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網上你的溫柔,我就犯了錯……」我把聲音調到最大極限淹沒外界其他聲音,讓我如痴如醉地聆听著。
「嗨,對面的男孩看過來。」有個聲音發來了問候。
「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
禮尚往來用幾句歌詞調侃的話語讓我們心有靈犀地捕捉到彼此的幽默。
「你的網名挺有詩情畫意的,聊天的人多嗎?有沒時間聊天?」
這種被我一貫采用的方式,她竟信口拈來,要知道需要拒絕一個夸獎你的人是很難的,又何況是個美女呢。
「是嗎?謝謝你的夸獎,樂意奉陪到底。」
她就這樣平淡的走進了我的網絡生活。我們是同一個系的,她是一個開朗活躍的女孩,像一只百靈鳥,輕輕地從你身邊掠過,即使她不說什麼,就能讓人無聲的感觸到那種明朗、樂觀、散發著健康、積極的青春氣息。我們在網上什麼時間認識的我都記不清了,只知道我們都是在無邊的網海中漫游的網蟲,也許是宿命的緣分讓我們就這樣看似平平淡淡的相識中卻成了心與心達到默契的朋友。
我們相互交談了關于大學生活的感覺,將來的人生規劃,文學藝術,為人處事,憑我多年的網絡經驗在加上一些神秘的思維進行邏輯推測判斷,她是一個有個性,具有一定深度,廣度,有著獨立思維的女孩,這些並非無所事事平庸之輩所能及的,而且讓我難以置信的是她還具有男孩子的陽剛之氣,這正是我所欣賞的氣質。
「輕輕是我下線了,正如我輕輕的上線,揮一揮衣袖,向你道聲告別。」
「今天和你聊天很開心,真是話逢知己千句少哦,我們以後再聊,再見。」
網絡這個最能隱藏表情和身份的溝通工具,你的喜怒哀樂,你的男扮女裝,或者女扮男裝都無所謂了,只要在空虛中能夠找到些快樂。其實最終的結果也不過使空虛更加空虛,網絡也更能夠體現出我們的心靈需要傾訴,卻選擇了一種舍近求遠的錯位方式,也許你會對身邊的朋友不傾訴你想說而未敢說的話,然而你卻敢向一個陌生人你的心扉,甚至你的。網絡這個虛擬的現實讓人心靈無需面對面而且能夠無阻礙地溝通,同時,網絡這個現實中的虛擬,正因為我們沒有這個勇氣向身邊的人傾訴什麼,才會寄托在這種方式上,看似能夠給人以心靈的尉籍,實際上卻隱藏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心理依賴或是看似擺月兌寂寞卻愈加寂寞的錯覺。
(二)
「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輕輕的告訴你我是真的愛過,你曾經真真切切闖進我的生活,不見你的時候我的情緒低落,只有你能刷新我的寂寞。」
「你看我等的花兒也謝了,怎麼才來啊?」我發了一枝枯萎的玫瑰算是問候剛上線的她。
「感覺挺忙的,不過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促使我到網上搜索些什麼。」
「搜索些什麼啊?不會是搜索我的身影吧?」
「討厭!」
「所謂討厭——就是討人喜歡。百看不厭,謝謝閣下的夸獎!」
「別自以為是的沾沾自喜了,是不是又在賣弄你的三寸不爛之舌?」
「謝謝你的提醒,除了自以為是外,是不是還有自吹自擂,自命不凡,自高自大,自做多情,如果我一再自以為是,那就自討苦吃,結果就是自作自受了。」
「呵呵……你好可愛耶。」
「是嗎?我以前怎麼沒有感覺到。」
「什麼是可愛知道嗎?就是你可憐得沒人愛呀。」
「小樣有你的,小心改天我實行恐怖報復行動,等著吧,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自吹是君子,我看你一點都沒有容人的雅量,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君子動口不動手,本姑娘奉陪到底。」
「有句話說,無論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卻千萬不要得罪女孩,女孩存心找麻煩的時候,聰明人會知道怎麼做。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不與你一般見識。我們言歸正傳,你是不是發現咱們雖然是網上的好朋友,然而現實中卻是形同陌路,你說這是為什麼?」
「說真的,現實中的你在我的印象里不及網絡上的你,現實中的你卻是那種沉默略帶有憂郁消極的人,很少見你積極的身影,給人一種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是那麼喜歡張揚的人,我沉默但並不頹廢,沉默的男孩一般是穩重、成熟、有內涵的人。」
「也許是吧,有利也有弊,應該一分為二的觀點來看待,低調是一杯慢性毒藥,它能夠無聲無息地扼殺人積極進取的思想。在人生機遇面臨選擇時,也許因為你的沉默,消極,會錯過許多美好的事物。」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是一很喜歡研究自己的人,對自己的血型、性格甚至命運,這些你也許會感到近似乎迷信,但我不這樣認為,畢竟性格外向和內向兩種有著根本的區別。」
「兩者根本的區別,此話怎講?我倒想听听閣下的理論是否成立?」
「外向和內向就像兩個大小不同的容器。外向人天生有一種樂觀性,心理承受能力也較大,而且面對一些痛苦時也很容易使用一種本能的轉移方法,或傾訴給朋友或參與外界某一項活動時,漸漸就會把這些痛苦彌補遺忘了。而內向的人恰恰相反,他們天生有一種憂郁性,承受心理也比較脆弱,更不喜歡把自己的苦衷輕易傾訴給別人,只有自己忍受著隨著歲月的流失慢慢地融化、淡化、但不會遺忘,在記憶的深處都會留下或深或淺的疤痕。甚至一旦觸及痛疼發作或是滲出淤血。」
「從上面的判斷,我推測你應該屬于後者的那一種了。」
很幸運的對你說︰你答對了一半,也很遺憾的對你說︰你答錯了一半,讓我哭笑不得是恰恰擁有兩種感覺,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悲哀。
「人生本來就是矛盾的載體,在是非之間來回的搖擺。可以說你主宰著你自己,你支配著你自己去做你樂意做的事。也可以說你無法主宰你自己,有些事情不是你所願做的,迫于現實使你又不得不去做的事,誰也沒這個本事把自己給剖析得一覽無余,不過倒有一種人可以這樣,他的智商無人所能及的,那就是白痴。」
「有時想想做個白痴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不必為生存而忙碌,也不必為煩惱而痛苦,整天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
「有時,可見你大部分的時間還是不願意做個白痴。人活著雖然有些痛苦,但活著是為了實現自身價值在努力奮斗中覺得人生過的充實。你羨慕的只不過是他們對苦難麻木失去知覺,還覺得是意見幸福的事。」
「人各有志,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也許我們站在個人角度去理解的。你喜歡听歌嗎?是流行的?還是古典的?」
「對于歌我從來不刻意追求什麼,只要听的入耳就是好歌。」
「我則不同了,比較喜歡古典的,能夠渲染一種感情氛圍的。不過我更比較喜歡歌詞的詩性化、哲理性,有的歌詞的確寫的耐人尋味。充滿著哲理。就目前流行的歌,有的听起來很乏味,沒什麼美感,特別是在當下紅的發紫的歌星,唱的就像和尚念經,並帶有口齒不清。我都納悶他怎麼會紅的發紫,可現實中顯然我的擔憂是多此一舉。」
「呵呵……欣賞角度不同,你不欣賞的也許在別人眼中會奉若神靈,現實並不以你的主觀意識而改變,尊重現實。」
「是啊,個人觀點,一家之言不能一概而論,我給你推薦一首名叫《網絡情緣》的歌,挺好听的,不妨听听怎麼樣?」
「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網上我們沒有承諾,點擊你的名字發送我的快樂,接受吧接受愛的花朵。」
我在網絡的這端,你在網絡的那端,也許天涯,也許咫尺。溝通感情的只不過是那些毫無表情的文字,然而中國偉大的發明就在于看似毫無感彩的文字能夠巧妙地組合後,被目光掃描輸入心里後,卻會起喜怒哀樂層層疊疊的不同感受。
(三)
「我給你推薦痞子蔡寫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你看了嗎?」我問道。
「看過了,並且一連看了幾遍,你給我推薦之後我就迫不及待去圖書館借了回來,他那幽默,詼諧的語言,看似輕松淡淡描寫卻是多麼令人傷感的故事。我看了都流淚了,我不喜歡看那種傷感結局的故事。」
為什麼,是因為那些故事總是深深打動你內心深處脆弱的情感嗎?那麼女孩就是這樣,用核桃來比喻最恰當不過了,你只要能擊碎外面的那層硬殼,你就會發現內心是多麼的柔軟脆弱。
「怎麼,難道你不相信那些故事?」
「小說畢竟高于生活,作者用傷感的描寫更能打動讀者同情心理,相信不相信,我都持無所謂態度。」
「你好象沒有感情的冷血人一樣!」
「何以見得?其實我們男孩子對待愛情比你們女孩子更具有理性。愛情面前,女人感性,男人理性。愛情對于女孩來說是生命的整個過程,但對于男孩子來說只不過是生命中一段小插曲而已。」
「管中窺豹,今天倒我見識了你們男孩的殘忍。」
「我不否認這個事實,恕我直言,正是你們女孩的殘忍才造成我們男孩的悲哀。」
「洗耳恭听,我倒想听听我們女孩殘忍在何處?」
「就對愛愛情而言,你也許不會懂男人與浪漫是有仇的,也別埋怨男人沒有浪漫情調。許多時候,男人的不浪漫是由物質女孩一手炮制成的。在這個世上,沒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浪漫的愛情不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因為誰也沒有足夠的浪漫建立在空空的柔情之上的。許多尚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男人還在為生計發愁,怎麼想象他會在平常的日子里為你考慮鮮花和香水,情調是要用錢買來的,沒有物質基礎做為後盾,愛情中一切只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也許金錢無法買到愛情燃料,但它卻是絕好的引火物。’這句話說得極有道理,我不是在損你們女孩子都是物質型的,但現實中的一切讓我不得不用這悲觀的眼光來看待。」
「哼,好象我們女孩子怎麼就招惹了你似的,這麼貶損得一無所有,你們男孩子就都是優點了?今天狹路相逢,也恕我直言,一吐為快。」
「多多賜教!」
「我不否認愛情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但我否認在你眼里的愛情已經物質化了,在那些俗不可耐的男人眼里認為擁有金錢就擁有愛情了。有些男人認為陪女友上高級酒店、逛時裝商店一擲千金就是瀟灑,豈不知在有素養的女孩眼里這哪里是什麼瀟灑啊,只不過是一種淺薄的揮霍罷了。恰恰相反的是,最多他們擁有的是實在的婚姻,而卻不是真摯的愛情。天下男人最大的通病就是具有‘陳世美式’的忘恩負義,男人的花花心腸對愛情不負責任,不念感情的背叛,而這種背叛正是有感情的人難以容忍的殘忍。戀愛時看他是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白馬王子,到後才發現也不過只是一只笨牛而已,更令人生氣的是男人具有的毛病是女人所不能容忍的他所有。」
「呵,如此深刻帶有深度、力度的真知見解,一針見血地全盤否認,是不是研究過,親身體驗實踐後的理論?」
「去……去……這些只不過是眾家理論,拿來主義觀點。現實卻不曾為我所用。所以綜上所訴,用一句歌詞說︰愛情其實沒有那麼美,我漸漸變得無所謂。」
「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哦。我也用一句歌詞告訴你︰我的世界里沒有愛情,誰來誰往都不要緊。但你所說的也有些可是心非了,我們男孩子可以到而立之年成家也不會晚的,你們女孩子能奉陪到底嗎?年輕對男人來說可能是一種膚淺,以後慢慢地會變得有成熟的魅力,而年輕又對于你們女孩來說卻是價值的黃金鑽石,然而很遺憾的告訴你這種價值是不能夠儲存的,與歲月會成反比的,而且以後還會越來越貶值,說不定人老珠黃,到那個時候你就……」
「你……」
「我?!」
「哼,你別自以為是了,你傲慢的表面隱藏著內心掩飾不住的寂寞,大學校園里流行這樣一句話︰寂寞啊,寂寞,不在寂寞中戀愛,就在寂寞中變態。我看你屬于變態的那種了。」
我發了一個頭上流汗的表情,幽她一默地說;「瞧你把我的本質都luo的揭露出來了,批判得如秋風掃落葉般寒風徹骨,讓我如坐針氈,渾身冒著冷汗。」
為緩和一下人民內部矛盾我轉向一個話題︰「我能否問你一個關于個人的問題,如果你感到有侵犯你個人權的企圖的或有損你個人形象的企圖的話你可以拒絕回答。」
「干嘛說的那麼客氣,直接問就是了。」
「有特別的異性朋友嗎?」
「問的那麼委婉,現在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只感覺一個人過的無拘無束的,挺自在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給你推薦一個特別的異性朋友吧。」
「呵,你是搞扶貧的啊,居然把好事做到家門口了,我今天倒要領教領教你介紹一位怎麼樣特別的朋友了。」
「你听好了,那個人說遠,遠在天邊,說近,近在眼前。」
「別買關子了,這一會像個姑娘家扭捏,倒不如說那個人就是你了。」
「知我者非你莫屬。我這是采用別具風格的推銷方式。在這個世上很多人抱怨懷才不遇,其實我看來一是他們缺乏推銷自己的方式,二是自己懷的那點才真是太小了。」
「某些人就是這樣經不得夸獎,說他胖他就喘了。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洪水就泛濫。我很欣賞你的幽默,給我的生活帶來點點快樂。關于感情方面,我不想過早的涉足。看著身邊的朋友為愛情折磨的叫苦連天,我對此便有一種敬而遠之的心理,不敢越雷池半步。我們彼此都不需要付出什麼,如果接受感情而不能回報時,心里有一中負罪感。人世間什麼都可以欠,唯有情債不可以。我知道我們在感情上都不是那麼隨便的人,理智地看待吧。謝謝你的關懷,我只希望我們是朋友,是心靈上能夠溝通默契的朋友,是那種比友情深一點,比愛情淺一點的朋友,這樣受了傷我們還是朋友。」
看了這些話,我傻傻的坐了半天,我不知道你的出現是不是個美麗的錯誤,但我最怕也已經愛上你這樣冷漠而又溫柔的人,讓我不斷墜入痴情輪回的痛苦中。那些在我心中策劃多日的計謀,本以為可以兵不血刃地讓她解除武裝,不攻自破,輕而易舉地一座沒有防護的城門,想到這兒時為自己的精明策劃而頗有些春風得意。然而現實出乎意料地讓我吃了個閉門羹,被撞得頭破血流,內心似乎五味瓶被打破又不斷翻騰著,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今天怎麼了,理智到那里去了?是啊,我本以為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把小鳥伊人的她攬入懷中,我低估了她,她溫柔的背後卻隱藏著一種理性的冰冷,我為我的盲目自信而傷感,也為意想不到的拒絕而失落。我不否認日久生情的愛慕,但我也沒有那麼多的勇氣面對不堪一擊的脆弱。
「怎麼了,在想什麼?還是在忙什麼?」
「沒什麼。你的話已經證實了一句讓我以前頗有置疑的話,那就是︰男人通過友情來換取愛情,女人通過友情來拒絕愛情。」
一種莫名壓抑的痛苦使我無心再說些什麼,同時卻又有一種看似解月兌感情虛幻的矛盾,但讓我無法輕松。我把自己比喻成一個潛伏在樹叢中的狩獵者,以追蹤多時的獵物眼看就要落入手中,不僅信心十足的竊喜,然而外界的風吹草動卻讓它驚嚇跑了,內心深處,難免有一種久久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明天是我的生日,有什麼祝福的問候嗎?」她問道。
「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明天希望你給我放一首歌听,那首叫《網絡情緣》的歌。」
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網上你的溫柔我就犯了錯,網上的情緣也唧唧我我,愛一場,夢一場,誰又能躲得過……
(四)
明天我們還繼續著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也許網上的你永遠是你,而網上的我,還會是我嗎?現實中我們仍然還在形同陌路,並沒有刻意的去扣開彼此的心靈之門。
「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你的哭你的笑深深牽動著我,你總是說這真真假假難一琢磨。」
這個故事要繼續多久?
這個故事有沒有結局?
網上一個你,網上一個我……
等待愛情的號碼牌
我給藍寶兒發短信,說同是北京淪落人,何時有空,出來喝杯咖啡吧。藍寶兒很快的回復,說好啊好啊。只是老同學,記得先去排隊機前取個號碼牌,慢慢等著,輪到你時,我自會與你聯系的哦。
我知道藍寶兒在開玩笑,但也知道沒有愛情的她,周末的時候,絲毫不乏男士的約會。還在大學讀書的時候,她就是校花級的漂亮女生,突舍里黨常擺滿了不知名的男生送來的玫瑰,情人節的時候,會因為該去趕赴哪個男生的約會,而苦惱地向我訴苦。
我記得4年的大學,藍寶兒的眼淚,幾乎可以為我洗干淨一件襯衫。她究竟談過多少次戀愛,又有過多少次兩段愛情間的情感空白,怕是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我只知道,每一次藍寶兒都會來找我,像一只受了傷的小貓,依偎在我的身邊,不管我說什麼,都不再爭辯或者刻薄。那一刻,她只是一個小女生,需要一個肩頭的溫暖。
畢業後藍寶兒繼續讀研,我則在家鄉的城市做一份無聊的文員工作。一年後,才終于有勇氣辭了工作,奔藍寶兒所在的北京而去。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歡北京,還是因為北京,有一個與我毫無阻礙可以自如交流的藍寶兒。當火車一步步接近北京,我的心,又像回到了一年前未畢業時的校園時光。我沒有告訴藍寶兒,我想我要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混得至少人模狗樣的,才去見她。
這樣一個目標,支撐著我,在兩個月工資後,終于尋到的一份在外企做文案策劃的工作。當我拿下第一筆不匪的薪水的時候,我發短信給藍寶兒,告訴她,我要請她喝咖啡。我沒有指望藍寶兒會即記得打電話過來,失聲尖叫,笑罵我一會兒,為何來了不告訴她。她身邊從來不缺乏「送花工」,我估計當我發短信那會兒,她正與某個痴情人糾纏不清,所以才會告訴她,讓我先去排隊機前,取一張號碼牌等著。
我不計較,只要藍寶兒同意與我見面,那麼我就能讓她一次倚在我的肩頭。我始終懷念那些歲月。或許是因為我始終難忘藍寶兒的眼淚,滴在我肩頭的溫柔的重量。
第二天,當我從地鐵口出來,看見藍寶兒穿著我曾夸過的棉布裙,站在春日懶洋洋的陽光里時,我似乎,再一次回把酒言歡的校園時光。
我們最終還是棄掉洋人的咖啡玩意,去了酒吧,一人一瓶啤酒,又丟掉杯子,直接用瓶子干杯。大約半瓶下肚之後,我才有了勇氣,問藍寶兒︰有沒有想起過我?
藍寶兒的臉上,泛起喝酒的,調笑道︰你是說難過的時候還是開心的時候?
我再咕呼咕呼飲下一通酒說︰當然時傷心開心的時候都想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可不想只借給你肩膀用。
藍寶兒突然舉起酒瓶,將雙眼藏在後面,隔著茶色的瓶子,一本正經地說︰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失去原來的模樣。
我在藍寶兒的心里,究竟是什麼樣子呢?藍寶兒始終沒有告訴我。但我卻從她的眼楮里,讀到了一絲難掩的憂傷。
我開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約藍寶兒吃飯,逛街,看電影。我們在一個又一個周末,將北京的大小胡同幾乎走遍了。與藍寶兒啃一串糖葫蘆,穿行在這些古老的胡同里,听著天空上不絕于耳的鴿哨聲我常常想去擱淺住藍寶兒的手,告訴她,我想要在北京,給她一棟房子,一棟听得見深藍天空上,清脆哨聲的房子。她喜歡哪能兒,我就會跟到哪能兒,將她想要的東西,買下來,送給她。
其實我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拉住藍寶兒的手。比如她像哥們一樣,將胳脯搭在我的肩膀上,擺出POSE等人拍照的時候,比如她惡作劇似的蒙住我的雙眼,讓我在狹小的巷子里,左沖右突,像一個傻瓜一樣的時候。
但我知道,一旦捉住那雙手,我便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或許這會讓藍寶兒更快的離我而去。那麼多痴情的男生,都等在她的門外,懇求她可以給一抹微笑,或者罵一句也好。而藍寶兒,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她連看都不肯看他們一眼,又能怎麼會隨便地愛上一個人。璧如我這樣不高不帥,又懶得說甜言蜜語討好她的男人。
這樣翻來復去的困惑,像一條蛇,在我心里攪來攪去,直撐到我心里承不住這條奔騰不息的蛇,眼看著它就要急吼吼地遺容上來了。
我終于在一個陽光稀滿的午後,站在藍寶兒的教學樓下,等她下來去長城游玩的時候,發短信給她說,寶兒,我想做我獨一無二的臂膀。短信發完,我期待陽光可以明亮一點兒,而後抬頭,看向天空。
我就在這個時候,看到藍寶兒與一個男孩,說笑著從三樓的窗戶旁經過。而那個幫藍寶兒背著書包的男生,眼里的蜜意,快要淹沒整棟大樓。
當藍寶兒站在樓下,焦急地等我背著大大的旅行包,去長城游玩的時候,我早已經坐上回公司的汽車。我將手機關掉,打開P3,用海底撈月越瘋狂的音樂,讓自己忘記剛才看到的一切。
可是,當我從灰塵僕僕的車窗上,看到後排一對情侶親密說笑的影子,我的眼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下來。我的心里,被藍寶兒的紫藤盤密密麻麻的葉子,爬滿了。她笑的時候可愛的酒窩,她明淨的彎月一樣的眉毛,她溫潤的掌好,她伴裝生氣的時候飛給我的眼白,她在夜色下突然躥到面前來的鬼臉。還有,她被一段又一段愛情折磨時,倚在我肩頭無助的哭泣。
原來我早已經不能能夠將她忘記。原來我千里迢迢的非機動車赴到北京來,其實只是因為這個繁華的城市里,有她。原來我在家鄉的城市里苦熬過的一年,只是為了證明,她在我心里刻下的痕跡太深,深到我為之連父母親朋的苦勸都可以不顧,深到父母將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女孩兒,拉到我面前相親,我看都不看一眼,便冷臉走人。
只是我忘了,藍寶兒,她是枝頭上一只隨時準備高飛的鳥兒,離不開熱鬧俗世的快樂。她想要的是繁華與新鮮,芬芳與璀璨,站在地上爺望的我,或許永遠都不能給。
而藍寶兒,就在某天午餐的時候,出現在公司一層的餐廳里,隔著玻璃突,我看到她,穿一件孔雀藍的裙子,安靜的捧著一杯綠茶,出神地看著面前桌子上,那一片在風里跳躍的陽光,臉上,寫滿了憂傷。
我猶豫著,推開門,走過去,藍寶兒抬頭看到我,沒有說話,低頭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大大的盒子子,推到我的面前,這才說︰看到你的QQ上的答名了,既然要離開,也不至于小氣到連那天爬長城,都不陪我去,這些東西,還給你,也不枉我們這幾年相識一場。
我疑或地打開來,就像打開潘多拉的盒子。只是,潘多拉的盒子里,飛出來的是魔咒,而藍寶兒的盒子里,則是那些純真美好的記憶。一點一滴,藏在我送給她的一枚徽章,一塊巧克力,一支彩筆,一袋檳榔,一分硬幣,一張卡片里。所有的過往,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時光,就這樣,濱紛著,雀躍著,溫情地柔軟的將我擁住。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讓我手足無措,無所適從。
而藍寶兒,則在我手抓耳撓肋的笨拙相里,習慣性的擰住我的左耳,嘻嘻笑道︰看你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怎麼會逃呢?藍寶兒的掌心,那麼溫暖,我想賴在那里,像一只小狗一樣,睡一會兒覺,就一會兒,結實的守住這個夢,守住那張唯一的最後的號碼牌,再也不要醒來才好!