她不甘心。雖然想起大黑的死,她仍舊心有余悸,可是,每次看到錦玉吐的搜腸刮肚,想想她要受這些無妄之災,想想她這一輩子,她真的覺得不甘心。一定要讓那個混蛋,得到他該受的懲罰!

上次林慶之問了那一句,錦顏便不想再去鎮上的藥鋪買藥。不知為什麼,不願讓他們覺得葉錦顏會配害人的毒藥麻藥,所以決定學葉錦念去山上采藥。

毒藥的方子,前世記了許多,可是陳家的藥師用藥極為偏門,錦顏整天在山上轉來轉去,所知的幾味藥,總也沒找著,幸好葉錦念最近都在家里讀醫書,幾乎已經不去石屋,所以錦顏也就趁他不在,去他房里,細細翻了幾天醫書。

這天再去山上轉時,居然就找到了不少水玉,足采了小半筐。看天陰的重,正想往山下趕,誰知老遠瞧見坡上長著幾株貓眼草,錦顏猶豫了一下,還是攀了上去,把那幾株貓眼草采了下來。

一邊采著,就听頭頂轟隆隆的打雷,錦顏急三火四的往山下趕,才奔了一半,雨就瓢潑似的下了,眨眼就把衣服澆個透濕。她見這雨一時半會兒不像要停,急跑了兩步,見前面就是龍王廟,就一頭沖了進去。

山里人多敬山神爺,雖然也有龍王廟,廟里卻只有個破敗神像,連廟祝都沒有。房頂也是年久失修,幾處都滲了雨。錦顏找了個干燥的屋角,把筐子拿下來,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正拿袖子抹臉上的水,就覺眼前一花,廟里忽然就多了一個人影,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錦顏嚇了一跳,啊了一聲,往後一退。那人急側身道︰「姑娘不用怕,我只是來避避雨。」

錦顏愣了一下。

這個人,居然是那天那個錦衣玉帶的少年。他仍舊著了一身質地華貴的長衫,系著嵌玉的腰帶,明明衣履盡濕,卻絲毫不顯得狼狽。那天驚鴻一瞥,已覺驚艷。現在離的這麼近,只覺他長身玉立,面白發黑,一對星瞳淬玉一般,流轉間光華璀璨。莫名其妙的,錦顏心里忽然就跳出了一句「顛倒眾生」。

少年輕咳一聲,略略別了眼,錦顏猛然發現自己居然盯著他出了神,頓時連耳根子都熱了,急退開兩步,已經退到了屋角,。有點無措的抹了抹臉,隨手把頭發掠到耳後。

那少年也不再說話,負了手站在廟門前,看著門外的雨幕。

他站的離門口很近,雨又下的很大,不住濺在他身上。錦顏情知他是為了避嫌,有點兒過意不去,想起林慶之說過他不是壞人,于是咳了一聲,大著膽子道︰「這位公子。」

他略偏了偏身子,並不抬眼看她,只略拱手道︰「姑娘?」

「外面雨大,你可以站起來些。」

他答︰「多謝姑娘。」腳下卻不動。

錦顏也不好再說,拂了拂神像下的石階,坐了下來,又等了一柱香的時辰,雨仍是不停,錦顏無所事事的東看西看,見那少年站的筆直,始終都不回頭,索性大大方方打量了他幾眼。

他身上的長衫白地錦紋,腰間系著一個同色的錦囊,角上綴著梅花絡子。錦顏看這錦囊繡著雙蝠,卻與市賣的雙蝠圖有些不一樣,十分活潑靈動,看上去,似乎有幾分翱翔雲空的感覺,就連系著錦囊的繩子,也不是尋常的彩線,而是非絲非麻,倒像是條辮子。錦顏總覺得這錦囊有些眼熟,盯緊了仔仔細細的瞧。

忽听那少年輕咳了一聲,略偏了偏身子。

看來他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不知道的,還當她是花痴呢,趁人不回頭,就死盯著看。錦顏有點羞赧,索性開口道︰「公子,請問您的錦囊,出自何人之手?」

他似乎是愣了愣,略側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大大一怔。錦顏還沒來的及說話,他已經轉了回頭,淡淡的道︰「家人所繡。」

錦顏問︰「請問這圖樣,是,嗯……」一時不知要怎麼問,他卻截口道︰「恕難奉告。」

呃?錦顏這才發現,他這兩句話說的十分生硬冷淡。他本來一直溫雅謙和,未言先笑,這是怎麼了?什麼地方得罪他了?

錦顏有點奇怪,隨手理了理頭發,心想冒然打听男子的隨身物什,似乎的確有點失禮,可是,他好像是看清她的樣子之後才變臉的,難道他認識她?看他擺出拒人千里的樣子,錦顏也不好上趕著再去搭話,抱了膝無聊的看雨。

雨越下越大,在廟門前流出數道水柱,錦顏終于還是忍不住,過去把藥筐拉開些,道︰「你站在這兒吧。濕透了會著涼的。」

他似乎是沉吟了一下,反而走到相反的地方站定。錦顏有些無語,悻悻的把藥筐又推回去,忽听他淡淡的道︰「貓眼草、水玉草……這兩味藥,是有劇毒的吧?」

錦顏一愣,隨口道︰「是啊。」

「姑娘小小年紀,采這種有毒的草藥,不知用在何處?」

錦顏听他似乎話里有話,不由皺眉,道︰「天地生萬物,寒熱溫涼,四氣五味,各有效用,誰說有毒的藥草就沒有藥效了?」

他似、乎沒想到她居然拽文,抬眼看了看她,問道︰「請問這兩味有何藥效?」

錦顏一窒︰「我不知道。」

他便微微一曬,轉身負手,似乎十分不屑。錦顏有些著惱,心想萍水相逢,我采什麼藥,跟你有什麼關系,輪得著你不屑麼?可是回頭想想,不管這中間有多少事情,她采這藥,的確是為了害人的……

咬著唇坐回去,看雨仍是不停,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錦顏背起藥筐,站在門口細細看了看天色,即使不回頭,仍是能感覺得到,那少年的目光,灼灼的放在她背上。錦顏有點兒惱羞成怒,也不顧雨大,一頭就沖進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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