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接見領導的作風,彥玉笑著招呼道︰「王爺,好久不見,近日可好?」
墨逸軒上下打量著彥玉,嫌棄地向旁站了一步,問道︰「你這又是耍什麼花招?」
嘴角抽了一下,彥玉的臉也垮下來。這些日子為了這位,自己揪下來的頭發都夠給他當假發了,還被冷言冷語招待,弄得她真想撂蹄子不干了。
「對麼,這才是你。」墨逸軒爽朗地笑了兩下,也不用彥玉請,自己就進了屋。照理說她是彥玉未來的夫君,即便于禮不合,卻是沒人敢攔著。
看他大搖大擺地當了座上賓,彥玉沉著聲讓人奉茶。因著墨逸軒的身份,柳嬤嬤想了想還是泡了雨前龍井,熱水是現開的,倒也沒等多久。
一開蓋,那種清香就讓人著迷,墨逸軒閉眼嗅了一口,舒坦地說道︰「算你有眼力,知道只有這樣的好茶才配得上本王這樣的身份。」
呸!彥玉心里那個恨啊,幾欲上前奪過茶杯,換成剛自己沒喝完的菊花茶。想想日後還是要教會屋里的人見眼色行事,別來個人就上好茶,特別是墨逸軒!
對上這樣熟悉的、咬牙切齒的表情,墨逸軒勾起嘴唇,翹著二郎腿直晃︰「就是麼,這才是虎虎生威的彥小姐真實面貌麼。」
深吸一口氣,彥玉努力平心靜氣地把話說順溜了,一臉淡然地看著墨逸軒︰「不知王爺今日造訪所為何事?」
墨逸軒品著雨前龍井,慢慢說道︰「听說皇後娘娘下了口諭召你入宮。」肯定的語氣,不容人狡辯。抬起頭,他一轉不轉地看著彥玉。
「沒錯,準確說來是我同外祖母一起入宮。」彥玉分析道。「而且下口諭的是皇後娘娘。」
「嗯?」墨逸軒抬眼看向彥玉,見她沒有絲毫慌張的神情。放下腿坐端問道,「你想違約?別忘了,君子一言!」
彥玉嚶泠一笑︰「王爺說的哪里的話,明眼人都能看出我是個女生,怎麼能說是君子?」
「你!」墨逸軒握手成拳,敲了一下桌面,茶水濺出,「你這是什麼意思?」
「君子也會隨意動怒麼?」彥玉淡定地紋絲未動,倒是紅霞和柳嬤嬤看了著急。生怕二人又打起來到。
「紅霞,嬤嬤,你們先下去吧。」等紅霞收拾好桌面,彥玉便下了命令。紅霞和柳嬤嬤對視一眼。到底有些不敢動。彥玉知道他們擔心什麼,保證道,「若出事。我一定不會先動手。」
听了保證,兩人才站了出去守門。
墨逸軒听出彥玉保證里的漏洞,很是嗤之以鼻︰「難道本王會先跟你動手?」
彥玉逗夠了他,氣也出了不少,便說道︰「言歸正傳,這次入宮。辦法我已經想好了,君子之約還作數麼?」
「自然作數。」墨逸軒也嚴肅了一些。見彥玉直盯著阿東看,便大手一揮,「阿東,出去。」
阿東听命回避,屋里只剩了他們二人,彥玉才又開口︰「事成以後,我想你借我一個面子,幫我一個忙。」
「你這麼能干也要我幫忙?」墨逸軒本想打趣,看彥玉不像開玩笑,抓了下鬢發說道,「你先說說看,是什麼忙要本王出面?」
彥玉把慧娘的事簡化了告知,又說︰「你需要做的就是出面壓一下那個知縣,讓他秉公辦理就好。」
「就這點小事也要本王出馬?」墨逸軒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本王答應你,就當是為民服務。」
「咳咳。」正要說話的彥玉被嗆到,全然沒料到這位小王爺居然會有這麼超前地覺悟。壓下咳嗽,彥玉說道,「那我們擊掌為盟!不許反悔!」
眼瞧著彥玉因咳嗽面上有了幾分紅暈,墨逸軒只一眼竟有些看痴了,仿若看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隱隱露出綻放的美麗。偏開頭,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本王向來說到做到,用不著那些虛的。你還沒說你究竟想到了什麼辦法。」
彥玉吊足了他胃口,才「如此……這般……然後」地說給他听。
墨逸軒听了直點頭,好似贊賞,末了又道︰「本王沒大听懂,既然你說沒問題,就姑且信你一回。」
看不出他還挺可愛的麼,至少身上還保留了一樣美德——坦誠。
屋外,柳嬤嬤和紅霞謹慎地盯著阿東,阿東也同樣防備地看著她們,大家各為其主,主子間有梁子,自然下面也不會友好。卻听屋里墨逸軒大笑,竟沒出事。又過了一會兒,墨逸軒便帶著阿東走了。
听聞墨逸軒去了彥玉的院子,元應雪恨得幾欲咬碎一口銀牙。冷靜下來,她打扮得花子招展去了花園小徑。這里直通彥府正門,若墨逸軒離開,一定會從這里經過。到時候若讓他見了自己,定能讓他知曉這女人還是有美丑之分的。
只要他更加討厭彥玉,一定會退了這門親事,到時候便是彥玉受盡世人嘲諷之時。心里盤算著,元應雪步態優雅地在小徑上走來走去。這一段路是工匠用鵝卵石鋪成,據說有養生的功效,是不是如此她不知道,她只知才走幾個來回,她的腳就痛得不行。
拿出絹子擦了汗,元應雪使喚晴兒︰「去看看王爺到哪了,怎麼還不來?」
晴兒听了命去打探,過一會兒小跑著回來,氣還沒順就說︰「小姐,不好了,王爺他從後門走了。」
「什麼?!」元應雪萬萬沒想到,墨逸軒堂堂一個王爺居然會走後門。
偏偏此時彥玉帶著一眾丫鬟婆子出現了,看到面色發青的元應雪,她走上前說道︰「姐姐好興致,這才一會兒功夫又換了身行頭,當真是比這園里的花兒還嬌。」
當著下人的面,元應雪並沒有發作,笑著回道︰「妹妹說的哪里話,屋里太悶了,我出來走走。」
彥玉也不揭穿,說道︰「妹妹本想著園子里的花開的這麼好也沒人欣賞,倒不如剪幾朵回去做香袋。原來姐姐在這賞花,那妹妹還是去別處了。」說著便帶著丫鬟婆子們離開。
听出這話里是諷刺她沒人賞,元應雪胸脯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起來。
晴兒怯生生地說道︰「小姐別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說著上前攙扶元應雪靠到了一旁假山上,為她月兌了鞋,一看腳底已經磨起了泡。
元應雪本就嬌生貴養,今日為了美還穿了一雙薄底紗履,此時得知腳底起了泡,她心煩氣躁地打了一下假山,卻把拳頭也打紅一片。氣急敗壞地想要跺腳,又忌憚幾個水泡。無奈,只有讓晴兒去找了轎子來接自己。
晴兒本不放心她一人在這,被吼了一頓,才小跑著去找婆子抬轎。
好巧不巧,今天這小徑似乎特別受歡迎。養病多日的穆妙姍輕輕咳嗽著,由遠及近地走過來。
本著體面,元應雪站直身子,下巴微微抬起,顯得傲氣十足。身為嫡出的她很是瞧不起姨娘,對穆妙姍自然也不見外。
看到穆妙姍脖子上掛著鴿子蛋大的珍珠,她心里泛起一股酸味,暗想︰姨娘都是獻媚討好的東西,日後我若做了太子妃,定不能讓這類下賤貨色上了太子的床。
穆妙姍見了元應雪,行了禮,也顧不上她沒回禮,便咳嗽著走開了。一旁的夏蕊說道︰「二夫人,我們還是回去吧,老爺也說了要你多休息。」
「無妨。」穆妙姍拿出帕子按了按嘴角,蒼白著臉小聲說,「出來走走也不錯,至少剛才就看了一場好戲,不是麼?」
「說起來這應雪小姐真的不討喜。」夏蕊向來口直心快,一進屋便說上了,「經常穿的跟花蝴蝶似的,一天衣服都要換幾套,沒見過這麼麻煩的。」
「你呀,就少說兩句吧。」穆妙姍含了一顆薄荷糖,又說,「想必過兩日他們就要回平原郡了,能忍就忍,這位小姐再不討喜,日後也是太子妃。」
夏蕊听了點頭,卻又擔憂地說︰「若她真做了太子妃,那太子豈不是很受罪?」
「太子位高權重,除了當今聖上,有誰能給他罪受?」秋萊橫了夏蕊一眼,這才好幾天,她又來了,說話沒輕沒重的。
夏蕊正要還嘴,穆妙姍說道︰「今兒個逛了一圈也乏了,備些熱湯。」
「是,二夫人。」
這一頭,彥玉一行人也是大豐收,提著幾個小籃子回了屋。紅霞和柳嬤嬤帶著丫鬟們去分揀曬干,又留了一些給彥玉洗手用。
想到剛才元應雪發青的面色,彥玉就心情舒暢。多虧自己想到了她,特意叮囑墨逸軒不要走前門。墨逸軒問原因,就說去前門路上有狼狗,見到生人就咬。這才讓元應雪願望落了空,不過彥玉完全沒有想到,這位當真這麼無聊,會跑到半路去截道,不當劫匪真是可惜了。
拿起一片花瓣夾進書頁里,彥玉想︰元應雪這樣的性子當真適合做太子妃麼?元家若為了保這一個女兒,只怕日後付出的將會更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