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扣了兩下，柳嬤嬤走了進來，看彥玉一臉難色，放下手中的托盤問道︰「這是怎麼了？沒听姑娘跟幾位少爺小姐鬧了不愉快啊。」
彥玉急需一個人來共同商討，顧不上甜品，拉著柳嬤嬤說了今天听听到的事。
柳嬤嬤驚訝地說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嬤嬤，若是他真的受罰了，豈不是會恨死我。」彥玉喪氣地坐在椅子上。
穩下心神，柳嬤嬤拿出碗，為彥玉添上燕窩雪蛤膏︰「這削發的懲罰未免重了點，姑娘日後是要嫁入王府的，若鬧僵了，只怕……」頓了頓，她又問，「當真是靜風大師同元大公子講的？」
彥玉微微偏頭︰「靜風大師德高望重，想必所言屬實。」
「若是元大公子相問，想必會告知元老夫人，此事你且別急躁。」柳嬤嬤按彥玉坐下說道，「當下，你操心也沒用。」
含著勺，彥玉腦中靈光一閃，暗想︰元老夫人對自己這門親事很上心，若傳言是真的，那她應該比自己還急才是。
此時，元老夫人面無所動，心里也思量起這件事。琴棋書畫四個丫鬟奉茶的奉茶，捏肩的捏肩，全然沒用打擾老夫人的思考。珍娘腳步輕輕地走進屋，行禮說道︰「老夫人，玉小姐手下的丫鬟才從二門離開，想必也是為這件事。」
了一聲，元老夫人慢慢睜開眼，毫不掩飾目中精光，「這丫頭果然不似看起來那般簡單。」
「老夫人，如今玉小姐同王爺只是口上訂親，還未成禮。」珍娘問道，「若是王爺受了罰，兩家聯姻豈不是就難了？」
「用這著棋離間兩家關系，看來皇上並不滿意這樁親事啊。」元老夫人抬手示意書兒停下揉捏的動作，坐直身子說道，「涵兒在宮中想必也費盡心思力求挽回，朝中還有大半臣子上諫。但如今聖上還未松口，可見心意已決。要勸得陛下松口，只怕不易。」
「那老夫人，玉小姐這樁親真的就要散了麼？」
元老夫人搖了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現如今，只有一個字︰等。」
「等？」珍娘疑惑了，「姑爺也未曾有表示，難道他也在等？」
听珍娘叫彥仲杰姑爺，元老夫人睨了她一眼道︰「他不是在等，他是置身事外。難道你還瞧不出，這次訂親本就是亂點鴛鴦。那日玉兒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再加上這一路上所傳，玉兒跟王爺本有糾葛，怎麼會臨時變了說法？」
「可彥大人對小姐不是很重視麼？」
「重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有那心思，早就向皇上請命饒過王爺，哪會坐到此時仍無動靜？」
珍娘心知老夫人向來心思縝密，不再亂說話，只是安靜地服侍老夫人直到睡下。
練了一晚上字，彥玉才發現自己寫的都是那幾句簽文。放下筆，她將紙揉成團隨意地扔在地上。紅霞彎腰撿起，放在紙簍里，又站到彥玉身後。
半天靜不下心，寫出來的字當然也是張牙舞爪，索性彥玉上床做起瑜伽來。幾個舒展的動作配上呼吸吐納，這才一點點平靜下來。
躺攤開四肢擺成大字，彥玉望著帳子頂，伸手又抓起掛著的五彩絡子來。不知何時竟睡著了，夢里卻是東奔西跑，一覺醒來，反而更覺疲憊。
賴了會兒床，彥玉才眯著眼從被窩里爬起，洗漱完，就坐在銅鏡前打扮。
紅霞伸手端正了彥玉的頭，這才拿起密齒象牙梳為彥玉打理頭發。打開梳妝盒，彥玉挑出一只別具心裁的翠玉鈿金釵飾，碧綠通透的玉石雕刻成荷葉的模樣，再以金勾邊，雅致不是精巧，當真是匠心獨運。
就這一只難免太素了一些，在紅霞建議下，彥玉又挑了一個茉莉花壓發，點點白花綻放，似隱有香氣幽香傳來。穿上橘色對襟裙，配淺玫紅色馬甲，對鏡一照，不說奪目，倒也可人。
打扮妥當，彥玉便去向元老夫人請安，自然又被留下用了膳。
元應雪同元月兒也在場，不過元月兒卻因著身份的緣故只能站在一旁伺候，不得入席。親手給老夫人奉上漱口茶水，元月兒乖巧地說道︰「老夫人今日胃口真好，想必是兩位姐妹相伴，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就好了。」
「呵呵。」元老夫人擦了手，坐回榻上，「玉兒還有功課，就先去吧，雪兒留下陪老身說說話。」
「是，玉兒告退。」彥玉退出來，領著丫鬟便去了書房。
左等右等，顧蕾才姍姍來遲。用帕子蘸著面上汗珠，她說道︰「有事耽擱，見諒見諒。」
彥玉大度地沒有追究，行過師禮，便坐來。看顧蕾還有些喘，便給綠隻使了個眼神。綠隻明了地去端來一杯花茶，說道︰「先生請用茶。」
顧蕾打開茶蓋，花香撲鼻，泡開的花瓣如同少女的裙擺在水中輕轉。吹了吹熱氣，她品了一口，絲絲的甜味從味蕾傳到心里，當真舒適不少。
課上顧蕾並無異狀，上完課就要走。
想了想，彥玉留著她︰「先生可是有事要急著走？」
「也沒什麼要緊事，玉兒怎麼了？」
彥玉笑了一下︰「玉兒昨日看書，有不懂之處，想向先生請教。不如先生就留下來一起用飯吧，多個人多雙筷子麼。」
顧蕾也不扭捏，答應下便同彥玉一起回屋取她的書。看彥玉書頁上標著的筆記，顧蕾欣慰地點頭贊道︰「小姐當真勤奮好學，我還沒講，便能領悟這般多，實乃可塑之才。」
「這不還是有地方不明白想向先生請教麼？」彥玉指著一處問道，「這一句應該作何解呢？」
「反目不相好，從此不相識。」念完，顧蕾微微一笑︰「玉兒聰敏，多念兩遍自會領略個中意義。當然我們不能單從字面來看，凡事講究機遇。」
彥玉說道︰「這話意思卻是淺顯易懂，可如果遇到了這種情況，又該如何處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