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于秦時,我會在洞庭依水而居,淡漆紅色珠簾掩映的門扉,竹雕細花半開的小窗。在朗朗的明月小樓里,我端坐如雲,素手撥弦,琴心悠遠……你會不會長袖春衫自高山流水聞琴而來,與我執手相看?我要用思想斟滿你的酒杯,還要用我的笑意在你的杯底溫柔如花地綻放,在搖曳清風中,為你起舞翩躚,窈窕的身姿,飄逸的裙裾,更想你凝視的雙眼深情款款,醉看風也怡然,雲也璨爛!
如果回到唐朝,我定是姣花照水弱柳扶風的女子,在江南的杏花煙雨里,挽一束青絲,點一瓣心香,等你到煙樹蒼蒼,霧靄茫茫,你會不會羽扇綸巾自千山萬嶺吹笛而來,與我西窗共剪?我要為你沏一壺茶,燃一盞燈,捧一卷書,讓衣袖上的花香,不經意飄落在你手心眉間。然後展開陽春的白卷,就硯研墨,一筆一筆臨摹你儒雅滄桑的容顏。此時春暖花開,心意璀璨。
如果長在宋代,我也許憑欄,在西樓;也許相思,在花間;再也許,在料峭的春寒里,著一襲飄炔的白衣,靜佇在芳草萋萋的河畔,你會不會詰一葉輕舟自千里煙波外踏歌而來,與我同聲相唱?我要與你月榭相依,遙看碧海青天,與你攜手蘭舟,軟浯桃花渡,在乃的漿聲里,訴說你亙古不變的永遠,演繹我隔世離空的傳奇,不覺拈花微笑,已過千年。
而我,只是生存于現在,在眩目的霓虹下,沒有秦時歌舞,在城市的鋼筋水泥中,也不吟唐詩宋詞,我縴長的手指舞不過竹林漁火點點,也觸不到沙漠的月光漫漫,我想要睡成一座峰,又怕落入誰也喚不醒的夢魅;我想要坐成一朵雲,又恐被峰扯破了衣裳;我想許成邈遠星空劃過的那一個心願,卻怕你早已遺忘我前世的模樣……還有,還有,我該在鋼筋水泥的從林里奔波旋轉,還是可以穿過千年的哀怨,在紛紛墜葉飄香徹的宋詞一蒿獨去……罷了,罷了,我不會在萍聚的愛情故事里繾纏綿,也不再做蔚藍海岸白衫飛揚的孤影痴戀。在茫茫人海里,我只會靜默地站在某一個角落,如果你不經意地發現,如果能久久吸引你多情的視線,前進一步,也許就投入你細細密密的寵溺里,從此不願獨自再遠行。而我,仍只願成為你夢中那襲清絕的白衣——遠不可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